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杀局(1/1)
听说君离查出了杀害殷掌门的凶手,蜀山派的弟子们也坐不住了。
华尧年忌惮妖族人数众多,只得妥协道:
“也罢,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君离将重伤的阎靖义扶至后方,交给顾渊止血,才再度看向华尧年。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事得先从殷掌门所中‘十四夜’之毒说起。”
“下毒的的确是梁榕生,但他并不是妖族奸细。”
“十余年前,梁榕生的父母为诛妖而死,留下举目无亲的姐弟俩,靠乞讨为生,受尽饥寒。”
“后来梁榕生被华长老收入蜀山派,姐姐梁鹃生靠着弟弟除妖赚得的钱在山下开了个茶水铺子,两人的日子才算脱离苦海。”
“梁氏姐弟对妖族恨之入骨,对蜀山派却是感恩至极——尤其是引梁榕生入门的华长老。”
君离意有所指地看着华尧年。
华尧年冷冷道:“人心难测,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谁知道哪一天猪油蒙心,恩情就成了恨意呢?”
“人心难测……的确。”君离叹了口气。
他的语调忽然冷了几度:
“梁榕生至死也想不到,对他恩同再造的华长老,有一天会算计着要他心甘情愿做个替死鬼。”
“华长老?这怎么可能?洛少侠,你会不会弄错了?”
跟着君离过来的袁善看看君离,又期待地看向华尧年,希望听到他的否认。
华尧年却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看。
君离接着道:“袁善为了救一个人,将通知阎靖义的信出卖给了顾渊,这个人正是他好兄弟的姐姐梁鹃生。”
“可惜我去的时候,她人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再好的良药也续不了几天的命。”
君离见华尧年神色动容,忍不住疑问道:
“华长老难道狠得下手,就狠不下心吗?”
“梁鹃生在梁榕生被抓后病倒,而这期间她唯一见过的可疑人只有你。”
“我猜你是以梁鹃生的性命为要挟,才迫使梁榕生替你顶罪的。”
“只可怜不明真相的梁鹃生到死还在求我给你带句话——替她弟弟洗刷冤屈。”
“胡说!”华尧年终于忍不住吼出声来,“我从来没有求梁榕生替我去死!”
“是,‘十四夜’的毒是我下的,可元良害了师父,他该受到惩罚!”
“我没有想到下毒的时候被梁榕生看到,更没想到他……”
华尧年哽咽了一下,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红,五官懊恼而痛苦地挤在一起,使得他原本就略显滑稽的容貌更加扭曲。
“梁鹃生不是我害的,我去看她不过是怕她担心梁榕生。”
“谁知道……谁知道元良竟要对梁家斩草除根,在我带给她的糕点中下了毒……”
叶亭曈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你对殷元良恨之入骨,得知阎大哥要给殷掌门送‘九蕊重楼’,你就只能提前动手杀了他?”
“杀他?”华尧年深吸了口气,他唇侧的胡须微微颤动,“五十余年的好兄弟,怎可能说杀就杀呢……”
“我不过是想废了他的修为,替师父讨个公道罢了。所以……”
华尧年勉强收起了脸上起伏的情绪。
他将剑指向人群后的池鱼。
“将凶手交给我,我替元良报了这个仇,至此仁至义尽,我与他就……两不相欠啦。”
枝嫚听言,立即将池鱼拉到自己身后。
她重伤初愈,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但语调斩钉截铁:
“小鱼不会是凶手。”
叶亭曈看向君离,“你不是说已经查出凶手是谁了吗?不是池鱼,对不对?”
君离点点头,他惯常爱卖关子,慢条斯理地道:
“我发现了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
“当天我们去找殷掌门时,他说自己要歇息,而从他死时的衣着看,他也确实在休息。”
“可他既然约了阎判官在酉初之前交出‘九蕊重楼’,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睡大觉呢?”
华尧年立即摇头否认:
“不,我们叫阎靖义五月初七酉初来,但他却提前一天来了。”
“哦?”君离转身问池鱼,“阎判官收到的那封威胁信还在吗?”
“在的。”池鱼看了枝嫚一眼,见她状况不算太糟,便赶忙回房间里找信去了。
不一时,她将袁善亲手交给阎靖义的那封信拿了过来。
君离展开信,只瞧了一眼,便微微笑了起来。
他将信递给华尧年:“可这信上写的是五月初六的酉初。”
华尧年接过信纸,他皱着眉头看了看:
“写错便写错了,提前一天叫他交出解药不好吗?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不,时间就是最大的问题。”君离一双眼睛奕奕有神。
“凶手设计好了一出完美的杀局,但必须是五月初六的酉初,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当天是阴天,加上天狗食日,天色会比往常暗得早,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前坪散课的时间提早了。”
“假设前坪钟响的实际时间在申时七刻,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江长老带人去殷掌门院子里时,距离死者死亡还有两刻钟。”
“在他们离开之后,凶手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到院中杀人。”
“这……凶手怎么可能瞒骗过所有人呢?”有弟子质疑道。
“弟子房和掌门院子都能看到准确的时间,凶手总不可能将所有漏刻都做了手脚吧?”
“这就得益于江长老的威严了。”君离看向江青鹭。
她刻板的脸上神情淡然,听君离提及自己,不苟言笑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君离得了江青鹭的一个点头,心情似乎愉快得很。
他继续滔滔不绝地道:
“江长老的剑术课几乎无人敢逃,除了手臂受伤的袁善和看守池鱼顾渊的弟子。”
“可惜牢房并没有漏刻,而袁善房中的漏刻早在几天前就坏了。”
“这个时候,能够自由行动的华长老就显得很可疑了。”
华尧年刚刚安静下来的两撇胡须又飞了起来:“你血口喷人!”
君离无辜道:“华长老大可不必对号入座。”
“我只说你可疑,并没说你就是真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