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1）
美丽的岩石海滩，一处能够看完整条海岸线的绝佳观景地，夕阳的余晖打在王妮娜的脸上，这番美景让她不禁眯起眼睛，感受着海风，丈夫张荣超给她搭上了一件披肩。
“老婆，谢谢你……”张荣超吻了一下王妮娜的脸颊，也坐了下来。
王妮娜睁开眼睛，把张荣超的手摆在自己的肚子上，说：“荣超，前几天的检查结果，我只告诉你胎像平稳，但医生告诉我，我很可能怀了双胞胎，你摸摸他们，能感受到吗？！你以后要为了我，为了孩子们，重新振作起来！”
“嗯，我会的……”张荣超感受着右手掌中传来的轻微浮动，有一些出神，他再抬起头看着妮娜，拿起手抚了一下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左手从裤兜里面拿出了手机，说：“老婆，不如趁着现在景色这么美，我给你拍张照吧！”
“好吧，算是我跟孩子们的第一张合照！”王妮娜被张荣超搀扶着走到更近悬崖的一处平面上，但是王妮娜害怕，她宁愿踩在崎岖不平的石头上，勉强站稳后，她双手叠在胸口，埋着头温情脉脉地看着肚子，对张荣超说：“好了，拍吧！”
张荣超近景，远景，换着角度地拍了几张，王妮娜要换姿势的时候，他也担心她站不稳扶着她摆好了，再继续拍，看着夕阳很快就要没有了，王妮娜说：“荣超，你把手机架到我的自拍杆上，搞个几秒钟的倒计时，我们一起拍一张全家福！”
“好！好！”张荣超赶紧从王妮娜刚刚坐的折叠椅旁边找到自拍杆，将手机装了上去，定好时间以后，赶紧跑到王妮娜的旁边。
“你站着不动，我去看看拍得怎么样……”张荣超检查拍摄效果，皱着眉头对王妮娜说：“再拍一张，我眨眼睛了！这次我时间调十秒！”
“刚刚那个照片，你这个脚站得不好看，站到平一些的地方，我拉着你的，怕什么？！”
王妮娜听到张荣超这么说，就再往后挪了挪，问他：“是不是这个位置？”
张荣超被她牵着，也挪了挪，说：“对！”
“咔嚓”手机里传来了照相的声音。
王妮娜说：“都是你，让我挪一挪，我俩刚才都埋着头，又没拍好……”
张荣超突然阴沉着脸说：“去死吧……”
还没等王妮娜反应过来，张荣超有力的双手将她推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袭来，除了眼球，王妮娜哪里都动不了了，她想喊救命，但是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着还站在悬崖边，朝她望过来的张荣超，她起初在心里咒骂他，但当她听到张荣超假模假样地开始呼救，打急救电话的时候，便开始觉得这一切是多么地可笑……
随着天空越来越黑，王妮娜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地流失，身体也越来越冷了，不过疼痛也开始没那么明显了，血是不是快要流尽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父母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凶了……
“想活吗？代价是你的孩子……”
王妮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有一个浑身散发着黑烟，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可能就是死神一类的吧，她想说话却还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真是麻烦……”黑影将她的魂魄抽起来一半，像坐着一样。
王妮娜摸了摸嗓子，又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双手，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我的命换我孩子的命！求求你！”
“不可以，你现在也快死了，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黑影严厉地说。
