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渡冥河（1/1）

这几日对于苏小安和夏目辞来说是难得的假期了。要说这整个荒原最安全的地方，非冥河畔莫属。

这大概就像大草原上的动物们，无论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在有水源的地方就从不会发生冲突，虽然但是，冥河也是河啊。

本来是两个人的旅行，突然加进来一个人感觉好奇怪，这是苏小安的内心的真实想法。十六七岁的女孩总是会胡思乱想，夏目辞内心反倒没什么，毕竟她与齐河一百年前就见过一面的。至于齐河本人更没有关心过这些，自上岸以来，除了基本的寒暄，其余时间都在打坐闭目冥想，尽全力和冥船沟通，想尽快完成融合，也好送她二人尽快离去。

经过数日的努力，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齐河终于还是成功了。感受着掌心当中冥船的能量波动，齐河笑了，他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此时的他似乎知晓了关于冥河的一切，可却也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代价！齐河仰天长恨，这就是代价吗？神明也太狠心了些吧！

齐河很快就释然了，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当务之急是先把她们送过去，这才是要紧事。

齐河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们，不动声色的叫醒夏目辞，用手不停的比划着，告诉她自己已经成功了，明天就可以送她俩过去了。虽然没法发出任何声音，但齐河本人是手舞足蹈的，可以看出自己能够帮到她们真的很开心。

夏目辞也很快就明白了齐河要表达的意思，看到为了她俩能过去不惜付出如此代价的齐河，夏目辞心里一酸。告诉了齐河她们此行的目的，也对他进行了最后的告别，自己此行凶多吉少，多半可能就回不来了。没什么能给的，只有一个不太温暖的拥抱，还望不要嫌弃。

齐河对此也是深感意外，但听到夏目辞说此行是有可能回不来了，也就没有拒绝，他短暂的拥抱了月亮，然后就将它归还于天空。

齐河抬眼看了看夜空，双手比划着示意夏目辞说月亮一会儿就要走了，可以最后陪我聊会天吗？就当满足我的一个小心愿，也算是此行渡河的报酬了。就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分别指了一下天上的月亮，夏目辞还有自己，夏目辞便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看到夏目辞答应了，齐河笑了笑又一次用力比划着，好像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两清了什么的。后面的没有看清，因为此刻泪水已模糊了双眼，眼前一片朦胧，但齐河的笑容是清晰可见的。

齐河和夏目辞就坐在冥河河畔，苏小安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夜晚的冥河远比白天时看到的要惊艳的多。这样的美丽景象往往是不可多得的，但在美丽的皮囊下隐藏的却是无尽的杀机，但更多时候人们讨论的只有她的美，忽略掉了它的危险。

无论是齐河还是夏目辞彼此间都很珍惜这次机会，尽管此时的冥河在月光的照耀下要比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美，但二人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对方身上，只在尴尬时用余光短暂的瞥了一眼平静如水的河面。

齐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的人就是这样的，用很长的文字做铺垫，却在最后的结尾变得不知所措，明知道故事即将结束，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文字落幕。夏目辞则讲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故事，故事虽然短暂，但值得一生铭记。

还记得吗？女孩第一次来到冥河畔，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还记得那时也像今天这样，月光零零碎碎的洒在河面。当时只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女孩想探身掬一捧河水梳洗打扮一番，却不料被及时赶来的男孩阻止了。

女孩特别生气，对男孩大打出手，男孩不敌，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但还是很开心。挨揍了还这么开心，女孩觉得他怕不是个傻子，索性就没有理会。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再见之时，女孩提出想要过河，男孩询问缘由，女孩不解，我只是好奇对岸的景象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缘由。男孩则对女孩讲，两岸风光虽不同，但都是同样的无趣。

女孩自然不信，坚持要过河亲眼看看才行。男孩拗不过女孩，便叫老人带她渡河了。到了对岸，老人示意男孩问女孩收取一些报酬，男孩便要了女孩一缕头发，还是偷偷取下的，不免又遭了一顿毒打。男孩依旧很开心。

不久女孩就回来了，身上多了几处伤口，女孩倒是不在乎。男孩看见了就央求老人帮忙治愈，女孩则对男孩说，对岸的风光果真很无趣，你当真没骗我。男孩则不在意，他只关心女孩的伤势。再送女孩回去时，没等男孩动手，女孩就自己一把扯下了好几根，送你了，你若手巧，可用它编个手环，戴上之后，虽不能祈福，也算个好看的手饰了。

除了捡到他的爷爷，女孩是男孩唯一的寄托了。之后的日子里，男孩一边和老人学习如何控制冥船，一边等待着女孩的到来。因为男孩和女孩约好了，十年见一面，风雨不逾期。

第一个十年，女孩按时赴约，男孩也没有迟到。见面时，女孩再次提出要过河，男孩则再次询问缘由，这次女孩有了答案。我想去边境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男孩这次迟疑了，怕女孩再次遇到危险，于是便准备劝说女孩放弃，女孩则看出了男孩的顾虑，向他展示起自己的强大，眉眼间满是自信。

第二个十年，女孩没有回来，第三个十年，女孩依旧没有回来，第四第五个十年，女孩仍然没有回来。

一时间，男孩失魂落魄，也曾发疯似的要去找她，但都被老人拦了下来。

直到某一天，女孩回来了，没有受伤，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抬手示意男孩送她回去，在到对岸的时候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男孩的视野中，男孩在女孩走后露出了右手手腕处的手环，是用枯树的枝桠和女孩的头发制成的，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这里，齐河撸起袖子兴奋的向丁辞展示着她当年没能看到的手环，手环一如当年，女孩也一如当年，可编织它的男孩却无法向女孩亲口介绍它了。

很快，天亮了，男孩即将再次与女孩告别，不，这一次，应该是诀别了。

“阿辞，你没事吧？”苏小安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夏目辞的情绪不是很对劲，夏目辞回头打算告诉她真相，却被齐河拉住，摇头示意没事，不要讲，我很好。

齐河翻手召出冥船，船体稳稳落于水面，没掀起一丝波澜。而后立于船头，冲岸上二人招手，示意可以开始渡河了。

苏小安拉着夏目辞的手顺利进入船舱，见二人都坐稳后，齐河盘腿坐在船头，这是他成为摆渡人后的第一次载人渡河，还是两个，内心难免会紧张。

深呼吸后，随即操控船身调转船头，回头就是一个自信的微笑，随后便在心里大喊！

“启航！”

话落，以冥船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一圈又一圈。

冥河摆渡人从不言语，但他们的声音是唯一能让冥河河水动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