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命运（1/1）

万衍宗柳家所在之处

柳家的数位大能聚在一处。

这都是柳家举足轻重的大能，在柳家地位都是超然。

柳家虽然家主都是出自嫡系一脉，但并非是嫡系一脉掌控所有大权。

柳家如今，便是有三大势力。

一是家主所在的嫡系一脉，一是庶出一脉，一是最初非柳家之人而加入的客卿长老一脉。

嫡系一脉，便是家主与虞夫人等，均是赞同要与万衍宗加深合作，承认杜如霜的地位。

但另两脉，却是并不这么认为。

庶出一脉的太上长老，是一位不怒自威的女修。

她此时面上不满：

“那杜如霜，再如何厉害，也不过小小渡劫期，即使万衍宗认可，那又如何？夺得千幻大比八道第一，确实称得上一句天骄，但是，她才多大年龄？就能轻易做决策，几句话来断定我柳家的生死？”

客卿长老一脉的太上长老是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正是如此。她到底也只是个毛头小孩，如何能决定我们世家之事？”

“更何况，她出身宗门，并非世家，又如何能为我们世家的利益着想？”

“如今我们柳家已然失去了本家领域，丢失了对中世界的掌控权，此时要做的便是保全自身，而非是要牺牲那么多弟子与资源，去与那厉诡对抗。”

柳家主闻言眉头紧皱。

作为家主，他确实，也在思考，如何才能更大化家族的利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自世家，家族的荣辱便是自身的荣辱。

如今柳家眼见已经失去了本家及掌控的中世界，资源降级，已然沦为了二等世家。

若是此时还要花费大量心力资源前去支持万衍宗，支持杜如霜的计划······

柳家是否能承受的住？

甚至在这种攻势下，假设这场战争结束，柳家还能存留多少子弟？多少资源？

即使他自身愿意相信万衍宗，愿意相信杜如霜，但是，他不敢用家族利益去赌。

柳家家主揉了揉眉头：

“两位太上长老说的都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

他起身，与虞夫人一同将两位太上长老送走。

两位太上长老一离开，虞夫人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夫君，你当真要听那两位的建议吗？”

她当真是焦躁不已，心中犹如万千蚂蚁在爬：

“妖族与魔族那般作态，已然如此明显！妖皇魔皇提前退位，你以为他们真的是能力不足吗？还不是看着万衍宗这边已经上下以杜如霜为尊，自己修为过高，这般与之交流会让杜如霜感到不适，换作年轻的妖皇魔皇自然是要好上许多！”

“妖族那位新妖皇是什么血脉？魔族那位又是什么血脉？这样两位都愿意与万衍宗联盟，甚至是承认以杜如霜为尊，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虞夫人自与柳家主结为道侣以来，除了有关他们的儿女教养之事，从未在事关柳家利益之事上说的如此多，如此详细。

“夫君，这是一场豪赌，若是柳家参与了，哪怕是惨胜，最后胜利了，也会收获颇丰。但若是不参与，即使现阶段的利益保住了，只怕柳家到时候，也只不过是以往的虞家罢了。”

“修真界现在也只知道柳家家主夫人姓虞，又有谁还记得，曾经也有一个大家族虞家呢？”

虞夫人竟然是主动谈起了虞家！

这一直是虞夫人心中的一道伤疤，柳家主从来没有与她说起过这事，也会刻意回避有关她家世的话题。

柳家主大为动容，他拉着虞夫人的手，长叹一口气：

“夫人所说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分支和客卿两脉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们的担忧确实没错，毕竟，杜如霜如此年轻，哪怕再是天资聪颖，又如何呢？”

“更何况，此次失败，给柳家带来了太过重大的损失了，柳家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损失了。”

