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1/1）

驻跸别院内，三皇子正站在一旁看着文帝喋喋不休地围绕着凌不疑打转，时不时的询问他是否受伤或是骅县如何之类的问题。

凌不疑面不改色地应付完文帝的问题后，又道：“樊昌已被押回来，陛下看是否要送回廷尉府审问。”

“……先押送回去吧。”文帝烦躁的摆了摆手，樊昌也是当年追随他打天下的老臣了，没想到竟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待他们还不够好吗？！

“是。”凌不疑眼神微冷，先送回去，才好把隐藏的东西给钓出来。

三皇子一声不吭地看着，心知凌不疑定是有了其它的主意，不然不会主动提出此事。或许樊昌谋反的后头还有些别的什么，这人正好可以提供些证据。

“对了，你之前说助骅县拖延至你支援赶到的是谁？”文帝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眼神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许久之前的旧事。

“秦家家主与秦家的武卫。”

“秦家……家主？”他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快说说他的模样。”

“陛下是想问，那个秦家家主是否是秦天策吗？”知晓内情的凌不疑干脆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文帝纳闷道。

“陛下以往提起过这位秦家主，可惜那日来得并非秦老家主，而是他的弟子——秦九曦，是位女娘。”他唇角微微上扬，被三皇子看个分明，心生怀疑。该不会，这就是他一直藏着的那位女娘吧？

“秦九曦……”文帝喃喃念道，眼底划过一丝悲意，“一位女娘继承家主，莫非秦兄已然离去。”

沉默了片刻后，他命人拟旨封赏，凌不疑主动表示自己愿意充当这个使者。三皇子顿时来了兴致，打算跟去看个热闹，顺便避一避老父亲的唠叨。

此时文帝也注意到了凌不疑的异常，不由得狐疑道：“……你是不是认识人家？”

凌不疑一声不吭，文帝不由得更怀疑了，奈何这竖子嘴硬得很，愣是问不出半句。恼怒之下，他把人赶了出去，然后指着梁邱飞让他回话，“你说，你们少主公到底是不是认识那位秦家主！”

小胖飞一脸苦逼，他看了看兄长，又怕自己一不小心多嘴被少主公知道后军棍伺候，愣是没敢开口。

见状，文帝把梁邱起也赶了出去，然后威胁道：“快说，不然朕赏你二十军棍。”

小胖飞的脸色顿时更加苦逼了，怎么又是军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你家少主公的心上人，是不是之前在凌府上。”

“您怎么知道的？”小胖飞脱口而出，而后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嘴边上，懊恼不已，叫你嘴快！完了，回头少主公的军棍怕是少不了了。

“是不是这个秦九曦？”

“啊？”之前发呆的小胖飞没注意秦九曦这个名字，下意识地说道：“不是程五……”

“谁？”文帝追问道。

及时闭紧了嘴，小胖飞不敢再说了，无论文帝如何威胁，他都一声不吭，差点没叫文帝气死。

“罢罢罢，你也滚吧。”他没好气的说道。

小胖飞二话不说，行完礼就脚底抹油地溜了。只三皇子若有所思，程五？不是秦九曦？可以刚刚子晟的表现来看，他对那位秦家主并非无意。这里头一定有问题，子晟不是那种三心两意之人。看来，还是得去一趟才能知道了。

——

因樊昌未能破开骅县的城门，故而骅县内部保存完好，大战过去之后，恢复的也极快。程少商听取了夕辞的建议，一直在走访百姓，大多数时候更是一心思考着如何改良器具。她在这方面天资聪慧，再加上也曾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简，往往一道灵光闪过便让她有所收获。她甚至还替百姓们设计了新型房屋，构筑极为牢固，备受赞叹。

程少商只觉得自己这段时日过得快活极了，没了阿母的管束不说，还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里大展身手，成功改造出了几个有益处的器具。

凌不疑与三皇子来到骅县时便听闻了程四娘子的事迹，后者不由得起了兴致，对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娘颇为好奇。索性凌不疑作为使者带来了文帝的封赏，所有相关之人必然会齐至，到时候总会认识的。

楼垚这些时日里一直跟着少商到处跑，身上的气质总算比先前要成熟了些许，也叫少商不那么的厌烦了。虽然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在少商看来，他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凌不疑对程老县令宣读封赏时，三皇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未提及那位秦家主？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人呢？

待程老县令欣喜地收下了圣旨后，凌不疑才取出了另一份圣旨说道：“陛下对秦家主亦有封赏，只是她旧伤复发，故而未曾告知她来此。我还要去给秦家主宣读封赏，程老县令，告辞。”

三皇子对好兄弟的怀疑愈发强烈了，这么体贴完全不像是那个他熟悉的冷面煞神凌不疑了，他俩一定有问题！三皇子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但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娘才能让凌不疑心动驻足。

一旁的程少商听闻他这话恨不得甩个白眼给他，这人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先前趁人之危拐骗媖媖，这会儿还装模作样的，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在找理由去与媖媖相处。

不行，她不能让这个嚣张的家伙得逞。

于是，程少商露出了一抹假笑，“秦家主尚在休养中，这些时日我与秦府之人颇为熟稔，不如由我带将军过去吧。”

这人实在太危险了，程少商发誓她绝不会让凌不疑有机会和媖媖独处！

“那就麻烦程娘子了。”凌不疑忍了，这是媖媖承认的阿姊……她要去就去吧，反正还有个三皇子肯定会跟着，多她一个也不多。

三皇子微微挑眉，这就是程少商？居然能让子晟吃亏忍让，看来这里头果然问题不小。他记得梁邱飞说过，子晟的心上人是‘程五’？莫非，与这位四娘子有关联？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秦府，守门的小厮见状，机灵的将人迎进了正堂，同时还不忘派人去与兰心报信。

