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并不开心（1/1）

李云卿恼恨的时候，京中也有人并不开心。

张绣玥枯坐在绣凳上，忧心忡忡，也不知是该为谁多担心几分。

张太后反而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幽幽叹息道：“圣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去是哀家总不放心他，怕他吃亏，现如今他当机立断有了自己的作为，若此次计划顺利推进获得成功，哀家也替他高兴。”

张绣玥惊疑道：“太后娘娘，您不怪绣玥么？”

“怪你做什么？”张太后表情越发柔和，安抚道，“哀家反而高兴，圣上为了实现他的计划，居然主动去求你帮忙。以前每逢你进宫，他都是躲到不见了人影呢。这次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答应帮他，日日进宫各种名目地缠着哀家，谎称圣上出宫狩猎，与他一起蒙骗哀家？”

张绣玥面色微红，眼中流露出些许女儿羞涩之意。

张太后却担忧道：“莫不是你帮着圣上将西戎公主治服帖了，他就答应给你赐婚肃王不成？”

在张太后心中，肃王这根刺依然存在，眼下她能接受景帝与肃王暂时联手化解西戎公主的危机，可是将来呢？肃王的威胁依然存在。

倘若只是将张绣玥嫁给肃王，以张家为约束，恐怕无法控制一个有野心又有功勋，朝野声望极高的王爷。

更何况，那肃王或许真的如传闻一样，不爱女色，岂不是毁了绣玥一生幸福么？

张太后忍不住直言劝解道：“绣玥，初时哀家觉得既然你喜欢肃王，便成全你也无妨。可如今形势不同，西戎大患这次应该能彻底解除，还能震慑周边小国，那时没有了外敌牵制，怕是国中将有内忧。肃王功高震主，而且公开宣称不喜女色，对你也毫无留恋之意，你切莫再执迷了。”

“太后娘娘，绣玥明白。”张绣玥咬了咬小巧的嘴唇，羞涩地解释道，“其实那次肃王遇刺回京后，绣玥几次派人送药送名帖，想要过府探望，都被委婉拒绝，就已经明白与肃王无缘了。那时多亏了圣上写信开解绣玥，还三五不时送些礼物珍玩，绣玥才终于知晓圣上的心意。”

张绣玥这番话透露的信息不亚于得知圣上与肃王暗中联手的事情，张太后自诩对皇儿关怀备至，却未曾想皇儿竟是偷偷摸摸喜欢上了张绣玥，还以这种奇怪别扭的方式遮遮掩掩。不过再仔细回味，平素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蛛丝马迹。

或许是少年敏感，圣上察觉到张绣玥喜欢肃王，爱其赫赫战功俊朗成熟的风姿，相比之下圣上多少会有自卑，才会主动退避。这恰恰是圣上对张绣玥上心爱慕的表现。也怪不得每每提起肃王，圣上那时也颇有微词各种不服气。这就是羡慕嫉妒恨。

待等肃王委婉拒绝张绣玥，又加之此前“谋逆”之罪强加到肃王身上，聪明如张绣玥恐怕已经悟出跟肃王不会有善果。张家的女儿需顾全大局，况且圣上“乘虚而入”，青梅竹马的心意摆在那里，张绣玥岂能不顺势承情？

张太后看着绣玥，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还是少女的自己。

那时，她也是这般左右权衡仔细算计，最终为了大局抛却了心头所爱之人，嫁入了皇家。

绣玥是她看着长大亲自教导的，聪明乖巧体贴的同时也很懂得审时度势，一旦做出决定就会全力以赴演好她的角色。

如今先不论绣玥能否真正割舍对肃王的爱恋，至少表面上对圣上那种少女羞涩欲拒还迎的态度已经拿捏的十分到位。连她这个过来人都看着舒服挑不出错处，一心喜欢绣玥的圣上想必也是极为受用的。

这么多年熬过来，张太后深知一个合格的皇后未必对圣上真爱得死去活来，太爱反而容不得别的女人。合格的皇后最要紧是懂得顾全大局摆正心态，懂得平衡势力为圣上分忧治理好后宫。从这一点看，绣玥应该已经能够胜任皇后这个位置了。

“等圣上回京，哀家就让钦天监择良辰吉日抓紧安排，早日为你和圣上成婚吧。”张太后算是了却了这桩心事，转念又陷入了肃王这件事上，琢磨着该如何设计才能将肃王牢牢压制住，不再成为皇位的威胁。

特穆罕一手拖着小楚，一手握着钢刀，为西戎公主断后。他心头其实很纠结，希望渺渺。当初西戎公主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策划劫持小皇帝，联络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眼瞅着肃王被打成叛逆失踪，小皇帝也被哄着顺利离开了京城，谁料形势竟然完全逆转。

不仅有冀北大营的兵马提前埋伏，那些原本答应援手的大雍叛臣也都翻了脸，明显他们是被小皇帝摆了一道。能做出这种大手笔的人，非肃王莫属。

追兵一直咬住不放，向西一路沿途遍布大雍官兵，除非深入荒山野岭藏匿否则简直是无处可逃。

西戎公主这会儿也隐隐觉得前景不妙，恐怕不仅小皇帝御驾亲征是假，或许所谓肃王谋逆也很可能是提前设计好的局，就为了让她以为时机成熟可以动手了。

可她真的等不了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已经微微有点隆起的小腹，偷眼看着一脸沮丧的特穆罕，强迫自己不能慌乱，咬牙带着亲信护卫深入一片山林。

可惜他们只藏匿了几日，终于还是被肃王的追兵发现，包抄过来。

日暮西垂，西戎公主这几百号人已经被驱赶到了一处悬崖旁边，眼前是来势汹汹的大雍官兵，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峭壁，退无可退插翅难飞。

肃王骑着高头大马，拎着银枪，冷冷看着西戎公主一众人等，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尸体，冰的没有温度。

“交出小楚，本王留你们全尸。”李云卿忍不住先发话了。

她看出小楚身体极度虚弱，再不吃药救治恐怕就熬不住了。小楚身体本就伤病交加，这些时日几经周折一路颠簸，又被西戎公主他们掳劫，怕是又受了不少苦，亏损的更厉害了。想到这里无比心疼，她又狠狠瞪了一眼负责挟持小楚的特穆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