虞夫人也沉默了。

从柳家主的这一番话中，她很快就分析出，作为柳家家主的她的丈夫，是偏向那两位太上长老的。

这也无可厚非，人在失败之后，再一次面对曾经打败自己的敌人，总是会犹豫的。

对于世家而言，子弟与资源，是非常重要的两样东西。

不像宗门，只要传承在，只要还有一名修士在，那他便可以寻一山头，广招弟子便可。

而世家，发展多年，都是以本家弟子为优先，世家，是以血缘为羁绊的。

若是相关血缘的子弟都死去了，剩下的，又还能是原来的那个世家么？

但，不破不立。

她想要说什么，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柳家家主在书房内为了柳家未来走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虞夫人脚步一转，来到了女儿的房间：

柳芮泽正在钻研一部阵法，现在学得更多，之后在战场上，便能保住更多修士的性命。

虞夫人面上愁色消散，露出温柔笑意：

“我儿刻苦是好事，但也有注意休息，不要在战前把身体熬坏了。”

柳芮泽放下玉简：

“母亲放心。”

不过，这个时候母亲不应该陪在父亲身边吗？尤其是分支客卿两脉与父亲商讨之后，母亲都会陪父亲在书房待很久啊？

柳芮泽脑中闪过了这个疑惑，还未等她细细思索，就被虞夫人转移了注意力：

“你弟弟是个丹痴，以后还多需要你这个长姐照拂，好在他炼丹也算有点天赋，之后跟着女王大人，也算是幸事。以后女王大人手下的能人异士只会多，虽然女王大人本人是天资卓绝之辈，但到底分身乏术，还是需要许多人才的。我儿，务必抓住眼前机会。”

柳芮泽面上疑惑：

“此事母亲不是早早便提过？且不提我们如今与万衍宗结盟，甚至还需要万衍宗帮助，要多多出力，便是论起个人才能，女王大人确实是令人信服之辈。”

“弟弟之前与女王大人交谈之后，便是对其彻底信服，女儿也不是那般心胸狭小之人。”

“好，我儿能有如此想法便好。”

“只是，你一人闭门造车，即使有所了解，却也不能有太多收获。”

“如今我与女王大人也算有几分交情，便是为你与你弟弟争取来与女王大人共事的机会。虽然们入峰中两月不得出峰，但机会难得，你明日便带着你弟弟前往女王大人独住的峰中吧。”

“女王大人有几位好友，也俱是人中龙凤，又能与女王大人同住一峰，你们也要好好与那几人相处。且那峰中各项安排都是极好，你与你弟弟也不能空手而去，便将此物交予女王大人便是。”

虞夫人摸了摸柳芮泽发丝，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古朴的小铜戒。

“此物于我已经无用了，便交予你。但你须得亲手将之交给女王大人，知道吗？”

柳芮泽不解：

“既母亲已然安排，自然是母亲亲自交予更好，母亲这几日议事，便可将之交出······”

虞夫人无奈扶额，就她女儿这耿直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当柳家家主。

不过······想来，她也不可能当柳家家主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唉！你只需听母亲怎么说就怎么做好了！明白了吗？”

柳芮泽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她玩笑道：

“母亲您这般举动，不会是在交代后事吧？我和弟弟这般，可还需要母亲多多指点啊。”

柳芮泽语气轻快，她耿直，也是个认死理的。

这样的人，若是遇上了真心为她好且聪明能谋划的人为她谋划，自然是人生一片坦途。

恰好，她的母亲虞夫人，就是聪慧且有大智慧之人。

虞夫人眼眶一酸。

她慌乱将铜戒塞进柳芮泽手中，佯装怒意捡起盘中一块糕点砸向女儿:

“你这个小冤家！唉，真是儿女债！不把你们俩安排好，我放得下心？”

柳芮泽嘻嘻一笑，难得有了小女儿姿态，扑进了虞夫人怀中：

“母亲勿恼，就知道母亲最好了！”

虞夫人拍拍怀中的女儿，在柳芮泽看不见的地方，一滴眼泪悄无声息滴落入她的袖间。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但最后，也止于腹中。

水珠很快消失无踪，连带着虞夫人的那一丝脆弱，也很快了无痕迹。

柳家家主将自己关在书房了三日三夜。

第四日，虞夫人端着一碗灵粥出现在房中。

一见到她那双知晓一切，却又包容一切的眼，柳家家主不敢再抬头，低声道：

“虞娘，我······我·····”

