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降甘霖（1/1）

安顿好乾州城的灾民，萧明煜命曾钧仲赶赴肃州借粮借兵。

第三日，肃州至乾州之间的各个县郡，也陆陆续续建起了粥棚。

肃州的驻军与乾州的驻军合并一处，由肃州驻军将领带领，向常州城开去。

常州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抵抗，城中百姓杀了守城官兵，打开了城门。

当天，常州知府被冲进府邸的灾民从绳索上拽下来，五花大绑送给了围城的将士。

而被陆远征当作救命稻草的鬼刺，早就在两军围城时悄然离开。

一场倾天大祸，就这样被萧明煜连消带打，消弭于无形。

陆远征被装在囚车里，押送进乾州城城门时，从邬堰湖山洞里搬出来的粮食，也被崇州官兵运了进来。

时间刚好五日。

崇州、莘州和黎城都运了粮食，在常州至乾州的各县郡建了粥棚赈济灾民。

入夜的时候，晴朗的天空飘过了几朵云，远处隐隐传来隆隆雷声。

喝过粥卧在城墙下休息的百姓慢慢爬起来，如朝圣般静静望着远处的天际。

八月初十，月亮已经圆了大半。

一团团乌云慢慢逼近，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干燥的大风慢慢有了湿气。

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过后，伴随着“轰隆隆”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狂风呼啸、暴雨如鞭，似是抽打着这世间一切不平与阴暗。

城内的百姓已然疯狂，有的仰面朝天，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喝着雨水；

有的匍匐在地，双手合十痛哭失声；

有的干脆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

萧明煜推开为他撑伞的侍从，走出知府衙门，走上大街，走进狂欢的人群。

陆九鸣打了个手势，十数护卫迅速散开，隐在暗处随时保护萧明煜安全。

第一个百姓发现了救他们于水火的豫王殿下，越来越多的百姓朝他跪了下去。

萧明煜没有叫起，百姓也没有说话。

他默默前行，他们静静目视。

雨水冲刷着萧明煜刚毅俊美的脸，流过他紧抿的唇。冰冷的雨水夹杂着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脚下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知府府兵统领扶着腰刀，迅速跑到萧明煜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萧明煜听完，眉毛一点点压低，眼中一片狠厉之色，“将他的头砍下来，明日午时，本王要用他的人头，祭奠此次旱灾中逝去的生命！其他人，全部吊在城门桅杆上，以警示世人。前来祭拜者，杀！为其收殓者，杀！查明其家属亲眷，三族之内，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押送入京待罪！家产抄没。”

“是！”

大雨滂沱，响彻天地间。

萧明煜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穿透雨声狠狠抽打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上。

犯官三族押送入京，虽然豫王没有直接判他们斩刑，但是最终判决结果，还是会以他的建议为主。皇上为了皇家威信不容有失，也不会驳回他的决定。

所以，这些人，最后的结局还得看豫王的决定。

可是现在，连来祭奠被悬吊示众犯官的人都要杀，那些押送入京的家眷，十有八九也要被砍头。

有些胆小的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就算心里觉得豫王殿下手段太过狠辣，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回到官舍，洗漱过后的萧明煜坐在榻上，就着烛光看信件。

此次岭南之行，他想达到的目的只达到了一半。

陆远征那边，人证物证全部被毁，山洞的藏粮算是意外之喜，也是他此次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灾民暴乱的主要因素。

而乾州城内的人，似乎提前得到了密报，要么隐而不动，要么提前逃离。

肃州……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作为临近灾区的城池，在乾州事件没有解决之前，对救灾济民没有一点作为，本身就不合理。

只能说，此次事件幕后主使者，谋略手段一点都不逊色于萧明煜，甚至比萧明煜更胜一筹。

萧明煜将手中信件用烛光点燃，看着信件一点点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作为军需仓重城，鬼刺又曾经在那里现身，不查清楚，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可是查兵器库，就会牵扯到兵部，皇子未经许可私查兵器辎重，在皇家乃是大忌。

他长长叹了口气，起身漫步走出房门。

门外流云和流影见他出来，正要跟上，被萧明煜抬手制止，“你们守在这里，本王自己走走。”

“是！”

游廊外面是成片的雨幕，脊瓦上雨水汇集成的水流形成一道天然廊帘，“叮叮当当”敲打在廊下的石阶上，将廊下与天地间隔成两个世界。

空气里水汽很重，扑在脸上带着潮湿的凉意。

游廊尽头转弯处，一个纤弱的身影倚在廊柱上，双手环抱着剑，正歪着脑袋出神地看着外面的雨幕。

萧明煜刚走近，她已经回神，迅速站直拱手一礼，“殿下。”

“卿卿在想什么？”

楚云卿抬眸，看了萧明煜一眼：他刚洗过的头发用一根缎带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细丝被风吹动拂过他的脸颊。

廊下的灯笼光线有些暗，照在萧明煜脸上，将他的五官勾勒得越发立体生动。

那双眼睛……明亮、专注、温柔，如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着迷人的光彩。

楚云卿暗叹：这个男人，真是女娲造人时的炫技之作！莫说是她一个女孩子，便是男子，看他一眼都会脸红心跳好久那种。

心里那种又慌又乱的感觉又来了。

楚云卿连忙垂下眼帘，目光一扫而过，萧明煜随意拢起的衣襟里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胸肌，却在那一瞬间，着了魔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脸隐隐在发烧，楚云卿转身，面向雨幕轻声说道:“希望这雨多下一会儿，能够缓解一下旱情。”

“嗯。”

嗯？

楚云卿诧异，转头看去才发现萧明煜的眼神还像之前那样，温柔又专注地看着自己。

心更慌更乱，突突直跳。

她慌乱无措地摸摸脸，正要没话找话化解这种尴尬的局面，就听萧明煜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卿卿，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下令绞杀那些犯官并株连三族，做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