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两个娘亲（1/1）

俗话说，无人不成事，无巧不成书。人多事多，巧事成双，都来源于生活。细心人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世上的巧事书说不尽，口口相传也难说完。

人与人之间，性相同，习相近，都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姓名、长相、个性相同的人不胜枚举，就衍生出许多人们不以为然的巧事，只是当局者迷，有人道明了才知晓。

比如，山背奶奶家的事就很凑巧，不只是巧，简直就是编好的故事，编故事也没现成的事编得这么巧，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了似的。正如书上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因来路和年代各不相同。

山背奶奶的大儿子大伯，娶了大娘做媳妇，这是奶奶十分满意的一门亲事。一来大娘比奶奶块头大，是干农活的好把式，二来减轻了一些负担，了却完一桩儿女婚事，还成就了他心里的小算盘。奶奶心里早有计划，一直想举全家之力，把军叔（小叔叔）供出去，供出一个读书人来就光宗耀祖了，这可是一个家族的大事。

大伯大娘都很勤劳，算得上是家里的顶梁柱。爷爷和奶奶算计好了，即使军叔读书读出去了，以后就指望大伯和大娘来给她和碌爷养老送终，这个打算确实不错。

一个娘亲一个家，两个娘亲必分家；一家不知一家事，家家都有烦心的事。这是王屋村里代代相传的顺口溜。

大娘与奶奶有很多相似之处，奶奶只有一个弟弟，大娘也是；奶奶是三姐弟，大娘也是；奶奶是外柔内刚的个性，大娘也是；奶奶是六个孩子的娘，大娘也快要生娃做娘了。

奶奶的弟弟会没念过书，还会吹唢呐，俗世懂得多；大娘的弟弟念过书，不吹唢呐有文化。两个人的弟弟都是干农活的能人，干事创业的狠人，好事巧事分两家。

大娘和奶奶的娘家在别的乡镇，两个娘家相隔七八里路。在乡下，繁衍生育，延续香火的思想观念十分普遍，一对夫妻一旦生了男娃，就意味着开枝散叶，如果兄弟多，就要另立门户。

合作社后期的那几年，村里遇上了大旱的天气，庄稼收成不好，生活用水也很困难，一家人正为生活发愁。偏偏这个时候大娘生下一个男娃，奶奶终于做了奶奶，不管咋样都是喜气盈门，喜大于愁吧。爷爷奶奶都挺高兴的，小姑（老六）此时也五岁了。于是奶奶给小姑取名旱姣，给大孙子取名旱生。

大娘坐月子的那一段时间，她娘过来照料，当地人有“打奖赏”的习俗，娘家的亲戚都会来登门道喜。那时家里还不富裕，加上自然灾害，爷爷奶奶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大娘就嫌奶奶怠慢了她的亲戚，认为一家人冷落了她的娘亲，事情由猜疑产生隔阂，矛盾难于愈合，不愉快的事持续发酵。

大娘心里想，你做娘，我也做了娘，你做娘可以做主，我做娘却做不了主。而且一家人都向着她，大娘心里不平衡。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何不分开过，自己当家作主，娘家来了人也好招呼。于是，大娘打定了主意，就准备和婆婆摊牌。

树大了就会开枝散叶，人多了就要生事情，娘多了就想另起灶台。一个娘亲一个家，两个娘亲必分家；一家不知一家事，家家都有烦心事。这是王屋村代代相传的顺口溜。

当奶奶听说大娘要分开过，很不高兴，心里想，不就是因为家里困难，没招呼好你娘家人呗，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加倍偿还不行吗？奶奶对大娘说：“没当过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你以为当家舒服呀，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什么都要操心够你辛苦的。”奶奶生气归生气，就是不同意分家，打乱了她的计划。

大娘回话说：“谁都没有带东西出生，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我在这个家也干了不少事，你会给我们家什，我们也要，不给，我们也不会强求。”

奶奶苦婆心地劝道：“我是过来人，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分开了你会吃很多的苦，再说，没有房子，住的地方都没有。”大娘要分家，奶奶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舍得。倘若军叔读书读出去了，小姑又嫁走了，她和碌爷的晚年还要指望大伯大娘。

大伯的意思是暂缓几年，待孩子长大再分不迟，等建好房子才有地方住。碌爷不说话，他怕说错话奶奶又要责怪。白天，他们要跟村里的人一起去抗旱。池塘因打砖挖得太深，水放不出去，大家以挑水、车水来灌田浇地。劳动了一天，都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家也没个消停。

大娘跟山背奶奶闹别扭，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搞得大家都心情不好。奶奶拗不过大娘，只好说，“你执意要分，建房子的事就自己动手吧，以前有多的砖给你们，木料和瓦片就自己去找，去老屋里那祠堂边的地基上建，那是我们祖上留下的老屋。”

奶奶搬出祠堂来吓唬大娘。祠堂是村里搞社稷活动的地方，开会办喜事也在这里举行。村里的老人过世，都要在祠堂里办丧事。晚上，唢呐锣鼓的吹打声，逝者家属的哭喊声，胆小的人吓得不敢近前。

大娘说，“去就去，行得正，走得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周围那么多人家，在那里建房子还更好，左邻右居好关照。”说干就干，真就这么干上了。

碌爷憋着气，嘟嘟哝哝地说，“娃娃还这么小，分开了就自己去操心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腿长在别人的身上。俗话说的好，强摘的瓜不甜，强求来的事不贤。家家有讲不清的烦心事，说不清，剪不断，理还乱。老祖宗说的没错，一家之计在于和，家和万事兴。山背奶奶现在明白了，婆媳和才能家不分。

大伯佯装要和父母一块过，爷爷奶奶认为是骗吃骗喝蹭饭吃，不管是真是假，都被奶奶“无情”的撵了出来。没地方去，只好乖乖的跟大娘过，一起努力把房子建起。不能让人看笑话，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大叔小叔都有现成的房子住，他却要靠自己去拼，其中的苦处一言难尽。

大娘大伯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累。累了苦了就吵架，吵着吵着就干架。哎，这生活就像一团麻，有坎坷磨难，也有欢声笑语。生活还是一首岁月之歌，有喜悦，也有悲伤，眼眶中含着泪，强忍着苦和累，轻叹着时光流逝的忧伤，如小河流水。

水是生命之源，生活要用水，种田也要用水，光靠池塘里的水远远不过，怎么办？幸好有人民公社大集体，发动群众兴修水利。人多就有力量，有力量才办得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