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潜入羲和城（1/1）

终于熬到天亮，当高靖舒醒来看着一脸黑眼圈，呆坐在原地又困又饿又有些精神恍惚的云钰，不由好笑。

云钰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深呼吸调整好心情，提着踏雪活动了一下筋骨，认真的道：“我们走吧。”

高靖舒微微一怔，倒是被她又累又坚毅的目光惊了一下，点头跟着一起走出监兵宫。

御剑术沿着西方天柱往上飞行，高靖舒用了一些小法术稍微遮掩了两人的行踪，而踏雪剑也在云钰精妙的控制下避开了半空中巡逻的鸾鸟，快到一千丈的时候，高靖舒低声提醒：“别太靠近，那三百丈的空间里混杂着四灵神君的力量，必须离远一点才不会被吸进去。”

“嗯。”云钰认真点头，比他想象中沉着冷静。

踏雪剑调转角度往外飞了一些，很快羲和城的轮廓就清晰可见，同时出现的是密密麻麻的鸾鸟群，青色的雷云里有电光闪耀，一眼望去遮天蔽日。

“去。”高靖舒继续扔出几个沾着灵力的小纸人，那些奇怪的玩意从他手里像流星一般往另一边坠去，果不其然立刻就吸引了大批鸾鸟的目光追击过去。

高靖舒深吸一口，指着一个没有雷云层的地方催促：“快，冲上去。”

云钰心一横，她将所有的灵力都汇聚在踏雪剑上，御剑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电一般迸射冲入了城里！

“好快……”这下连高靖舒都不由脱口夸赞了一句，同时又感觉到脚下的踏雪剑似有微微不受控制的摇晃，仿佛是消耗太大，云钰的脸庞刷地一下苍白如纸。

高靖舒一惊，万幸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下方熟悉的府邸，一把扶住云钰先让她稳住平衡：“可以落地了，下面就是以前白王的府邸，因为没有继任者，一直到现在还空着，我们先下去躲一躲。”

云钰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他了，御剑术强撑着平稳，总算跌跌撞撞地落在了白族的大院里。

一落地，云钰像散架的木偶直接摔了下去，好在高靖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后脑着地的摔倒，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他赶紧揽起裙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随便推开了一个房间先藏了进去。

高靖舒用法术拂去床上的灰，把她放在上面休息，还摸了摸云钰有些发热的脑门，苦笑叹气：“都说了让你好好吃饭睡觉吧。”

“我没事。”云钰小声辩解，“只是刚才为了躲避鸾鸟将御剑术提得太快了，一时灵力耗尽有些支撑不住罢了，你放心吧，我只要稍微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一定不会耽误你劫法场的。”

高靖舒轻淡的笑了：“刚才那一下连我都被你吓到了，像闪电一样，不仅鸾鸟没看见，还瞬间穿越了雷云呢。”

云钰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御剑术，有些小开心：“师兄说过御剑术的速度因人而异，我只学了三年还没有很熟练，再等我练习几年……咳咳，咳咳。”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因为力竭而咳了起来，高靖舒拍着她的后背，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他却心如止水的安抚：“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了，不过你要是真的撑不住就算了，你本来就是被卷进来的，要是你出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云钰脸一红，心想着这只每天笑眯眯的大狐狸竟然也有温柔的一面。

高靖舒检查了一下房间，有太多的怀念和哀伤不断涌出：“白王从定罪到灭族前后只用了两个月，先第一时间先控制了羲和城内的白族，然后才下令诛杀下界他的家臣月族，四王之一，那么大的家族短短两个月就彻底消失了。”

云钰疑惑地道：“当年的天柱只是出现了裂缝，白王就在两个月内被灭了，可是现在北方天柱直接坍塌，玄王竟然还能拖四个月才处刑？”

高靖舒坐在窗边休息，眼眸一沉：“确实玄王一脉的汐族善水，相比白王一脉的月族更容易逃脱，但双王处刑的时间也相差太久了，所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月族？”云钰好奇地追问，“白虎白虎，和月亮一点也不搭边呢！”

