第21章 英雄救美 蒋冠封侯（1/1）

兴州城头，军心惶惶，马莹儿望了半日却未见肃州军一人近前，心中渐觉有变，莫非援军赶来？是哥哥还是将军？亦或是其他人？马莹儿有五六分把握，却不敢大意，遂号令全军戒备。

“必是大帅回援！”谭谊喜出望外，“如此神速，唯三千军耳！”

至天明，喊杀声方才停下，三千军全员齐齐立马城下，刘芝大喊：“大帅回援，速开城门！”

“快开城门！”谭谊大喊，“是大帅来啦！”

马莹儿喜极而泣，由麾下女将搀扶下了城楼。城门已然破败，众人移去梁木，偌大两扇大门竟轰然倒地。

“将军！莹儿——替将军——守住了！”马莹儿呻吟道，言罢便倒地不起！

“莹儿！”谢治飞身下马，一把抱起马莹儿，只见其浑身是血，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莹儿，我来晚了！”谢治难掩哀伤，大喊道，“快传郎中！”

马莹儿于芳园中沉沉睡了三日方才醒来，环顾闺阁如初，心中既安，忙问左右道：“将军呢？”

侍女笑回道：“将军日日都来，看时辰应是快来了，奴婢这便去喊将军。”

马莹儿一阵羞涩，暗暗责备左右，自己伤重丑态怎可示人，更何况是心上之人！但又闻郎君日日都来，心中窃喜，瞬时便忘却伤痛，忙喊侍女更衣上妆。

“莹儿妹妹。”不多时，谢治于门外喊道。

“将军请进。”侍女引谢治入内，见马莹儿身披一袭嫣红女装，端坐于梳妆台前淡扫蛾眉，风采卓然，又因其连日杀敌，负伤在身，更显玉体娇柔。如此仙姿，尽入谢治眼底，令其不禁神往，痴痴立于帷幔之下凝望。

“莹儿丑态，让将军见笑了。”马莹儿含羞道。

谢治自觉失仪，忙欠身道：“莹儿妹妹神女之姿，何来丑态？”

马莹儿嫣然一笑道：“将军终于愿唤我莹儿啦？”

“大丈夫一言九鼎。”谢治虽出豪言，内里却是羞臊，“此战多亏莹儿妹妹奋力守城，保我后方无恙，孙谢拜谢！”

“那不知将军预备如何谢莹儿？”马莹儿微笑道。

谢治却是未曾想过，木然问道：“未知莹儿妹妹希望孙某如何谢？”

“素闻兴州东岸，黄海之滨，风光秀丽，那便请将军以为向导，带莹儿领略一二？”马莹儿早已谋定。

“就如莹儿妹妹所愿，待妹妹伤愈，孙某定然应约！那便请妹妹好好歇息，孙某告辞！”眼见莹儿已然无恙，谢治心下大安，正欲起身告辞，却见马莹儿似乎怏怏不乐。

“我哥哥且远在萍州呢！将军又来哪的妹妹？不是让将军唤莹儿吗？何故加上妹妹二字？”马莹儿娇嗔道。

谢治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回援那日，谢治一时情急，竟忘了避嫌。今日门外，谢治特欲纠正。而马莹儿见谢治已是喜出望外，又听莹儿二字，更是喜上眉梢，末了才有所察，原是将军称呼中重在“妹妹”二字而非“莹儿”。马莹儿顿觉胸口一闷，伤痛自来。

谢治不知该作何解，正是手足无措之际，马莹儿忽而扑到桌前，昏厥过去。谢治忙唤侍女前来，又亲自去传了郎中。晚许，郎中回话，大小姐伤口未愈，又是一时心急，故而暂时晕厥，无大碍。谢治才晓得，又是因为自己，蹙额懊悔不已。

马莹儿心迹已明，谢治却踌躇不前。他与玉儿虽婚约已废，然玉儿至今身陷囹圄，他不可坐视不理，且大仇未报，前途未卜，他又岂可毁人前程。

却令谢治不知，邹玉俨然已是南朝皇宫总管。

启德帝后宫本就稀薄。原皇后早逝，南渡建安之后，谢焘献女以为继后，去岁平谢氏之乱时，已将继后一并株连。而各国公府亦有女入宫，只是皇帝老迈，已不复恩宠。邹玉因启德帝护持，太子王甫钟爱，故而尽揽皇室大权。

东宫之中，太子王甫寸步不敢离邹玉，议政批阅皆需太子妃在侧方可安心。邹玉一声“相伯”换来丞相南公鼎力支撑，一副太子治国班底已然成型。陈氏被斥，更是无人敢逆东宫行事。

邹玉以为，时机几近成熟。然其亦不知，昔日情郎便是今日北地义军一部首领，神军三千军主帅。

谢治自入萍州军起，尚无败绩。那夜兴州城外，谢治领三万铁骑踏破蒋冠八万连营，又一以少胜多之战例，虽无颖水之战险峻，却仍不失为谢治得意之作。

时蒋冠见大势已去，遂号令残军北撤沂州，入北朝地界。沂州牧沈绉早已接到安国公谕令，接应蒋冠败军，并宣诏敕封蒋冠为安亭侯，加领沂州军节度使，以抗东南方叛军。转年夏令时，复受封沂、辛二州兵马节度使，募兵十万，不过一年光景，蒋冠麾下竟已达二十万之众，如巍巍高山横亘于马、韩二军与长安之间，确是因祸得福。

至此，北朝定计：安亭侯蒋冠南抗马、韩，安国公魏麟西抗郑启。

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喜事接踵而至令太后与安国公大呼意外：秦武帝派使节入长安，送来和平盟约，宣誓两地永修旧好。

原是羌秦武帝得悉天王幼子复位，还北朝天王血脉，遽然激动万分，感概系之。念及昔年与天王情谊，权衡时局，故而遣使誓盟，正是北朝朝野所盼。此一盟，朝廷少一心腹大患，而郑启之流便如疥癣之疾，已然不足为虑。倒是东北鲜卑一族，十万精骑，勇猛彪悍，羌骑亦不能敌，复又占北朝三州之地，自安国公魏麟复幼主皇帝位后，隐隐有骚动，却是不得不防。

燕人却暂无力东扩。自复国以来，慕容丰都殚精竭虑，收拾残局，幽禁长安多年，亲见汉室强盛，地大物博，非一隅草莽可比，遥想当年国师赵拓之言，叹以为汉之强非士卒之勇，乃文治之功，遂听从赵彦谋划，行汉制，易汉服，定东北，而后徐图中原。慕容丰都遂拜赵彦为相，统率百官，敕封慕容德为一品上将军，领大司马衔，赐公爵位，后称忠勇公。然慕容德却不喜反怒，改服易帜，乃是动燕人根本，族中多数贵族亦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

“改的什么鸟规矩，穿成汉人模样，说汉人的话，写汉人的字，那我等还复的什么国？”慕容德与族中长老子弟抱怨道。

“都是那赵彦，我等早说过，汉人不可靠！”左右族老言道。

燕帝慕容丰都一切了然于胸。此番复国，来之不易，而前路依然坎坷。一来清除北朝余党，二来恢复生产，与民休息，无一不关系重大。赵彦尽心竭力扶持，出谋划策，慕容丰都岂能不知，故而即使族人反对，然改革势在必行，即便是暗藏汹涌，亦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