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1/1）

秦莫挣扎着坐了起来，看清夕辞后苦笑着张了张嘴，目光又扫过那群被制住的人，终究是没将那声‘家主’唤出口。

他羞惭地低下头，“……抱歉，让您失望了。”

虽然许久未曾见过，但刚才她制服那伙人的身手实在有些眼熟，想当年他还在秦家培训时没少被这样训过。况且夕辞虽做了掩饰，但真正熟悉她的人总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熟悉的地方来。

夕辞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你犯下的过错，待事情结束后再一并清算。”

“是。”

因为秦莫如今不适合出现在豫章城中，故而夕辞从那些人的身上搜刮出了伤药与食水后悉数都给了秦莫，让他休息一下，而后便骑马去与秦武木槿等人报信。幕后之人随时可能会对车队发动袭击，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守的准备。

至于她，在审讯了这伙人后，顺利从他们口中套取了些许线索。至于剩下的消息，那人死活不肯说，她也没那个功夫继续与他们耗着。动作利落地将人抹了脖子，与秦莫一同将善后事宜处理完毕，二人这才分道扬镳。

“秦莫，告诉秦武，尽量拖延马车的行进速度，游隼会为你领路，尽量不要被人发觉你的行动。”

秦莫张了张嘴，担忧地说道：“家主，秦主事可能落到了他们手中，您千万小心。”

“此事我已知晓，你快走吧，别浪费时间。寿春定是有了变故，让木槿尽快与兰心联系确定消息。其他事情，待我救出兄长后再议。”

“……我知道了，家主，我会将消息带到的，另外楼里的其他人还是可信的，除了吴成，您可以暗中联系他们传递消息。我走了，您保重。”知道自己留下也只是累赘的秦莫一脸坚定地说道。

待秦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夕辞又扫了眼被扫平的地面，心中升起了一丝焦虑。希望彭坤还没有正式撕破脸，否则豫章这边一旦郡守依附过去，这座城的平静也将彻底破碎。不说里面还有秦家的人，豫章已经成了她的封地，这里的百姓亦是属于她的责任。

现在的问题是夕辞人手不足且缺乏关键情报，明面上的车队显然已经在对方的监视中，她甚至不能让秦武尽快赶来汇合以免打草惊蛇。可她又不能一直按兵不动，坐以待毙。夕辞一边慢慢将武器拆卸收纳起来，一边沉思着下一步的行动。

看来，还是得先将兄长救出来，只要她自己不被发现，兄长的出逃至多让豫章郡守戒严一些。希望兄长的确是被安置在那个宅邸里，否则郡守府的话还有些麻烦。

心中打定了主意，夕辞骑着踏月扫平了所有遗留的痕迹后便低调的折返回了城中。

——

待夕辞回到客房已是入夜时，她今晚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是潜入食味轩观察，秦莫说食味轩中除了吴成之外其他人都是可信的，但她现在不是那么相信这榆木脑袋的眼光了。虽然白天听见了死在她手下那人对吴成的嘲讽，知道他的心腹的确死在了秦莫手中，然而事关重大，保险起见，她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第二件事，就是去白日去过的那座宅邸踩点，摸清那里的防备力量，算计好撤离的路径，万一长安兄长行动受限，她带着他想要逃离的难度会急速增加，除非她能将守卫都处理干净……

夕辞秀眉微动，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食味轩之人可信，或许可以让他们借用吴成的名义送去加了料的餐食……只要她将那些守备力量都处理干净，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还能继续隐藏。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弄清楚吴成是否会让人送餐食去那里，以免弄巧成拙。

三更的信号响起，夕辞已然换好了夜行衣，再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她避开了巡逻的守卫，直接潜入食味轩中，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掌柜的住处，而是转向其他人的房间。夕辞一路上都十分小心，因为她不清楚哪个会是吴成的房间。好在吴成一直亮着灯，似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一直没有睡下。

夕辞确认了他的住处之后，见他只是干坐着，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转身离开了这一块区域，按照布局摸到了其他人的住所。她想起白天那个小二在她问起掌柜时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或许此人是对吴成有些意见的。他未必一定可信，但极有可能不会站在吴成那边。但这个点他们都睡下了，夕辞总不能挨个去摸黑查看吧。正有些忧愁之际，忽然有人推门走了出来，看他的方向应是去茅房。夕辞隐匿在暗处，看着那人在月光下暴露出的面容，不由得惊讶了一瞬，恰巧便是那个小二。

本以为今夜要无功而返了，没想到人却送上门来。夕辞毫不犹豫地在那人准备返回房间时闪身而出，瞬息制住了他。

“禁声。”夕辞的另一只手正持着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低声说道：“不想死就闭嘴。”

那人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跟着夕辞走到了柴房里，四下无人，夕辞没有松开他，只是低声问道：“吴成这几日可曾让楼里送过饭食出去？”

那人点了点头，“吴管事说那家人花了大价钱订餐，让我们送午膳与晚膳。”

