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旱灾（1/1）

康乾二十五年腊月，皇帝在服用了一枚长生丹后一“睡”不起。

康乾帝身边的仙长也被南宫复送去陪先帝“睡”到了皇陵。

第二年，太子萧宗礽继位，改国号“靖安”。

同年，册立大皇子萧明琰为太子，二皇子萧明劼为晋王，三皇子萧明煜为豫王，四皇子萧明徵为襄王。

封母后元氏为皇太后，太子妃小元氏为皇后，傅太子嫔为贵妃，沈良娣为淑妃……

靖安七年，一场罕见的大旱奇袭岭南一带。

自靖安六年秋一场小雨之后，直至今年初秋，一年的时间，岭南一带几乎没有降过一滴雨。

草、木、禾、苗全部枯死，遇火即燃。

溪水、河流乃至大河都见了底，河床裂开了蛛网般的裂口。

极目远望，遍地荒凉。赤阳高照，黄土生烟。

真正的赤地千里！

旱情一直未能缓解，朝廷虽然下达了一次又一次赈灾旨意，然，杯水车薪，受灾百姓还是越来越多。

终于，在一次朝会上，白发苍苍的老御史一纸奏折状告岭南布政使虚报官仓存粮、恶意屯粮哄抬粮价、贪墨赈银、暴力镇压请愿百姓激起民变等十六项罪名。

此折一出，满朝哗然。

在遭到丞相南宫复的质疑反驳和严词申饬之后，老御史一头碰死在金銮殿的盘龙殿柱上。

圣上震怒，下旨命钦差大臣南下，彻查此案。

……

鹰嘴山脚下，一黑一棕两匹马如流星般自官道上飞驰而来。马踏官道，击起无数黄尘。

突然，跑在前面的楚云卿猛的一勒马缰，黑马“希律律”人立而起。

前面道路两旁，或坐或卧挤满了逃荒的饥民。看到两人，所有饥民立刻一阵骚动，眼睛不约而同迸射出贪婪疯狂的光芒。

在他们眼中，膘肥体壮的牡马和马上的女人孩子，都是可以救命的食物。

饥民一阵蠢蠢欲动，有些男人已经悄然握紧了手中尖锐的树枝，慢慢站了起来。

手腕粗细的树枝削成了尖头，尖端裹着厚厚一层黑色浆垢，几只苍蝇围着枝端“嗡嗡”叫着打转。

“师，师姐，怎么办？”

小师弟孟昭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跟楚云卿下山，就遭遇了这样的险境，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他们虽是杀手，更是朝廷暗卫。平日里杀的最多的，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和贪官污吏。

可眼前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

马儿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不安的在原处打着转。

楚云卿勒紧缰绳，喃喃道：“他们已经被饥饿逼疯了！”

这条路，是楚云卿他们回山的必经之路。

就算两人对这些人举得起屠刀，泱泱数千饥民，他们也是杀不完的。

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路，他们会走得有多艰难！

楚云卿转头，看着满脸惶恐的孟昭，轻声问道：“阿昭，你怕吗？”

孟昭脸色苍白，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顿了顿，他又小声问道：“师姐，我们，真得要杀他们吗？”

楚云卿抿了抿嘴，用力握住剑把，极缓极缓地抽出剑，猛地斜指向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对你网开一面？”

当然不会！

饥民们已经等不及，慢慢向着两人围靠过来。

孟昭“刷”地抽出剑，打马与楚云卿并辔而立、严阵以待。

厮杀一触即发！

“住手！”一声怒喝从楚云卿身后传来。

孟昭回头，看到一个穿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向他们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愤怒地指责，“你们要干什么？”

青袍男子越过楚云卿两人，张开双臂挡在灾民面前，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楚云卿，声色俱厉、义正辞严，“他们可都是辰国的百姓，他们遭遇旱灾，背井离乡，已经够可……”

一道青色身影从马上一跃而起，如幻影般迎头飞来。

青袍男子惊叫一声，双手交叉护在头前。

那道青影越过男子，手中剑鞘“砰”的一声将一个企图从背后袭击男子的灾民击飞回去。

青袍男子适时回头，恰好看到那根被黑厚浆垢包裹的枝尖从自己后背一晃而过。

男子面上血色瞬间褪尽，余悸未消地远离灾民。

楚云卿回身将剑归鞘，冷冷扫了面色尴尬的青袍男子一眼，漠然道：“既觉得他们可怜，何不上前抚慰一番，跑什么？”

“喂，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紧随其至、做男子打扮的青衣小丫头冲上来，指着楚云卿的鼻子大声叫嚣，“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对他对般无礼，信不信本，本小姐立刻就让你……喂，喂，本小姐话还没说完呢，你居然敢走？！”

楚云卿翻身上马，一提马缰拨转马头，“阿昭，我们走！”

“可是师姐……”

“站住！”

青衣小丫头拦在马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举到楚云卿面前，“我命令你们，立刻下马！”

莹润细腻的羊脂玉上，坠着金黄色的穗子。

此为皇室之人所用！

楚云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不急不缓跟在小丫头身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另一位青年男子，朝孟昭使了个眼色，依令下马。

小丫头得意洋洋牵起孟昭的马，朝饥民走了几步，将马疆一扔，脆声声地道：“这匹马，赏你们了。”

“飞虹！”

一见心爱的马要被送走屠宰，孟昭急红了眼，扑上去抱住马脖子，大声抗议，“不要杀我的飞虹！”

身后灾民早已在小丫头送马时已然疯狂，见状不管不顾扑了上来，像洪流一样将马和孟昭瞬间吞没。

树枝、破碗、尖锐的石头，乃至肮脏乌黑的指甲都成了饥民手中的武器，此起彼伏往孟昭和马身上招呼。

嘶吵声中，孟昭的呼痛声显得极为无助和弱小。

楚云卿一脚将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踹倒在地，抽出剑冲上前，砍翻了几个往孟昭身上招呼的饥民，将伤痕累累的孟昭抢救出来。

人群包围中血光四溅，马儿痛苦嘶鸣着、挣扎着，无数次从地上抬起头，又被饥民们扑倒在地。

很快，马儿就被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被楚云卿砍伤的人也成了他们的目标，几声惨呼之后，地上多了几具鲜血淋淋的白骨。

借着这个机会，一行五人迅速远离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