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真是可恶，竟越来越会扯谎了（1/1）
“喂，你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帮着一起骗你外婆啊。”
“这只能，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这句话是对凌墨说的，更是对她自己说的。
内心依旧是蹀躞不下，鹿溪其实并不敢笃定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目前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凌墨仔仔细细瞧了瞧镜子里他那张帅气的脸，嘴角勾着笑。
画的还挺好看的嘛。
但他故意皱起眉头，口是心非地嫌弃着。
“脸上画个图案真是太别扭了，而且你的那个怎么比我这个好看多了。”
她右脸的图案巧妙地将十字架给掩盖掉了，一点也看不出来脸上原本的模样。
鹿溪摸摸脸上以假乱真的图腾。
这样，外婆是看不出来了。
“反正，等下就靠你的演技了。”
门外传来外婆开门的声音，俩人赶紧整理好情绪状态。
“外婆——”
鹿溪揪着心，但依然脚步轻快地跑过去迎接。
看到她洁白脸庞上的花纹，外婆直接愣在原地，指了指侧脸。
“溪宝，你脸上……”
鹿溪故作淡定，十分开心地笑了。
“我们参加比赛，结束后呢，有个特别的仪式，就是互相为对方画上一个图案，算是一个纪念。”
她将外婆买的东西放在桌上，拉起外婆的手，转身指向凌墨。
“你看，我同学也画了，外婆，要不要我也给你画上一个。”
在鹿溪眼神的示意下，凌墨赶紧扮作乖乖好学生上前问好。
他早已卸下了酷酷的皮外套和银项链，褪去了狼子野性，此刻穿着敦厚宽松的毛衣，和平时判若两人，看着更像是只呆萌无害的小奶狗。
“奶奶，你好，我是鹿溪同学。”
发现还有男孩子在家里，外婆有些吃惊，但还是悠悠点头笑了。
“你好呀。”
凌墨的五官一看就很鲜明独特，有点异域风情，肤色也更像是白种人。
外婆又仔细瞧了瞧他的面孔，惊讶着夸赞道：“这孩子生得真俊俏，五官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立体呢。”
他傻里傻气地摸着脑袋，冲着外婆嘿嘿一笑。
“奶奶，我是中外混血儿。”
“难怪呀，你妈妈是外国人？”
“我爸是德国人，妈妈是中国人。”
外婆看他像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也就放心了些。
但又觉得奇怪，怎么不是上次那个男孩呢，上次那个男孩子也可漂亮了。
“溪宝啊，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没来呀。”
凌墨有些吃惊，挑眉看向鹿溪。
用眼神审视凌迟着她：你竟然有男朋友啊——
鹿溪心头一紧，赶紧拉着外婆坐到椅子上，眼神闪烁，苦涩地解释着：“他这次很忙，就没过来了，而且我也有比赛，没时间和他一起出去旅游了。”
“这样啊。”
外婆面容惋惜地点点头。
鹿溪拿出画笔和画板调着色。
“外婆，我给你画朵花吧。”
“好，只要是溪宝画的，画什么都好看。”
“对了，外婆，其实我打电话让你回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我知道呀，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鲜花饺子了，我还特意买了材料呢。”
“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件事。”
鹿溪停住画笔。
外婆看她十分犹豫，便微笑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溪宝？”
鹿溪低下头，在内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尽量避免有任何可疑的情绪外泄。
她捏紧画笔，眼神笃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口。
“其实……我想去国外留学，而且，白羽也在国外，我就更想去了。”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看她的双眼里满是期待。
“你想好了？”
鹿溪用劲地点点头。
她确实想去，她的心早已系在那人身上了。
看她心意已决，外婆便也不好说什么了。
“想清楚了就去吧，你也要有自己的人生，至于我和你外公，你不用担心，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的，而且你请的那个保姆也不错，心眼好，又实在。”
不能表现出任何悲伤来，鹿溪只好咽下心中的酸楚点点头。
还好外婆低着眼，不然她的情绪就要被发现了。
此时，画作也完成了，她转而微微一笑。
