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柱坍塌的真相（1/1）

“那么天柱坍塌……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高靖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少年玄王扬起了嘴角：“高阁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猜得分毫不差，让我佩服。”

“天柱真的是你自己撞塌的？”这个猜测终于从玄王口中得到肯定之后，高靖舒仍是不可置信地呆望着对方。

玄王终于说出了一切的原委，“大概五个月前，我因为一些私事去了一趟西地，在路过西方天柱的时候，出于好奇便停下来远远望了一眼，我发现当年那个让白王被定罪灭族的裂缝上似有非常危险的力量在窜动，后来我回到羲和城的玄族府邸，再次以天算之能探视那股力量的源头，然后……”

玄王从湖边随手捡了一颗石子扔向湖中，那颗石子落在水面上之后荡起一圈涟漪，竟然扩散出一幅壮阔的星象图，玄王指着那颗石子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发现了一颗暗星。”

“暗星？”对星辰颇有了解的白湮蹙眉问道，“暗星是指已经死去且无法重入轮回的星辰，白族的天柱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嗯，那颗暗星很强，它甚至让已经被帝王之血封印了二十年的白虎神君显露出虚弱之象，于是我更加迫切地想要搞清楚那颗暗星的身份，因为这关系着天柱、甚至整个星渊大陆的安危。”

玄王继续从地上捡起石子扔到湖面上，一连扔了三个之后，四颗石子串联在一起，一条淡淡的引线若隐若现：“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追着那颗暗星调查，竟然一下子出现了四颗一模一样的星辰，而他们分别对应的人，则是从一百年前开始的星耀、星殷、星督和现在星吾，四任皇帝皆为暗星，说明他们不仅早就死去，甚至还被什么力量压制无法再入轮回！”

高靖舒的心咚咚直跳，赫然想起来百年前他第一次在父皇的棺椁上见到过的影子。

玄王的脸色也极为凝重：“且不说星耀、星殷和星督三位先皇，如果现任的星吾皇帝已经死了，那么……羲和城皇位上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高靖舒一百年的问题。

“可惜，不等我再用天算追查，四颗暗星同时消失了。”玄王最后扔了一颗石子将湖面上的星象图打碎，“我被什么人发现了，他终止了我的天算，也就是在暗星消失的瞬间，我看见了他们口中的镜裂之灾。”

玄王的手勾着湖水，水面却呈现出一明一暗的奇妙景象：“当时我看曾看到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明面上生机盎然万物复苏，暗面上死寂哀戚一片空无，也就是说，在镜裂之灾到来之后，星渊大陆会偏向其中的某一面，如果是明面，那就是生，如果是暗面，那就是亡。”

他将袖子揽起露出手臂：“可惜天柱坍塌之后我被捕入狱，为了限制我的力量，皇帝、苍王和朱王在我身上留下了这三道强大的封印，如果想以天算之能看清楚镜裂之灾，必须先解开这三道封印才行。”

月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凝滞了呼吸，仿佛感觉头顶有一片巨大的阴霾正在笼罩下来。

玄王的话则更让人绝望：“但若以我的直觉来判断，星渊的轨迹更偏向于暗面，如何改变轨迹，或者如何摧毁暗面，我无法预知。”

他抬头望向高靖舒，用手指缠绕着自己一夜变白的头发，又微笑着摸了摸眼角和年龄不符的皱纹：“我孤注一掷的催动全部灵力强行开了一次天眼，试图能找到逆转局势的方法，为此我折损了五十年的生命，万幸的是天眼给了我最后的提示，我看到玄武神君显露真身，直接撞塌了北方天柱，而百年前那颗逃走的星辰——也就是你，高阁主，你会成为镜裂之灾的转折点。”

高靖舒惊得说不出话来，少年玄王抬头凝视着天空：“当年你是被白族嫡子白涉水救走的，难怪幻象里那位女子会对初代白王说‘你的光芒能照耀到五千年后’，他救了你，也救了星渊的未来。”

“涉水……”高靖舒呆滞地念着好友的名字，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空壳。

玄王面容一沉，继续说道：“撞击天柱之后玄武神君受伤自我封印，玄武灵核也会被神君收回，在它自行苏醒之前，哪怕是皇帝也无法动用这股力量。”

“玄武灵核？”高靖舒重复着这四个陌生的字，心下一动，“那是什么？”

玄王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只有获得了灵核，才算是真正继承了神君之力，若是神君主动进入封印，灵核就会被其收回体内，若是以帝王之血强制封印，灵核就会落入帝王手中，他自己虽然用不了这股力量，但若是有异心，确实可以一直压着不再钦点新王继承，也许时过境迁，现在皇位上的那个东西，真的已经有了驾驭、甚至是独吞四灵神君的力量。”

云钰也是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惊肉跳地问道：“你就凭借那么点提示和直觉就召唤玄武神君撞塌了天柱？难道就不怕是自己看错了、算错了吗？”

“占星一门，要么不算，敢算就要敢信。”玄王很平静地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空茫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和哀伤，“我意外发现这种足以动摇星渊统治的秘密，你觉得皇位上的那个人会放过我吗？即使不撞天柱，他一样能找一万个理由对我定罪，我的结局只会和二十年前的白王一样，我连夜召见汐武，让他往北地的雪山里来找你，当时我就有预感他会死，只是没想到他会遇见云钰，真的带来了转机。”