他们来得突然且此次少商未带武婢，兰心干脆也未戴面具，直接出来待客，为夕辞争取些时间。

“抱歉，凌将军，我家家主因旧伤复发一直在休养，不知贵客上门，请诸位暂坐片刻，家主很快就到。”兰心礼数周全的说道。

“无妨，是我们来得突然。”凌不疑第一个坐下了，三皇子今日就是个看客，顺便充当一下文帝的眼睛。至于程少商，自然不会给自家妹妹添乱。恰好三皇子问起了她设计的房屋，两人便顺势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程少商还说起了自己正在改良的农具，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时间，三皇子被她眉宇间的自信与快乐吸引了目光，只觉得这个小女娘与他认识的那些女娘完全不同，挺有趣的，也十分有主见，是一个善良又有能力的女娘。

凌不疑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俩畅聊，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仿佛已经想好了下次文帝再盘问他时该用什么理由来引开他的注意力了。

这不是算计，他与三皇子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片刻后，一身青衣的夕辞姗姗来迟，盖因先前服了药小睡了会儿，却没想到凌不疑这个时候上门来，而且还不止他一人。

“抱歉，是我来迟了，令诸位久侯。”

程少商差一点条件反射地唤她乳名，好在目光瞥见一旁的三皇子时瞬间清醒了过来，正要张口唤‘秦家主’时，凌不疑开口两个字，差点没把她给气坏了。

“媖媖。”凌不疑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主动迎上前，关心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察觉到阿姊几欲喷火的目光，夕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已无大碍，将养着便可。”

“那就好。”凌不疑完全无视了程少商的怒火，自顾自的说道。

三皇子察觉到了程少商的愤怒，不由得好奇道：“子晟，你似乎与秦家主相当熟稔啊。”

“自然。”他说得理所当然，程少商终于忍不下去了，快步走过去把夕辞挡在身后，怒叱道：“凌将军怎能如此失礼当众唤女娘乳名？！”

来自妹控的怒火使得程少商一时间遗忘自己对凌不疑本身的畏惧，寸步不让地盯着他，心里头恨不得把人打一顿再赶出去。

凌不疑僵了一下，再次告诉自己，这是媖媖认可的阿姊。

身后的夕辞轻叹一声，十分无奈，“阿姊。”

三皇子显然也听见了，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所以那个‘程五’就是这位秦家家主？她是程家的五娘子？有趣，她一个程家女娘又是如何成为秦家之主的？

夕辞之所以没有隐瞒是因为凌不疑的表现，显然，三皇子与他关系甚佳，否则也不会当着他的面与她表现的如此亲昵。

“子晟，不为我介绍一下这位吗？”她转移话题道。

程少商这才想起了三皇子的存在，顿时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身份，他自称子端，先前又与她聊得投机，她也没想太多。这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他一路跟着凌不疑这个使者前来，恐怕身份也不简单吧。

凌不疑趁机绕过程少商，对夕辞介绍道：“这位是三皇子，文子端。媖媖，陛下知晓了你于此战的贡献，对你有所封赏。”

三皇子微微笑道；“子晟可是主动请旨作为使者前来，父皇与我都十分好奇，这才跟了过来，原来秦家主便是子晟一直隐瞒的心上人啊。”

程少商的脸色又变了，完了，媖媖这是在文帝面前挂上号，凌不疑可是文帝的义子，整个都城谁不知道他有多着急想让义子尽快完婚啊！

太阴险了，凌不疑真是太阴险了，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下麻烦了，媖媖和阿父阿母关系闹成这样，一旦文帝知晓，当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坏影响吗？

程少商心中担忧，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暗暗着急，连三皇子的身份都不在意了。

三皇子被凌不疑报出身份时，他还特意看了眼程少商，谁知对方竟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担忧的看着那位秦家主。看样子，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

夕辞淡淡的说道：“秦家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罢了，承蒙陛下厚爱。”

她对三皇子最后的那句话避而不谈，她与凌不疑尚未走到那一步，一旦在文帝面前彻底捅开，文帝必然是要做媒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凌不疑先前跑去边境就是被文帝的赐婚逼走的，可见对方有多么急着想让凌不疑成婚。

三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与凌不疑一眼，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对了子晟，父皇的圣旨你尚未宣读。”

凌不疑取出了怀中的诏书，言简意赅地说道：“媖媖，陛下册封你为瑶成君，并赏赐了不少东西。媖媖你的伤势是否能够搭乘安车？陛下想见你，想必是为了询问秦老家主之事。”

夕辞沉默了片刻，老师啊，看来文帝确实未曾遗忘您。

“无事，我与你同去。”有些事，确实还是尽快处理比较好，或许她还能看情况试探一下文帝对冯栩郡的看法。

程少商闻言，不由得担忧道：“媖媖，你这便要走吗？”

想起长安兄长寄来的信，知道那两个人快要到了，夕辞并不想见他们，否则也不会一直在程止夫妇与武婢们的面前隐藏身份了。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阿姊，我没事，你莫要担心，程侯与夫人怕是快要到了，我的伤回去慢慢养就是，你也快回去吧。等回了都城，我再与你联系。”

程少商敏锐的抓住了重点，阿父阿母要来了？

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说，只叮嘱她路上小心，又瞥了眼寸步不离的凌不疑，冷嗤一声，差点就这么直接走了。好在她突然想起边上还有个三皇子在，于是礼数周全的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待程少商走后，夕辞叮嘱兰心让秦武他们收拾东西，差不多要准备离开骅县了。而兰心则是与她一起去驻跸别院，毕竟这一去也不是马上就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