“为什么你要我的孩子？”王妮娜看着虽然还是隆起，但血肉模糊的肚子，泣不成声。
“答应了，我就保住你的性命，你的孩子也有他们的归处，不答应，你们都得死！”黑影有些不耐烦了，他背过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好，只要能够活下去……”
黑影起手把她肚子里两个没有成形的婴儿取了出来，王妮娜看着竟然不觉得害怕，她又对黑影说：“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以吗？”
“放心，你也不会记得跟我做了这个交易的……”
几乎是同时，黑影消失了，营救王妮娜的救险队和医护人员也到了……
黑影落到一艘船上，船头处挂着一盏发着昏黄色灯光的煤油灯，坐在船尾还在抽烟的船夫，见他上了船，立马将烟头在船延上“du”了两下将火弄灭了，拿起船桨划了起来，夜晚海上起了雾，小船也慢慢不见了，等再显现出来的时候，先是海底有一些绿油油的光照出了船的轮廓，紧接着船上煤油灯的光再次亮起竟变成了血红色——他们已来到了位于海底的“大叫唤地狱”。
再行驶了一会儿出现了一片花圃，黑影刚一踏入花圃的结界中，刚才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也戛然而止。
“主人~”一名长着一条蓝色鱼尾巴，露着两颗红色尖牙的少女从房子里面蹦出来，黑影将双胞胎丢到少女的手上。
少女嗅了嗅，眨巴着眼睛问：“主人，晚餐吃这个吗？”
“不是，你找一处埋了当花泥。”
“主人，要不然卖掉吧，做个古曼童也好哇~咱们不是缺钱吗？”少女嫌弃地拎着脐带，从嘴巴里吐出海水清洗着。
“你现在这么有主意了，不如我的位子给你坐？！”黑影说得烦了，眼睛发出威慑的红光。
“哎呀，埋埋埋，我就随口说说……之前种下的一批花，就‘暗夜玫瑰’存活了一株……”
“谁让你随便给恶之花取名字的？”
“那要怎么说嘛？从大家身上长出来的都是恶之花，那个人身上就长出一株像开了玫瑰花一样的黑花啊，你看嘛——”少女把黑影拉到一具尸体前，尸体胸腔上长出的植物虽然只有一株却开出了两朵“黑玫瑰”还散发着幽暗的光点。
“这个人是怎么死的？”黑影问少女。
“我想想……哦，是一个很普通的强奸犯，杀掉他的女孩是佯装喜欢上他，和另一个人合谋……”
“行了，就把双胞胎埋这吧……”
“好！”少女又叫了两只长着钳子的水族先把已经有些发脆的尸体砸烂，将根系已经紧紧连在尸体肺部的‘暗夜玫瑰’小心翼翼地取出，重新挖好一个坑，先将双胞胎放了进去，往上面洒了一种物质，原本已经紫青的双胞胎，竟然身体内部的血液开始流动了，少女摸了一下温度也刚好，她小声了念了一段咒语，根系也脱离开早就没有营养的肺跟双胞胎的脐带缠到了一起重新变成一个胎盘扎进了充满碎骨的泥土里。
黑影回到屋内，慢慢褪去伪装，黑白灰相间的头发由发冠高高地束起，纯黑色的衬衣上，金色的领扣装饰格外耀眼，外搭了一件直到脚踝黑白灰渐变的薄纱外套，下穿一条下摆处也用金线做了一些地狱图景纹样的马面裙，他一起手，桌面上的文件排着队到他的面前，每看一份，他便要在最后确认的位置上，盖下“卞城王”印，和他的名字——毕元宾。
就算是在十分忙碌的情况下，毕元宾也不免走神，想到刚刚救下的双胞胎，他们已在母体内形成两个月，要想继续化为人形，恐怕因为肉体的损坏，就算进展顺利，也需要重新孕育至少一年。
“红牙！”毕元宾刚将所有的文件处理完，呼喝了一声，刚才的蓝尾少女就进来了，原来她的真身是一条红牙鳞鲀，但是毕元宾疲于给这些寿命不长的手下取名，直接就叫她“红牙”了。
“主人，有什么吩咐？刚刚的双胞胎已经种好了，您要查看一下吗？”
“不用了，你是按我之前教你的步骤种就行……你等会儿传我的话，每两到三天让‘磨摧流血小地狱’的狱卒们收集新鲜的男女精血一瓶用于给双胞胎施肥直到他们化形。”
“是！”红牙听从毕元宾的吩咐对“暗夜玫瑰”悉心照料，从不敢怠慢，但是半年后的某一天，红牙正在打理花圃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暗夜玫瑰”之前总会萦绕在花朵周围的光点好像变得越来越暗淡，她以为是营养不够了，马上又滴了一些精血，可是却适得其反，叶片也掉了好几片，她很慌张，可是毕元宾的事务繁忙，她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手足无措之下又想着要不然松松土，结果一松土，花瓣也跟着掉了几片，害怕得不敢再做什么了，只能一屁股坐在旁边大哭起来。