柳家家主只觉喉间干涩，苦涩在心间蔓延。

虞夫人递出灵粥：

“你不仅是我的柳郎，也是柳家的家主。”

“以前你毫不犹豫选择了虞娘，今天，我也能毫不犹豫选择柳家家主。”

柳家家主接过灵粥，沉默着喝完了一碗粥。

等他再抬头之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定。

“芮儿他们······”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日后不再是柳家后人，只是女王大人手下的柳姓修士罢了。”

数张传讯符很快下发柳家各处。

第二日，柳家便提出此地到底是万衍宗宗门，柳家不便多待，即日便要前往柳家一分支所在之地。

那分支所在之地极其偏远，距离如今这方秦阵营所在、柳家本家所在，更是十万八千里。

杜如霜朝柳家来人看了一眼，未看见那位虞夫人。

她心中一叹，想到了芥子戒中那枚古朴铜戒。

想到了还在自己峰中，什么都不知道的柳家姐弟。

殿内不乏大能满面怒火：

柳家！当真是好得很！

当初，若不是万衍宗提前告知消息，后来出手相助，他们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说话？！

你要搬走？当然可以，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自在也是正常。

但你柳家之前也是一个大势力，除了本家之外，其他分家也是遍布千幻大陆吧。

你选哪个不行？

你选一个离得最远的地方？

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杜如霜早有猜测，神色十分平静：

“既如此，助诸君一路顺风。”

“多谢女王大人。”

柳家来人，正是柳家家主。

他朝杜如霜以及诸位万衍宗深深一拜，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命运，当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后来修真界各势力无不嘲讽这柳家，不会把握机会，饭喂到嘴边了都能倒掉。

只是，那个时候的柳家，已经不是跺跺脚就能影响千幻大陆的大部分修士的世家了。

即使那位麾下有两位柳家嫡系血脉的大能又如何呢？

柳家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

没有人能够预料未来，即使是卦师，也不能准确卜算出自己下一步具体应该怎么做。

柳家很快就收拾好了，当天就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启程去往了那偏远的柳家分支所在。

柳来得声势浩大，走得悄无声息。

在杜如霜峰内的姐弟并不知家族做出的决定，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虽然不能离开家族，却为他们做好了最好的准备。

半月后，类人厉诡大军攻向万衍宗。

这次，他们的人数明显增加。

中间，也不乏一些千幻大陆常见的有着诡异外貌的厉诡。

柳家虽然顾及自身利益，但是柳家家主，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悄悄给了杜如霜一个储物袋。

储物袋里乃是家主一脉的阵法经验。

这对杜如霜、对万衍宗来说，确实很合用。

毕竟万衍宗是海纳百川的宗门，阵法虽有大师，却不如柳家专精那般强悍。

有了这些阵法大师的经验，便是能让更多阵修明悟，从而研制更加高深的阵法。

柳芮泽与其弟并不知晓外界之事，杜如霜几人也未刻意未告知，加之杜如霜也会给二人安排不少任务，时不时也会与二人谈谈自己经验，点拨几句，二人更是没有时间了解其余事情了。

因着对柳家已经有了一定的疑心，再次准备计划时，她制定了一份完全没有柳家帮助的作战计划。

好在万衍宗算是全面发展的宗门，各项都有所长，因此要安排起人手来，也不会困难。

况且主阵地转移到了万衍宗这边，虽然危险，但是自家地盘，自然自己更熟悉，也算是一大利处。

况且，杜如霜这半月来，也并非只是研究作战计划了。

人们把她认作女王大人之时，在权力地位的加持下，总会下意识忽略她本身的能力——比如炼丹，比如阵法，比如卜卦。

也会下意识忘记她以前的功绩——研制出了能解决异修使用的使修士不能使用灵力的诡异毒药的解药。

杜如霜半月来连轴转，回到了炼丹老本行，纠集了妖族魔族以及万衍宗的高阶炼丹师，认真研究半月。

虽然未能得出最终的解药，却也研制出了改善情况的药剂。

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一次，他们不会打无准备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