“那是因为白族是下层的守护者。”高靖舒倒是很认真的和她解释起来，眼底闪过的仍是百年前那个温柔微笑的剪影，似乎只要提起白族他都会格外重视，“如果说羲和城是星渊的太阳，望舒城就是星渊的月亮，白族战士身负白虎神君的力量，他们骁勇善战负责守护下层安稳，所以才被赐予‘月’这个特殊的名字，寓意为下层黑夜里的月亮，称为月族。”

高靖舒顿了顿，忽然莫名笑了一下：“说来奇怪，白族被尊为杀伐战神，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可族内的法术却是反其道而行，大多都是以守护为主，比如上次那个木牌，它就是白族的东西。”

云钰则轻抚着白湮给的踏雪剑，小声道：“白姑娘嘴上说这柄剑不值钱，其实还是很珍惜它的吧，踏雪的做工并不精致，但她却保养得很好呢。”

“那是她母亲的遗物。”高靖舒也望着她手里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长剑，“阿湮的母亲是个商户的女儿，长得很漂亮，而且家境富裕，自幼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了，只可惜士农工商、商为末，在羲和城有钱无权终究是低人一等，她要是嫁给别人或许没也是门当户对，若是嫁给白王那身份确实是天壤之别了，可被白王看上的女人哪有权利拒绝？不管她愿不愿意，最后还是成为白王无数妾室的一个，很快就被喜新厌旧遗忘了。”

云钰抚剑的手不由一抽：“强娶吗？”

高靖舒目光空茫地继续盯着外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四王的权利很大，牺牲一个女儿的幸福，和牺牲整个家族的未来，换成你会怎么选？她生下阿湮后没多久就失宠了，母女俩一起住在白王领域最偏远的地方，她给女儿取名‘白嫣’，希望女儿能嫣妍美丽，没想只三年后白王就因天柱出现裂缝被定罪处死，她们没享到白族的福，反倒被连累引来了杀身之祸。”

云钰只觉得心头一阵哀伤，有些迷茫地问道：“他们是星渊仅次于皇帝的四王，居然这么不讲道理……我们现在要去救的玄王，该不会也是个人渣吧？”

“我又不认识他，不过他要真是人渣你怎么办？”高靖舒好奇地看着她。

云钰抿抿嘴，挺直腰板回道：“那我就把他再送回刑场。”

“哈哈哈。”高靖舒被她逗笑，“那你自己去，我得跑路不奉陪了。”

但是笑完之后他也低下头，叹气：“就是这么一个失宠的妾室，竟然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护着三岁的女儿整整苟活了两个月！我找她们的时候，她已经撑不住了，拉着我的手，哀求我一定要救她女儿。”

“我带着阿湮一路往北逃，九死一生才终于回到雪谷，她哭了一路，在入谷前，忽然捧起地上的冰雪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恨恨看着羲和城的方向，和我说——总有一天，我要回去为阿娘报仇！”

“后来，我又捡了几个孩子带回来陪她玩，教他们读书识字，然后她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白湮’，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摇头不回答。”

高靖舒苦笑着，似乎有一刹那的精神恍惚：“那天她说这是我们的国家，我问她这个国家灭了你的家族，值得吗？她竟然回答‘我的幸福，便是为白族平反’，我知道她在说谎，她太要强了，这二十年来她从没忘记自己那个不受宠、却在绝境里拼死保护了她两个月的母亲。”

云钰也跟着叹了口气，想起那个单薄的仿佛能被风吹散的女子：“白姑娘真的很坚强呢，和她柔弱的外貌一点也不像。”

高靖舒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白族骨子里都是骁勇善战的，阿湮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女武神呢！”

云钰脑补了一下他口中的画面，露出羡慕的表情，高靖舒哈哈大笑，晃着她的脑袋调侃：“你不是也做梦要成为女神仙吗？”

云钰本来还挺紧张，一下子被他的话逗笑，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高靖舒拉着她的手在掌心画出之前那个用了钻地的古怪图案，厚脸皮地龇牙：“阿钰，我们该出发了，要是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好好钻研钻研这些三教九流的法术，保证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