提到汐武，云钰只感觉有些伤心。

玄王摸出那块夜光鳞片放到唇边亲吻，然后轻轻一挥将其化成水雾：“万幸的是有白王的前车之鉴，沿海而居的汐族已经提前躲入了海中，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幸遇难，但我会赌上自己全部的天赐灵力，让被牵连的汐族在下一个轮回获得幸福。”

“玄王殿下。”高靖舒终于冷静下来，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自您入狱到处刑足足有四个月，察觉到这么大的秘密，他为什么还拖这么久才杀您？当年的白族，前后不到两个月就被灭了。”

“那就要问问刚才幻象里那位叫‘湘灵’的女子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了。”玄王呵呵笑起，说了一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在我入狱之后，那个人借着星吾皇帝的身份亲自来找过我，要求我帮他找寻另一颗暗星。”

“他并没有透露那颗暗星是谁，只是给了我一个那人生前的东西，高阁主肯定见过，那是一百年前望舒城月神娘娘手里握着宝石，我透过宝石隐隐看到的是一位女子，坦白说仅凭那么一点线索去找寻一颗暗星是很难的，他甚至允诺只要找到就会免除我全部罪责，直到三个月后他才终于失去了耐心，下令要在极昼广场公开处死我。”

“你没找到？”高靖舒不由好奇。

玄王神秘地嘘了一声：“也不算完全找不到，但我不想告诉他，那颗暗星很特殊，已经有一半魂魄误入了轮回，你们之前说过，荧惑剑上的女子说自己的魂魄一半误入轮回，一半则被击碎散落各地，如此推算的话，他要找的那颗暗星，肯定就是荧惑剑上的残魂之主，也就是幻象里那个叫湘灵的女子。”

高靖舒忽然望向云钰，莫名想起之前在羲和城遇险时候发生的事，担心地道：“玄王殿下，实不相瞒这次能从羲和城平安脱身，就是因为那个人把阿钰错认成了湘灵，否则我们逃不了。”

玄王想了想，似乎是在认真斟酌过之后才继续道：“云钰带着荧惑剑，身上沾染了魂魄的气息被他错认也不奇怪，还有苍溟手里的那盏烛台，确实也封印着残魂的碎片。”

说罢他让苍溟将烛台一起取来，和荧惑剑放在一起仔细检查，摇头：“不仅是被封印了五千年，魂魄还是破碎的，这种状态下能短暂苏醒和你们说上几句话已经是奇迹了。”

“那怎么办？”云钰担心地抚摸着自己的剑灵，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它的画面，“这三年她救了我好多次，如果她需要我，我也会尽全力救她的。”

“想让她苏醒，至少要把破碎的魂魄先找回来才行。”玄王指了指荧惑剑，又指了指烛台，“此剑上封印的是她的命魂，烛台里则是残缺的天魂，若是我猜得没错，天魂剩余的碎片应该就在当年被你们带走的另外两盏烛台里，至于剩下的地魂和七魄，我虽暂时没有头绪，但可以先尝试把天魂找回，魂魄越完整，我越能从中找到线索，这个叫湘灵的女子一定对他非常的重要，也许只有她能告诉我们五千年前的真相。”

这话听着容易，但只是稍微想一想众人就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一直没说话的苍溟叹了口气：“当年涉水在去羲和城救靖舒之前，让我们三人一人带着一盏烛台逃走，为了帮我引开追兵，他们两个是走了和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至于之后他们去了哪又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玄王平静地点头：“朱王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但玄钦一直到被处死，那盏烛台也没有找到。”

“什么？”苍溟和高靖舒同时出声，心跳的仿佛能冲出胸膛。

玄王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在三道咒纹的压制下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一滴血从眼角渗出，但他似乎毫无察觉，甚至在片刻的恍惚之后立刻镇定心神继续说道：“一百年前把玄钦抓回来之后，玄族及家臣曾沿着他逃跑的路径反复搜查，然而那东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带着我路过了他当年逃亡的地方，一时兴起就让我试着以天算之能找找，我曾隐约感觉到它的气息。”

“不过当年我的能力还很有限，而且我所指的方向不仅和他逃跑的路线隔了三百多里，还是一个早就被帝都剿灭的荒村，所以父亲也没有放在心上。”

“殿下的意思是……他把那盏烛台藏在了三百里外的荒村里？”苍溟不可置信地说出这个猜测，摇头，“当年我逃出不过三十里就遭遇了大批追兵，不同方向往外三百里……这不可能的。”

玄王也在思考，他不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天算之能为何会出现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沾着湖水在地面上写字：“鬼封村。”

“鬼封村？”高靖舒和苍溟心照不宣地互换了一眼神色，惊道，“鬼封村是玄钦第一次执行任务去的地方，当时我们还调侃过他，让他千万注意安全，不要被鬼迷住了。”

“哦？”玄王一笑，“那就是确有关联了，应该不错，若你们决定要去，我可以用些方法帮你们摆脱追兵。”

“嗯。”高靖舒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想起来了，鬼封村当年就是因为危言耸听被帝都下令剿灭的，说的就是‘暗星降世，魔立于天’，也许……真的有关联！”

“好。”玄王点头，抬手按住自己的眼睛擦去血迹，“各位先休息几天吧，我力量受限，要缓一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