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1/1）

有句俗语，猫狗静悄悄一定在闹妖。

自从师父失踪以后，李守岁就挑起了一家之主的重担。他不得不暂时放下修行，因为在他师父在的时候，家里从来不缺吃喝跟银子。可是师父一走就是两年，自己没有师父那样广大的神通，也没有任何依靠，所以他只好在四凤山上找了一块平地用来开垦耕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饿着肚子。

于是每天与李守岁为伴的不再是修炼法术、巩固内丹，而是走上地头辛勤劳作。他每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投入到辛勤的农耕劳作中。弯腰驰骋于田间，汗水浸湿了衣衫，土壤在指尖流淌。

做人怎么这么难啊，为了一口饭都要累死了，下辈子真的不想当人了，自己做狗的时候还挺轻松的，也不用活这么长时间，李守岁每日都是哭丧着脸。

“师弟，你就快吃下去吧！”李守岁自信地说道。

玄金叹了口气，不太信任地看着他，“你确定这能行吗？”

李守岁憨憨地笑了笑，然后自信地搓了搓手，“我觉得问题不大，你试试看。”

玄金站起身来，围着眼前的一颗丹药转来转去，鼻子靠近嗅了嗅，最终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口吞下，然后坐定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男子随即捏了一个复杂的手诀，随即默念起了咒语，念罢将手中的一个灵符贴到了灵猫的脑门上。

李守岁略显焦急地观察着它，半晌过后，玄金突然开始干呕，整个身子都弓起来，它难受到翻白眼，男子急忙给它顺着后背捋毛。

“砰砰”两声，灵猫耳朵旁边钻出来两个犄角，疼得它开始嗷嗷叫。

李守岁大惊，说道“不应该呀，这转化术我是完全按照师父的方法做的，方向跟思路应该是没问题的，难道是药材的问题？”

“闭嘴吧你，我就不该再相信你！”玄金边呕边骂，然后狠狠抬起后脚蹬了他一下，李守岁赶紧将其抱住，开始观察那两个新长出来的犄角，既不像羊犄角，也不像牛犄角。

“放开我，蠢狗！”玄金不断在男子怀里挣脱，奈何力气不如他大被死死抱住。

深夜，李守岁躺在木床上还在琢磨着白天的丹药，所有的药材都是他亲自采摘或者去市集购买，为何会这样呢，他想尽快将玄金转化为人，一个是想多一个劳动力替自己分担一些劳作之苦，二是想试试看自己悟性如何，转化术是否掌握。

李守岁在黑暗中伸出手，难道是手印指诀不对吗？于是他开始不断变化不同的指诀，却完全不得要领。

正在想着，听见屋子外面有动静，一定是玄金觅食回来了，他总是在后半夜行动，白天没事窝在阴暗的角落里睡觉。李守岁急忙爬起来，蹲在门口看着他。

玄金今天逮到了一只硕大的鸟，他背对着李守岁大快朵颐中。

“师弟，我刚才突然想到，师父之前提起过他在紫阳山有一个道长挚友，法力高强，你说师父会不会下山就是去找他了？”李守岁说。

玄金依然在享受美食，咽下去后想了想，“师父还有朋友？我见他从不与人交往。”

“他是师父的朋友，或许会知道师父的下落。”李守岁试图劝说玄金。

玄金依然没有抬头，没有任何反应。

“目前凭借我的法力是很难实现你成人之事了，自从师父下山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我们每天守在这里，却怎么也等不到他回来……”说着说着李守岁就哽咽起来，像个小狗一样开始呜咽。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再种地了！再种下去他已经动了想自尽的念头了。

玄金也不再啃鸟脖子了，他被李守岁的情绪所感染，李寻石这些年不与人来往，而是将所有的感情跟法术都授予他俩，也让李守岁摆脱兽道转化为人，自己虽尚未转化，但是也习得祝由之术可以安身立命，想着想着玄金眼眶也湿润了，师父对于他俩来说就是全世界。

李守岁摸着玄金新长出来的小犄角，“我们走吧，虽然师父下山前留下字条，让我们绝对不要下山找他，但是他说的是几日便回啊，这都两年了，再不找我都快记不住他长什么样了。”

玄金咧开嘴对李守岁的手佯装要咬，一爪子就把他的手打下去了，“别碰我！”

他目前还对这两个新长的犄角难以接受，李守岁继续在他身边絮叨，“师弟，你不想师父吗？他可是最疼你了，每次咱俩打架都是只骂我……”

“哎呀，你快闭嘴吧！”玄金不耐烦地打断他，他作为灵猫类动物，最烦的就是犬类这种死皮赖脸却又一脸诚恳的动物。看见李守岁委屈得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翻了个白眼后说，“那好吧！”