“画好了，可以照镜子啦。”
鹿溪扶着外婆去洗手间，外婆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一脸惊喜和不可思议。
脸上那朵粉色的桃花，竟衬得她年轻可爱了许多，外婆不禁感叹道：“哎呀，这画的跟真的一样，真是太好看了。”
“你孙女可是得过大奖的人，绘画手艺那可是杠杠的。”
鹿溪难得地打俏，并和外婆说了清洗的方法。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孩子，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弄饺子馅吧。”
“好，那我们一起包。”
鹿溪把头发扎成丸子头，给外婆穿上围裙，三人围成一桌。
桌上除了好几堆饺子皮和三盆不同的饺子馅，还有好多个小碗，盛满着玫瑰花瓣、小香菜叶、荠菜、小茴香等装点材料。
小绿叶的鲜活灵动和紫红色玫瑰花的成熟稳重，相映成趣。
香菜叶的粗犷深沉和小茴香的纤细温婉，同样是相得益彰。
被点缀上这些鲜动的花叶，每个面皮都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圆形刺绣。
让人叹为观止。
除了简单的鲜花水饺，外婆还精心准备了紫甘蓝水晶蒸饺的食材。
只见那双脉络纵横交错、岁月斑驳的手，轻巧又熟练地包出了一个又一个好看的花型，把凌墨都看呆了，感觉目光都要粘到饺子花边上。
鹿溪包的花样也精巧。
可到了他这儿，简直无法描述，东倒西歪，完全不成样子。
外婆忍俊不禁，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教着他简单的包法，凌墨照葫芦画瓢学着。
他小心翼翼捏着饺子花边勤勤恳恳的模样，让鹿溪大开眼界，内心觉得真是稀奇。
那个邪魅拽酷又高傲冷漠的凌墨，竟也有这样认真谦虚的时候？
她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专业的演员了。
可他向外婆请教时那十分珍惜的神态，却是很难装出来的。
毕竟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具有着多面性，也许，他坚毅冷酷的外表下也有着温和的一面吧。
冬天最舒服的日子，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一锅新鲜出炉，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了吧。
今日份的鲜花水饺和水晶蒸饺，皮薄馅多，鲜嫩多汁，比往日的还要美味。
饺子里面，凝聚着外婆满满的爱与浓浓的不舍。
对于鹿溪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吃到外婆亲手包的了，带着这最珍贵的回忆吃下去，一股暖流即刻流入她的心田。
而对于凌墨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包饺子，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这顿饺子，是他们每个人都无法忘怀的，他们的表情都是幸福着的。
“真的好好吃。”
吃完后唇齿间还留着淡淡的清香，鹿溪不禁由衷地发出感叹。
外婆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个。
“谢谢外婆。”
她也回夹了两个。
外婆接着给凌墨也夹了一个。
“还有很多，多吃点。”
凌墨感激道：“谢谢奶奶，奶奶也多吃点。”
“好咧。”
鹿溪给外公装出了几份，帮着打包好。
“溪宝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呀。”
鹿溪看了眼凌墨，“明天吧。”
她其实是随便说了一天，毕竟还要等签证下来，可她又不能一直和外婆待在一起，不然颜料一洗掉，她的疤痕就……
“这么突然啊。”
外婆眼里满是难过和不舍。
“嗯，得提前去国外的学校报到，而且还有好多手续要办。”
“那好吧，那你该备的东西都要备好哈，到了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放心吧，外婆，我会好好的。”
“对了，溪宝，马上要到除夕了，今年的生日礼物外婆都还没送你呢。”
“没事的外婆，我什么也不想要，对我来说，鲜花饺子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俩人眼眶都红了。
再说下去，就要穿帮了。
晚上，鹿溪和凌墨一起将外婆送到了医院。
和外公外婆叙叙旧，唠唠闲嗑，相互关心着。
外婆泛着泪花，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鹿溪紧紧地抱着她。
“外婆，我要回去收拾行李，就不在这里了，你和外公一定要好好的。”
天色实在太晚，她们才终于难舍难分地道了别。