花圃是有结界的，听不到外面的鬼哭狼嚎，当然里面的声音也不会被听到，红牙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就算把十六个小地狱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主人找回来救命。好在毕元宾似乎对此事也有所感应，当红牙寻到阎王殿之时，他也正好从内殿出来，两人就一起往回赶，当他们快赶到时，远远就看到在结界之外，有一束金光正照射着这株“玫瑰花”，同时也有甘霖穿过结界洒向地面。
慢慢地金光和甘霖将整个花圃都养护了一遍便消失了，红牙感激地望向“枉死城”最高处双手合十，含泪默念：“多谢菩萨相助！”
毕元宾却不屑地小声说：“多事！”
两人回到花圃查看了一番，不但“暗夜玫瑰”没事了，重新长出了叶片，其他的恶之花也长势极好，红牙既开心又难过，拉住毕元宾的裤腿，对他哭诉着：“主人，如果再发生今天的事情，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行了，真麻烦，我会去找他的……”毕元宾抬脚把裤腿抽离出来，又掸了掸。
“啊~主人真好！开心~啦啦啦啦~”红牙跳起来在花圃里面蹦蹦跳跳完全没注意到毕元宾满头的黑线。
就这样双胞胎又经过了半年的生长终于到了化形的关键时刻，红牙这一个月总是喜欢趴在地上托着腮翘着脚，尾巴也规律地左右摇摆着问他们什么时候出来，还跟他们聊天。
“这种感觉好神奇啊，感觉是我自己要生孩子一样……你们化形之后是继续喝精血呢？还是喝人奶呢？又或者喝甘露就好啦？！……不对，你们算是植物呢？还是人呢？算植物人？！……”红牙一惊一乍地自问自答，搅得屋内的毕元宾不得安宁，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又不能到别的地方躲清静，想了想最开始修建这个花圃的目的就是为了躲清静，所以也就没有比这更清静的地方了，他又喝下一口茶，劝自己冷静。
“主人~主人~”红牙边喊边跑进来。
“什么事？”毕元宾放下茶杯，无奈地看着红牙。
“主人，要生了！”红牙激动地跑到毕元宾身边拉起他。
毕元宾听到红牙这么讲，差点两眼一抹黑，心想：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在没有别人，要不然都得以为是我要生了！
他们刚走出屋，另外一位照料双胞胎的大人物也到了。毕元宾见到他正准备说些什么，两朵“暗夜玫瑰”中先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大人物从自己的莲花宝座上各扯下一片花瓣化作襁褓将他们包裹起来，包裹的同时也清除掉了他们身上的污垢，毕元宾则变出两张婴儿床示意将他们放在床上，见到这一幕的红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想到毕元宾平时好像不管不顾，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婴儿床？！
“好友，咱们的赌局这样才算刚刚开始！”毕元宾看着大人物，得意地笑着。
大人物的注意力都在双胞胎的身上，并没有搭理毕元宾，自顾自地说：“长得挺水灵的两个小姑娘，左边这个先哭就当姐姐吧，我再帮她们清理一下体内残留的污秽之物……”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毕元宾见大人物没理他，有些气恼。
“哦，对了，你给她们起名字，还是我来起？”大人物将污秽之物都尽数取出后，又继续逗着她们不理毕元宾。
“不起！一个叫阿猫，一个叫阿狗，贱名好养活！”
注意到毕元宾的不满，大人物转过头笑着看向他：“行行行，你说赌就赌。”
“后面我怎么养，你都不准再干预！”
“行，不干预。那可惜了，我准备了几罐奶粉……”
