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宁死不娶（1/1）

所以刘管家接到肃王的通知，完全是将小楚当成自己的晚辈一样，按照给自家儿子操办婚事的路数来张罗各项事宜，可谓尽心尽力。

世代为肃王家仆的刘管家，从骨子里认为，像小楚这样的官奴能得到主家如此关注照顾，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听到小楚那样问，刘管家当然不会隐瞒，将这些时日为小楚选良人，最终定下莺歌等等事情如数家珍一样，尽数说了出来。

未料，小楚听后，竟然脸色煞白，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有。

刘管家疑惑道：“小楚，难道你不喜欢莺歌么？那姑娘连王爷都觉得好，我看着与你很是般配。你莫不是高兴傻了么？也别紧张害怕，莺歌今晚先搬来府里住，就在你这院子西屋里，都收拾好了。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倘若合得来，就正式成婚。

王爷已经放话了，到时候大办宴席，再邀上拾锦记的少东家等生意场上的好友，阖府上下为你们庆贺。保证体体面面，热热闹闹。”

刘管家见小楚默不做声，只好祭出最后一招：“当然，若你和莺歌实在处不来，王爷也说了，再给你挑更好的就是。”

小楚抿了抿嘴唇，幽深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复杂而哀伤的神色，终于是鼓起勇气又问道：“管家大人，王爷现在何处？关于婚配之事太过突然，不知下奴可否当面向王爷……谢恩。”

刘管家听到最后，自以为明白了，小楚大约是突然知道了喜讯，让他发懵了。毕竟这孩子受过那么多苦，身体也不太行，大约是没想过能这么快娶妻。

何况莺歌姑娘那样的角色美人，不只长得好，读书识字还会管账，若是放了身，给外边的商贾富户做正室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小楚再出色，也只是官奴，能有这样的良缘实属难得。

总之刘管家是怎么也猜不到小楚的真实想法的。

片刻后，李云卿的书房之内只剩下她与小楚两人。

原以为休养了这些时日，小楚的身体和精神会有一些起色，谁知再见面，他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难道他对婚事不满么？

“小楚，那位莺歌姑娘你也见过，你并不喜欢她？觉得她出身低了，还是不够聪明贤惠？”李云卿打破沉默，主动提了一句。

刚才听刘管家说，小楚听闻婚事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恐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其实，为小楚张罗婚事挑媳妇的这些日子，李云卿也并不是完全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有的时候，她甚至想，如果不是为了给小楚根治病痛，她才不要小楚娶妻。

李云卿实在无法想象小楚与另外的女子出双入对耳鬓厮磨的样子。

她喜欢小楚凝神望着她的样子，那时候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一个人能。

她喜欢小楚与她促膝长谈，一起相拥，幕天席地，看星星说傻话的那些时光。

但是现在的她，不可能为了小楚放弃肃王的身份。

他们两个没有夫妻的缘分。

她尚有未完成的责任与使命。那些与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那些以命相托的兵将，都需有个交代，有个长远的生活依靠。

她只有作为男子继续当肃王，在朝中留有一席之地，经营起足够的钱财和稳定的生意途径，才能成为他们最大的靠山。

所以她只能妥协、放弃，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

“莺歌是个好姑娘。”小楚垂着眼眸，挺直了脊背，却低着头轻声道，“是下奴配不上她。”

李云卿耐着性子解释道：“你那日也听见了，慧明先生提出了治疗你身体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夫妻双内修的功法。

本王再过几日就能凑齐慧明先生要的东西，换来全部功法。到时候你娶了妻子，与她一起修炼，管保日后身强体壮益寿延年。所以，本王才让人这么着急张罗你的婚事。

不过本王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娶妻必要征询你的意见。既然莺歌不行，你说说怎样的可以？本王这就派人按条件去寻来便是。”

谁料小楚忽然双膝跪地，郑重叩首道：“若王爷真的能容许下奴自作主张，那下奴这辈子是不愿娶妻的。”

李云卿惊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你如今马上就到了及冠的年纪，成家正好，又可以治病，两全其美的事，你为何想不开？我知道这世间与你才貌般配的女子并不多，你定然不愿随便将就对不对？”

“是下奴身份卑微，病弱无能，不敢拖累旁人，也从未想过成家。”小楚并不抬头，怕自己的眼睛藏不住汹涌的情绪，并不敢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让肃王知晓。哪怕一丝一毫，他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在不知道肃王是女子的时候，小楚就已经对肃王萌发了那难以言说的情愫。而后知悉了真相，小楚的眼中心内哪还容得下别的女子？

他自己的性命算什么？有生之年他能被容许留在肃王身边，做他力所能及的事，就是他最大的奢求。

“如果王爷只是想奖赏下奴，那下奴宁愿换一种方式。比如请王爷许诺，在下奴还有用处的时候都不抛弃下奴，不将下奴转卖他人。”小楚伏在李云卿脚边，卑微乞求道，

“如果王爷是嫌弃下奴病弱无法做事，那下奴愿意服用激发潜能的药物，能活三五年已经不算短，足可以稳定府内经营，让王爷日后衣食无忧。”

“本王怎么可能嫌弃你？”李云卿心中感叹。

在她的眼中心中，小楚是怎么看怎么好，明明心悦已久的。然而这种话，她不可以说。她给不了的承诺，就不该让他知道，她不可以让小楚甚至是自己产生那所谓无望的幻想。

“那么您是怕下奴无法保守那个秘密，才如此安抚，算是一种变相地笼络下奴么？”长久的沉默让小楚更加紧张。他猛然抬头，凝神望着肃王，坚定道，“王爷若信不过下奴之前的誓言，那下奴愿意再立毒誓。亦或者，请王爷现在就赐死下奴，下奴也已经是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