最终在那个平静的夜晚，李守岁做出了一个违背师父的决定！

下山！

楚国辰州沅陵县内，街道行人甚少，多的是装备森严的官府人马。

李守岁穿着一身灰色棉麻糙衣，头戴一顶竹编的帽子，身后背着一个竹筐。腰间别的一个大葫芦。他身材十分高大，与楚国人整体的身形都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北方人，长相也是硬朗粗犷，剑眉星目。在沟壑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显得十分纯真。

自己半年前下山采购的时候，街上还热闹非凡，如今人都去哪了？只看见为数不多的百姓也都是急匆匆地低着头在道路两边走着。

李守岁站在大街上前后张望，然后拉住一个过路的人问“大哥，你知道紫阳山在哪吗？怎么走啊？”

“紫阳山？”路人皱起眉毛，沉思半天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你去客栈里打听打听吧，那里南来北往的人多。”话毕便急匆匆地走了。

李守岁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出来啊？一晃一晃的我根本睡不着。”身后的竹筐里传出声音，然后一个小脑袋顶开盖子，贼贼的眼光看着外面，警惕中还带着一丝狡黠，“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呢！咯咯咯咯～”

李守岁赶紧拿起手中的小木棍从肩膀往下将盖子盖住，“闭嘴，在外面你要少说话！”

玄金被吃了个闭门羹，心情郁闷地继续躺在竹筐的窝里，“这不是周围没有人吗～”

作为一个长期代替师父下山来采购交易的人，李守岁相对熟悉人类社会的各类交流手段。

一路走到客栈后，在很多人诧异的眼神中，李守岁干完了四碗大米饭，桌子上的三盘湘菜被自己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咕嘟咕嘟地将一碗水作为溜缝儿的工具。小二谄媚着端着一盘子生猪蹄来了，“客官好胃口啊，额...猪蹄来了。”他端上菜来并未急着走，很多人也都偷偷观察着，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大胃王，要生吃一个猪蹄，这个要求简直离奇。

只见李守岁揉了揉肚子，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来将盘子端起来，对着店小二说“我回客房慢慢享用，记在账上！”

“唉唉，好，这边请。”带着所有人失望的眼神，李守岁回到了客房。

他将身后的竹筐放在地上，趴在门前悄悄看着外面，确定没有人以后对玄金说“出来吧～”

玄金几乎是一脚踹开盖子，犹如一头勇猛的豹子冲到了自己的猪蹄面前，然后抱着猪蹄开始啃起来，一边啃一边抱怨“我在你身后忍了很久了，你不知道这香味对于拥有灵敏嗅觉的我来说有多么痛苦！”

“我觉得你应该尝试一下人类的食物，比你这些生食好吃多了。”李守岁建议道。

“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早早就被转化为人，自然已经习惯了人的饮食，我光有一个人脑子，还是更喜欢吃大老鼠！”玄金说。

李守岁看了看玄金，“你先吃着，我去打听打听紫阳山，记住有人在千万不要说话，我已经将散妖符溶于你体内，我们除了要防着有人抓你去当药材外，还要防着那些杀妖捉鬼的道士觉察到你！”

玄金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跳到了床上，伸了个懒腰，“知道啦知道啦～”

等李守岁关上门走远后，他大眼睛开始乱转，一跃跳到了窗户根，然后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巷子外都是火把在走动，一会儿过去骑着马的人，一会儿又过去跑着的士兵，整个沅陵都开始宵禁了。

客栈大厅内，还有许多桌在吃着饭，李守岁坐在角落里，逮住送菜的小二说，“小二，我问你个事呀～”说罢掏出几个铜板来，小二一看见钱就眉开眼笑，急忙手下说“客官，您尽管吩咐，我知无不言！”

“你知道不知道这紫阳山在哪呀？远不远？”李守岁问，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店小二。

“紫阳山？”他挠头沉思，“我没听说过这楚国境内有这么个山呀，客官，你是不是记错了名字，这有红阳山，绿阳山，哎就是没有紫阳山。”

李守岁一把将他手中的铜板夺了回来，心里想既然不办事就别收我的钱，他手里的铜板并没有多少，每次下山都是用一些灵丹妙药来换购，小二急忙说“客官，我挨个儿桌替你打听打听，怎么样？”说着话又把手伸向了铜板，拽了拽却发现根本没有李守岁劲大，只得赔笑。

李守岁将铜板塞给小二，“收了我的钱，你就帮我打听出来，不然……”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小二的肩膀，顿时小二感到如同千斤顶般的重量压下来，差一点没站稳跪在地上，豆大的汗从脸上滑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质朴的少年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明白了，明白了大爷，您回房休息，我一会打探出来消息就去您房间。”

李守岁满意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去吧～我就在这等你。”说罢坐回了凳子上，看着店小二挨个桌打听交流着，他眼神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身上不断扫，直勾勾地观察每个人的长相，这是每次他下山来最喜欢做的事情，也经常因为这个习惯被人当成是流氓或者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