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阴谋(1/1)
有人!
她心里一阵惊慌,匆忙把令牌与卷轴塞进墙上书画后的暗格里。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陌生的,不认识,越来越近了,然后她听见门外的守卫这么说道:"夫人请留步。王爷有令,您和您的人都不能踏进东院半步。"
夫人?东院门口不是有守卫的吗?她怎么到重影阁门口来了?
"放肆!你可知道我身后之人是谁?他可是王爷的亲弟、南华国当今的圣君!"
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外头有那么片刻的死寂,然后她听见有人这么喊道:"参见圣君!"
雕花木门被人用力推开,对方似乎有着浓浓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在门板上,推得极是用力。
她站了起来,一个转身,便看见了她……方翎秀。
"就她吗?不怎么样啊。"
几人鱼贯走进屋内,带头的是方栩秀和一名华服男子,身后跟着的是珠儿和其余几名她没见过的婢女,还有几个穿着不属于嵬王府服饰的侍卫。
说话的人是那名华服男子,眉宇之间与符胤有些相似,但比符胤要稍微年轻一些,鹿铃知道他就是他们口的圣君,也是符胤的弟弟。
那句不怎么样在女子听来是在描述外貌,对方实质所指的却是她不是那种看起来妖娆狐媚的女
"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就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看上她。"方栩秀走到她面前,蓦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你那是什么眼神?见到圣君还不知道要跪下?!"
鹿铃抬眸瞅着她,脸上全是淡淡的不以为"符胤说,鹿铃见到任何人都不需要跪,更加不用行礼。
"啪"的一声,方栩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了过来:"贱丫头,你敢仗着王爷对你的宠爱这样对我说话?找死!给我跪下!"她一脚踹在鹿铃的膝上,强迫她跪了下来。颇长的发散落在地,她也因鹿铃的长发而险些绊倒,幸亏一旁珠儿连忙扶住。"你!好啊,这么长的发,果然是个妖精。来人,把她的头发全部给我剪掉!把她那张脸给我毁了!我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去迷惑王爷!"
头发……符胤最喜欢她这一头长发……怎么对待她也无所谓,就是不能让她们碰她的头发!
珠儿拿着剪子走了过来,想要剪断她的发。鹿铃咬着下唇,臻首微侧,以右边脸颊迎上那把剪子。
"咔嚓"一声,让人听了几乎毛骨悚然的闷响,锋利的剪子剪到了血肉,在她粉嫩的右颊上划开一道又深又大的口子,几乎……深可见骨。
“呀!”珠儿也没想到真的伤了她的脸,一时间也被血流如注的情景给愣住了
鲜红的血液从那道伤口里流淌出来,待鲜血止住之时,那道深得几乎看见些许颊骨的伤口竟苔迹般的愈合了。
光滑洁白的脸颊上再也看不见任何一点痕迹,仿佛刚才那一切根本未曾存在过。
妖怪!你是妖怪!"目睹这一切的方栩秀大声尖叫出来,冲了过去夺走珠儿手中的剪子,发了疯似的不断往鹿铃身上狠刺下去。
可血流淌过以后,那些无论被她刺得有多深、多大的伤口全部都自我愈合,连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符胤,不介意我是妖怪。"他从来都没有介意过。鹿铃护着一头及地长发,跪在地上,毫不畏惧地迎向方栩秀恶毒又惊惧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着!
那种目光她见过,这一百多年来,见过太多欠了,那是因害怕她而从惊恐转为疯狂的目光,她是几乎在这种让她痛恨的目光中迷失了自己的本身。
可是符胤不一样,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从来都没有。
你!你这个妖怪!你是来害王爷的!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王爷才会那样对我!王爷才会变成那个模样!你给我去死!
方栩秀高举着剪子又准备再次向她狠刺下来,却听见华服男子低喝一声:"够了!你住手。”
他不是来看她怎么折磨这个像小鹿一样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的,他是来让符胤痛苦的。
华服男子走到鹿铃面前,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光滑细致的脸蛋,却被她一手挥开,身后的几名侍卫齐刷刷地拔剑想要冲上来,却被他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眼前的小女娃宛如受惊的野兽,正张着利爪警惕地看着他,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名叫鹿铃的姑娘并不只是外表长得美而已,她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气息,他好像有那么点明白符胤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
收回被挥开的手,用她听不清饱含着什么情绪的嗓说出她听不懂的话语:"符胤的确不介意你是妖是人,但他介意你在我怀中沉沦,然后堕落。"
符胤的观念完全是错误的
自从那日硬是把鹿铃从嵬王府绑到皇宫来以后,无论对看谁她都没有再说过半句话。她的一切生活依旧,并没有因为换了个环境而产生任何变化,只是她根本不理人。
她的心里、思想里好像完全只有符胤一个人的存在,只有在别人论及符胤的时候她才会稍稍有些反应。
也让宫人每天当着她的面说符胤所做过的恶事,符胤的凶残、符胤的孽障,实在是多到数不清,就算说个十年也说不完。
但她每天都听着,只是静静地听着,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表示
她对符胤的情感深刻到令人动容,最后连宫人几乎都不好意思再在她面前数落那位残暴的嵬王了。
然而,她对符胤的专情却逐渐让符锐感到嫉妒。
鹿铃是不一样的,跟每天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宫娥嫔妃们不一样,跟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她是特别的存在,就如同她对符胤坚定不多的情感一样,在这个深宫内院里也是个特别的存在。
怎么可能有人爱符胤可以爱得那么彻底?怎么可能有人爱符胤可以爱得那么专情?怎么可能有人爱得胤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有人那么深爱着符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那个被他用计谋逼得放弃帝位的符胤,那个被他逼迫得"凶残成性"的符胤,那个被他塑造成嗜血恶鬼的符胤,那个明明他已经当上皇帝、拥有得比他还多的符胤。
这叫他怎么能相信?如果他相信了那岂不是告诉自己先前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吗?如果他相信了那岂不是叫他承认他什么都不如符胤吗?