一出医院门口。
鹿溪实在是憋不下去了，难以受控地泪如雨下。
走进暗夜里，她背对着凌墨，捂住嘴巴，扶着墙无声地哭泣着。
倚靠着墙壁，凌墨默默地为她撑着伞，静静地看着对面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眼底也有些许的哀怜。
直到她的后背终于不再颤抖，他才叹息地说了句：“走吧。”
鹿溪来到银行，将剩下的所有积蓄都转到外婆的账户上，只给自己留了出国的钱。
她对凌墨说：“我想让你帮我的第二件事，就是确保我出国后，日后个人所得的资金收入都能正常且成功地汇转到我外婆的卡上。”
鹿溪认真且严肃地看进他幽深的瞳眸，要他确切地给出一个保证。
凌墨诚恳地应道。
“好。”
他挑眉问道：“那第三件事呢？”
鹿溪沉下眼睑，内心深处不住地控诉着自己，她抿着嘴唇，始终难以开口。
“很简单，上了飞机后，我会告诉你的。”
从出租屋里拿上羽送她的礼物，他们便回到了宾馆，凌墨出资，一人一间房。
“哦，对了，先头听你外婆说，你的生日是在除夕？”
凌墨别扭地问着，眼神并没有看向她。
鹿溪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间对自己的生日感兴趣，但也没多想。
简单嗯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到生日，今年的除夕是2月7号。
迷迷糊糊中，她计数着日子。
去年，是羽和外公外婆陪着她一起过。
今年，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羽，不知道你现在还好吗？
鹿溪洗完澡躺在床上，眼前浮现出一个优雅迷人的身影。
可伸手去抓，却是一场空。
她失落地放下手。
回忆着那日泡温泉时，她不小心滑了一跤，是羽及时地抱住了她，当时那个公主抱，让她害羞得脸都在冒气，而羽，也同样羞得红了脸，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她滑雪受伤后，一直是羽在悉心照顾她，即使半夜渴了想喝水，羽也连忙爬起来喂她一杯温暖的热水。
她腿疼没法走路，他就背着她去外面看雪景，堆雪人逗她开心。
羽。
她看了看之前从国外那边发来的信息，他说那边的商会目前进行得比较顺利，他还成功地拿下了几笔大单生意。
下面还附了好多张当地的美景图片。
羽说实在是太想她了。
可她回复的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冷淡。
甚至还借口手机没电，或是自己实在太忙来搪塞他。
她在心里鄙视谩骂着自己。
鹿溪啊鹿溪，你现在越来越会扯谎了，你真的是好可恶啊。
内心深处，传来一份深深刻刻的凄楚和灼烧般的痛苦。
她拿出那条蒂芙尼项链，轻轻地将那优美的小鹿角捧在手心里。
仿佛眼前有红色的飘带在飞扬。
犹如锦绣的彩衣，煞是好看。
然而，再好看，也比不过许愿树下的那个美少年。
那天，少年容颜如画，身材修长，白衣胜雪。
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他抬头仰望着树梢的两股飘带，黑色的碎发轻轻飘动，白净如瓷的脸上带着笑意。
她看呆了。
她有时常常在想。
他许的是什么愿望呢。
会和她有关吗。
那时他在许愿树下将说未说的话。
应该，也是对她心意的表白吧。
而眼前这条项链对于他和她来说，可以说是定情信物吧。
她犹记得，羽拿出来的那一刻，璀璨的眸子里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而她，也是十分的惊喜与羞涩。
可此时，她却只剩无比的愧疚和难过。
鹿溪最后看了眼那颗价值不菲的闪亮钻石，默默地合上了礼盒，给时白羽发了一条消息。
“羽，除夕那天我会去墨尔本，我们机场见。”
“太好了，鹿宝，我会提前去机场等你的。”
发来的消息里，放满了烟花和爱心，看起来十分浪漫。
鹿溪能想象他此刻会是多么的兴奋和开心。
可他却不知道，他即将等来的会是多么残忍的事。
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完全不敢再面对他任何一条消息。
如果她再这么深情下去，再那么在意他的消息，不光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越来越割舍不下，更会让羽以后加倍的痛苦和受折磨。
夜里的人，总是格外的脆弱，雪越厚，也越是容易失眠。
鹿溪拿出时白羽送她的圣诞麋鹿公仔。
可爱的麋鹿公仔上有一股令人安心的香薰味道，还有烟火的温暖感。
外面的大雪再滔天骇浪，也无法撼动她此刻的缅怀。
她紧紧地抱住小麋鹿，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明天记得起早。”
关灯前，鹿溪收到了凌墨的消息。
她没有作答，安安静静地熄了灯，可脑子里却一刻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