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无净天（1/1）
视角转到杜若和屈十二这边。
在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仪器中间，杜若赤裸着上半身盘坐在一张白色平台上，身上连接着一道道的机械传导金属输管。
杜若眼睛半张半阖，意识处在一种介于清醒与昏迷之间的奇异状态。
“如何，能听到我说的话吗？”屈十二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提问就提问，伸手晃什么？”
“嗯，对外界有感知就好。”屈十二淡定地收回了右手。
她此时身披着长长的白大褂，就像一个科研人员，又或者是医生。
“还能感受到疼痛吗？”屈十二换了一个问题。
她指的是那些连接在杜若背上的机械导管，那些都是将其中极其纤细的针头刺破了他的皮肤，深入到骨骼之中。
“只要不动就可以忍受住……所以别和我说话了。”杜若抱怨着。
“那可不行哦，只能麻烦你再忍忍了。”屈十二笑眯眯地说道。
“就不能给我打个麻药吗？”
“一部分意识的清醒是必要的，这是为了保护你不在读取的过程中醒不过来。”耸了耸肩，屈十二表示爱莫能助，“不过放心吧，我可以在读取完后给你提供治疗。”
“这种小伤口就算只靠我自己也能分分钟自愈！”
“有着力气吐槽，还不如省着点力气忍受住。”握着一根粗壮的针筒，屈十二毫不犹豫地刺入了杜若的脖颈，并一按到底，将针筒中的黑色液体金属打入他的血管之中。
“这是啥……”杜若的声音听上去多了几分嘶哑。
“具体名字有些拗口，就算知道名字你也不知道用途。”屈十二手中的动作相当稳，没有丝毫摇晃，“你只要知道，这玩意儿可以保护你的灵魂就行了。”
紧紧握着拳头，杜若的额头上暴起了数条青筋，显然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屈十二叹息一声，双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
仿佛流水的波动自她掌中蔓延开来，一股清凉柔和的感觉包裹了他的全身，为他的神经加持了一层
虽然身上的疼痛没有减弱分毫，但杜若确是好受了一些，面部的肌肉也稍微软化了一些。
将自己的额头与杜若的额头相抵，屈十二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声音不大但清晰地问道：“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杜若黑色的瞳孔没有聚焦，而是仿佛遥望着极远之处的某个地方。
隐约间，有一个个的影子在他眼中闪过，而屈十二则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黑色的城堡……染血的地砖……”
“河流中的休止符……月光下的南瓜车……”
“雾霭……刀光……白马……众生百相……”
“永不停歇的昼夜……雨中的集市……最后的钥匙……”
“无净天……”
“哐！”
杜若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向前倒去，顺势被屈十二搂在怀里。
背后的金属导管脱离了好几根，带出了一蓬蓬的血花，还有一些留了半截针头在皮肤下，看上去狰狞可怖，就像是生化实验出了问题的活体实验品。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屈十二在杜若耳边轻声呢喃着，哪怕她明知杜若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放心吧，等找到死神之后，我一定让你成为自由的生灵，不再被所谓的使命、命运所拘束。”
“现在，还要麻烦你，为了虚空亿万文明和无尽智慧生物的秩序，再忍耐一段时间了……”
……
杜若突然发现了一件有些悲哀的事，他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了在陌生的床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并且，还需要在一阵头痛之后，回忆一下自己之前到底干了什么。
这种事居然还能习惯的吗？！
罢了，现在不是吐槽这些的时候，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时自己应该是在屈十二的星洄号上。
嗯，看周围这浓郁到溢出的海洋元素，应该没出什么意外。
从贝壳床上走了下来，自己的衣物都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了边上了的水母顶着的托盘上。
嗯，还好裤子还没被脱下来。
“杜若先生，您醒了。”陌生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杜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在，整个人几乎是在对方出声的瞬间，就下意识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出一步，并转头望向声源。
然后他稍微放松了下来。
那是一具精致的蛇女魔偶。
魔偶的脸颊上，还有一些浅蓝色的鳞片。看上去材质柔软的蛇尾盘踞在地上，就和真正的生物一样，看不出区别。
蛇女魔偶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星主大人吩咐我，邀请您醒后前往茶屋用膳。”
对于这艘星洄号，杜若的第一感觉是“大”，很大，内部空间相当宽阔，感觉就和真的海底没什么区别。
第二感觉则是“绕”，一条一条的路太多了，如果不是一路上的装饰物都不尽相同的话，那可能真的就是走迷宫了。
还好，有蛇女魔偶在前面带路，还一路走，一路为他介绍着路上遇到的各个奇美之景。
七拐八拐地经过了一层层的水帘与光幕，跨过了几座小桥——鬼知道为什么仿海底的环境里还有几条小溪和桥！
但是，这确实让这艘星洄号的内部不像是什么飞船，而是一处仙境桃源。
假石与珊瑚交织，水草伴随着树木，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一艘飞船中，杜若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什么自然奇观之中。
一座悬空亭台静静地坐落在半空中，隐隐间，杜若能看到几个人影在那亭台中来来回回。
亭台之下，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湖边水草丰茂，湖上微光粼粼。
几艘小船凌乱地停靠在湖边，书写着此地主人的诗意。
在蛇女魔偶的带领下，杜若踏上了其中一艘小船。
蛇女魔偶轻轻一撑船上的竹竿，小船就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斜斜地朝着空中的那座亭台漂去。
杜若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的湖泊之上笼罩了一层薄雾，并且还随着小船的升高，变得愈发浓郁。
明明在下面看时，并没有这些雾气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