捂着额头失声轻笑,他踹门走了进去。
鹿铃没有理会进来的到底是谁,因为她能从来人的气息中分辨得出来,而符锐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他的气息对她而言早已熟悉到厌恶。
她在把玩着那日在帝翎国牵红祭上符胤求来的红线。虽然知道那不是真的月老红线,无法真正把他们的一生绑在一起,但她仍然极为欢喜,那日以后她缠着符胤说以后红线都要系在双方的右腕上,再也不解下来。
符锐来到她面前,看着她专注地把玩手腕上红线的模样,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再次开口问了她一句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遍,得到的却永远只有那个让他不满意的答案的语句:"你愿意当我的妃子了吗?"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她,更加不需要每回在被她冷言拒绝以后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离去,他只需要下令强迫她服从就可以了。
但是他不愿意,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已经成功把她囚禁在这个牢笼里、这个看不见符胤的深宫里,他不想看见这只小鹿的眼睛再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而完全失去昔日的光彩,就算他真的很嫉恨符胤,就算他真的很想得到鹿铃,他也不愿意那么故
"你是符胤吗?"
他不是,所以没有等到他的回话她就替他回答了:"你不是符胤。"她不大明白妃子的意义,想来应该是跟妻子相差不远。可皇帝有很多妻子,即使他只想要她一个当他唯一的妻子她也不会答应,因为他不是符胤。
"符胤符胤!你的心里永远就只有符胤一个吗?!"
符锐蓦地把她推倒在床上。
面无表情却美得清灵的她,灵活动人的小鹿眼,胜雪似白玉凝脂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尊穿着白色衣裳的白玉娃娃,完美得挑不出半点瑕疵。
这样的她确实有着让人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也确实让人有着想跟符胤一样想要把她藏起来、不让除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看见她的想法。
"……"鹿铃无言地瞅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
她都仍然无动于衷、毫无反应,因为他不是她一心念着的符胤。
"你难道就不能把我放你心里去吗?"把他放进心里,然后把符胤忘却。他,是这么期盼的。
"这里,永远只能放着符胤。"
太窄、太小了…所以除了他,再也放不下任何人。
心里满满的,却永远只装着符胤。她按住胸口,那么说着。
符锐气恼极了:"你就真的那么深爱鼠?!为什么?他那么一个让人深深痛恨着的人有什么值得让你如此迷恋?!"
那么深刻、那么专注、那么不带半点杂质的感情如果是对他的,那该有多好?可是对符胤,值得吗?
鹿铃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了,可是她最后的那个眼神却是多么的讽刺。
讽刺?对的,讽刺!他一个九五之尊居然还如此低声下气地去乞求她的爱,不是令人觉得讽刺那是什么?
他都已经坐上那张龙椅、当上人君了,为什么他还是感不到半点满足呢?
以前他以为是因为符胤还在,符胤时时刻刻都还在威胁着他,所以他才会总是觉得患得患失。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不是勺,不是那样的,符胤根本就不屑他现在坐着的那个帝位,因为符胤有鹿铃,因为符胤拥有的比他还要多得实在太多了。
所以他痛恨符胤,痛恨到想要杀死他。
可是只是杀死他还远远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恨意,他把符胤当做杀人傀儡,利用他、折磨他,让也遭万人睡弃。
但不够,那样还不足够,所以他抢走鹿铃、想以此打击符胤,可是鹿铃不爱他。一箱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送到她面前都不足以打动她,不能讨她欢心,更加不能令她给他一个单纯笑容,她还是不爱他。
她说了因为他不是符胤,所以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她都不可能为他所做的那些事而感动,一次也不会,一点点也不会。
可是他爱上她了,他想要得到鹿铃,他想要得到她给予符胤一样,给他同分量的爱。因此他想要杀掉符胤,现在马上就杀掉他!
"你不会再见到符胤了,我永远都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他马上就叫人杀掉他,然后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你……说什么?"鹿铃慌忙睁开眼,用手扯住他的衣袖,阻止他离去的脚步。
"符胤可以不介意你是妖物,我也可以!"他狠狠地甩袖,毫不留情地甩去那只扯住他衣袖的小手。"如果你和他的感情真的有那么坚定,那你们就来证明给我看看吧!"
他睨了她一眼,拂袖离去。他的那个眼神有痛恨、有恼怒、有冷嗤、有不屑……还有她读不懂的更多。
他还是不会杀符胤的。
他会让符胤留着一条命回来。
回来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