“咳咳……财跟物……是你应该的，其他的事情不能干预！”毕元宾瞥了一眼大人物变出来的几罐奶粉，他准备了一些婴儿用品花了不少钱，本来准备就拿米汤应付的，这下有钱人主动支援，不顺杆而上都对不起自己。
“那我来起名字，这点要求不过分吧？”大人物见毕元宾又恢复高兴的样子，便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起可以，起完之后使不使用，也在我。”说完这句，毕元宾使了个眼色给红牙示意她把奶粉都拿进屋里。
大人物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就到姐姐的床边，抚着额头说：“你叫韵妙。”
再走到妹妹床边，也抚着额头说：“你叫绪歆。”
最后念了一段经文，在她们两人的额头上各有一道金光闪过，大人物满意地点点头，走上莲花台，毕元宾双手合十表示感谢与相送，大人物也回礼道别。
毕元宾封锁了这对双胞胎诞生的一切消息，以至于只有他跟红牙照顾，这段时间上班就没少判错刑罚，比如有些人本来是要在屎里泡着的，结果被判去打成了肉酱……没过多久就被阎罗王包拯发现了一些端倪……
“元宾，如果最近身体不适，就先休息。”包拯很敬畏毕元宾，视其为自己的榜样，以前从未出现过如此多的纰漏。
“我没事，事务本就繁忙，好在将判错的人重新修复再判就行，判重的给他们进枉死城里面休养作为补偿。”毕元宾脸色有些铁青，埋着头说着。
“你看看你，现在说句话都累得不行，最需要休养的是你。快回去休息吧！”包拯把毕元宾桌子上堆积的文件搬了一大摞走。
毕元宾见到包拯这样，也感受到仅凭他和红牙确实照顾不了两个人类幼崽，于是叫住他：“等等，老包，你附耳过来一下。”周围除了他跟包拯还有其他判官，狱卒等人员复杂，毕元宾还是不想太多人知道。
包拯将拿走的那摞文件又放回原位，在他们两人的正面做了一点遮挡，小声问：“什么事？”
毕元宾叹了口气，又纠结地咬着牙想着该不该说，结果包拯又猜道：“是不是思念妻儿？”
毕元宾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对他说：“不是，现在我要说的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但是又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包拯“哦哦哦”地答应着，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示意他可以说了，于是毕元宾就把双胞胎的事情告诉了包拯，最后问他：“老包，你觉得放眼整个冥界，可以找谁来带一下这两个婴儿？”
包拯摸着自己的胡须，表情也很凝重地说：“你不想太多人知道，那就不能直接找冥界的人……对了！”
毕元宾看包拯想到了人选，但是音量太大，叫他重新小声一些再将面前的文件叠了叠，这才让看向他们的其他人没再注意到他们。
“钟馗的妹妹钟藜！她有育儿经验！”看着包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还面相特别威严的人，说出这种有些八卦的话，毕元宾觉得这个画面突然有些滑稽，但是他很感激包拯提供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通过钟馗很顺利地征求到了钟藜的同意，并且当钟藜见到双胞胎的时候就心生喜爱，要做她们的干妈，毕元宾求之不得，五岁前都全部交给钟藜和红牙照顾，因为从五岁开始他就要亲自教授她们读书习字，还有练功习武，甚至已经不允许她们再哭鼻子，钟藜和红牙都无权干涉。
等到要入学的时候，毕元宾找到了一对在人间充当夫妻的摆渡人做她们的父母，时间就在做普通人、习武、观察或协助摆渡人的工作中慢慢流过。
终于迎来了她们十八岁的生日，乘坐着幽冥船，她们照常回到大叫唤地狱，只不过之前都是伪装成那对摆渡人夫妇的女儿一起回来，这次毕元宾已经决定让她们正式加入摆渡人的队伍成为真正的战士。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打开看看吧！”毕元宾在和她们吃过生日蛋糕后，将两个黑色的木盒交到她们各自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