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很怕我吗？”（1/1）

上高二之前，江离总共在黑中介那里打过两次寒假工，分别是初三第一学期结束一次，高一第一学期结束一次。寒假一般都比较短，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做临时工，但寒假的临时工一般都靠近过年，需要跨年做，工价会比暑假工更高一些。

2007年江离初三那一年的寒假，白天包吃住的跨年临时工工价是18元一个小时，晚班包吃住跨年的临时工工价是22元一个小时，而江离平均每个学期都要还江爸江妈将近6400元左右的伙食费，江离初三那年的寒假只能选择时长长达10小时的夜班临时工，这样在30天左右的寒假才能赚够还江爸江妈的钱。

江离第一次自己在外面做寒假工的赚的所有钱，几乎都给了江爸江妈，所以每个寒假江离基本都存不下钱，江离这次高二的寒假打算找一个工价更高一些的临时工，哪怕辛苦一些，也要看看能不能存下点钱。

江离高二第一学期刚结束，又联系上了那个黑中介，问他有没有寒假工工价高一点的临时工，黑中介在电话那头回应江离说道：“有是有，但是你不一定做的了，是做快递分拣的夜班，一天上10个小时左右，25元一个工时，没有休息的，你要不要做？”

“要！也是包吃住对吗？”第一次见工价那么高的临时工，江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包吃住，六人间，有没有同学一起来？”黑中介在电话那头问道。

“就我一个人，我明天晚上大概八点之前能到你公司，能当晚安排入住宿舍吗？”江离紧追不舍的问道。

“可以，先这样吧，来了给我电话就行。”黑中介说完不等江离回应就挂了电话。

江离打完电话开始在家里收拾打寒假工要穿的衣物，翻箱倒柜一段时间后，拿出了那件穿了好几年略显老旧的棉服外套，好不容易收拾完之后江离看向窗外，看时间还是下午，就去车站买了明天去A市的票，以确保明天能准时到达A市中介的办公室。

江离买好票一切准备妥当后，开始计算这个寒假能剩多少钱：

“最少有28天可以打临工，每天最少可以赚250元，最少能到手7000元，起码这个学期能剩个五六百块钱。”江离在心里喜悦的打着小算盘。

江离在黑中介安排入住员工宿舍之前，就已经做好环境很恶劣的准备了，甚至还带上了学校校医开的药，但江离没想到，这一次宿舍的环境好到江离都诧异了。

六人间的宿舍很干净，装修都是瓷砖贴面的，江离在这个宿舍里还看到了空调，这是江离第一次知道空调除了可以在夏天制冷之外还能在冬天制热，这也让江离想到上学冬天冷的不行的时候，要在盖上棉被之后还要把最厚的外套一起盖上，而夏天热的时候只能用充电宝接着便携式电风扇吹一晚，一天要洗三次冷水澡，这些无一不让江离感叹：有钱是减少人生疾苦有效且唯一的方式。

江离在第二天去往工厂车间的时候看到了这份“高薪”寒假工背后的艰辛：

好几个工厂车间连在一起，每个车间都很大，每个车间都是用来分拣快递的，快递大件很多，大件通常在五到十公斤左右。

大件小件的快递都需要从传输带上人工搬下来，放到推车里，然后推到另外一个地方，再把快递按地区进行分拣放到指定的货架上，重的快递在下面几层，稍微轻一点的快递在上面几层，信件类的快递则要分拣在另外一个大框里，由其他正式工人员带去另外一个工作车间进行地区分拣。

怪不得工价会那么高，这完全是苦力活啊！而且还是夜班，要在最困最累的时候去分拣快递，重物这么多，夜班犯困的话一个不小心还会被重物砸到，江离此刻在内心犯嘀咕。

嘀咕归嘀咕，箭在弦上，江离硬着头皮也要干了，幸好工厂里的人对和江离同一批来做临时工的寒假学生工都很好，平时偶尔还会有些宵夜吃，工厂过年的时候还给发了100元的红包，这可给江离开心坏了，在这样的轻松的氛围下，时间过的很快，所幸这次寒假工对江离来说也很顺利，很快就就到了江离收拾包袱“还钱”给江爸江妈的时候，江离这次还完江爸江妈的钱之后，还剩下600块钱。

江离回到老家后，开始清点自己攒下的钱：学校发放奖学金的银行卡里存有3500元，现金600元，总共是4100元，接下来剩下的高三一年和高二半年，加上奖学金去掉给爷爷奶奶的钱还能攒下6600元，刚好可以凑够去A市上大学的学费，江离清算完之后，在手机备忘录里认真的记录着，记录完后就出门在老家附近的银行把钱存进了学校发奖学金用的银行卡里。

江离每次在辛苦的寒暑假工后都有想过靠已经存下的钱去维持自己下个学期的生活费，这样每个寒暑假就能存下更多的钱，但是一想到自己未满打临时工年龄的身份证，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会给别人身份证打临时工的中介，这些都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江离害怕一个学期下来存的钱花完了，劳务中介那里也没有临时工可做，这些都会让江离陷入不可扭转的困境，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江离的潜意识已经形成了：“不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的想法。

高二的第二学期就这么开始了，江离要稳住这个学期的成绩，才能拿到这个学年的奖学金，江离天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往返在宿舍、教学楼、食堂之间，江离的身材也开始逐渐臃肿，之前原本合身稍微宽松的衣服都要很用力才能穿上，但是江离除了学习之外，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直到有一天，江离一边想着还没解开的数学题的解题方式，一边被同桌提醒说今天是她值日，是时候该去打扫操场了，这突如其来的提醒让江离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见江离对着同桌点了点头连忙说好，然后江离急急忙忙的就去拿教室尾的打扫工具准备去值日，江离拿着工具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在想她那道没解开的数学题，江离心想：“要赶快打扫完，回去再多做几套题。”。

江离到了要打扫的操场后，开始专注的看着地上的垃圾一顿急促的打扫和清理，就在江离想直起身抬头缓一下神的时候，发现何居安竟然就站在江离的面前，江离抬头一看是何居安，而且还离的那么近，这让江离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在心跳加速的同时也被吓了一跳，这导致江离抬头直起身的时候站都站不稳，江离就这样连人带扫把在何居安的面前摔了一个屁股墩。

“天哪，怎么还摔了一跤，这也太丢人了吧......”江离心想。

何居安见江离摔在了地上，伸出右手在江离的面前要拉江离起来：“你没事吧？”

这是何居安第一次和江离对话，江离看向何居安那带有微光的双眸，还有那双要拉自己起来的手，顿时有些恍惚，而此时江离的脸颊也开始发烫了。

“如果和他有交集的话，我对他的喜欢就藏不住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不能打扰到他原来的生活。”江离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诫着自己。

江离看向何居安，摇了摇头拒绝了何居安的帮助，小声且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起来。”

何居安见状收回了伸出的右手，然后看着江离自己站起来，江离站起来之后背过身打算去别的地方打扫卫生，一边走一边责怪自己竟然忘了要提前看值日生名单，提前和其他同学调换。

“江离”，在江离身后的何居安突然叫出江离的名字，江离此刻僵在了原地，听到何居安叫她，也不敢转身面对他，只能背着身颤颤巍巍的回应何居安：“怎么了？”

“你很怕我吗？”何居安疑惑的问江离，江离此刻又感受到了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后最终只挤出了“没有”两个字

何居安不再和江离说话，江离见状赶紧往远离何居安的方向走去，何居安站在原地，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