“你送过？”

“送过，他让我们几个轮流去的。”说着，他微微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光泽，“虽然接触不多，但我觉得那家人有些奇怪。”

夕辞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收起匕首，不再压制他，“你是暗部之人。”

那人转身，双手做了一个手势问道：“豫章分部暗五，敢问阁下是主家哪一位？”

夕辞神色一松，秦家暗部都是秦天策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精英，总数不过百余人。秦长安与夕辞也参与了一部分的培训，他们每一个都是可靠之人。

“秦九曦。”

暗五猛地抬头，人都快傻了，“家主？！”

好在他还知道压低了嗓音，不然就他这反应怕不是要惊醒一片人。

“是我，暗五，既然你在，跟我说说之前发生的事情吧，长安兄长又在何处？”总算能联系上一个靠谱的，夕辞终于松了口气。没有情报孤身作战当真是太困难了，幸而她运气还不错。

“属下是负责守在食味轩的暗卫，秦莫掌柜先前被吴成找借口引出了城一直未归，想必是遭其算计了。他走后吴成便仗着掌柜以往对他的信任明面上接管了食味轩，但他并不知道秦家真正的秘密，只将食味轩当做了秦家经营的生意。”暗五长话短说的将先前吴成借秦莫之势骗取了秦长安的一丝信任，而后秦长安与他出去后便一直未归。

“家主，我怀疑秦主事就被关押在吴成每日让我们送去餐食的那座宅邸里。那座宅邸附近有守备，人手不少。”

暗五所说的话也与夕辞心中的猜测一一对应上了，她点了点头，“我已经遇见过秦莫，他遭人追杀，被我救下了。至于他识人不清连累他人之责，待事情结束之后再与他清算。暗五，你所说的那座宅邸我大概也已经知道是在哪儿了，除此之外，豫章城中可有什么变动？为何郡守府的守卫如此异常，是否与寿春有关？”

暗五心中暗自震惊，没想到家主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关键点，“除我之外的另外四人都已经潜伏在城中，队长暗一则一直在寻找秦主事的下落，上一次联系时负责郡守府的暗三与暗四说郡守府里暗藏了大批的军械。暗二被暗一派去寿春了，他怀疑背后支持吴成的人来自寿春。”

“应当是彭坤的手下。”夕辞眉头紧蹙，“郡守府里藏了大批军械……这些人真是手眼通天，想必是多年前便开始囤积了。看来这一次，彭坤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不过夕辞想想也不意外，小越侯的供词已经彰显了彭坤的罪孽，老乾安王的死必然与他有关。眼看文帝要让凌不疑去抓他回都城审讯，彭坤怎会无动于衷，怕是多年前便对此有所准备了，否则没有充足的物资，他就算起事也撑不了几日。

“对了，暗一有线索了吗，可知长安兄长被关押在宅邸的何处？”

暗五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家主，我们通常是三日一聚，上一次他还没有查到具体地点，只能确定是在那座宅邸里，不过吴成肯定知道。”

但暂时还不能动吴成，除非夕辞有把握不惊动郡守府，“三日一聚……下一次是何时？”

“明晚亥时。”

“何处？”

“城西桐子巷十四号旧屋。”

夕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晚我会去的，你先回去吧。”

暗五犹豫了一下，“家主，如今这豫章城中暗涛汹涌，您千万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暴露身份的。”

——

与秦家暗卫接上头，夕辞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微微松了松。离开食味轩后，她准备再去观察一下那座宅邸。虽说她知道暗一也潜伏在那附近，但尚未见过他人，夕辞还是打算亲自踩踩点，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也好为救出兄长后迅速撤离做铺垫。

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夕辞避开了巡逻队，发觉夜间那座宅邸的防守反而变得更加严密了。颇为烦恼的藏身于暗处，她仔细地观察着守卫的交接与可能存在的暗号，耐心地等待了许久，默默地将一切都记在心里。接着她又变换了位置，尽量将四面的情况都记录下来，结合白日潜入时所见的内部分布，开始构思起可行性最大的路线。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得想办法找出秦长安所在之地，这宅邸不大也不小，若是还有暗室，恐怕找起来都得耗费上不少时间。

等明晚与秦家暗卫交流过信息后再对吴成动手，无论如何，都要从那白眼狼的嘴里审问出长安兄长的下落。

夕辞有些惋惜自己没带那些方便审讯之用的药物，老师总有许多奇思妙想，在审讯方面亦是如此。左右与暗五约好的时间也在晚上，待天亮，她便去药铺买些材料来做好准备。还有易容工具，也不知道暗五他们有没有现成的面具，毕竟现做一个太浪费时间了。

夕辞将这宅邸附近的信息与路线都确认了一遍后一一记在心中，最后看了眼那座沉浸在夜色中的宅邸，夕辞抿了抿唇，不甘地离开了。

才刚回到了客房里，夕辞第一时间点燃了烛火，而后便取出了一块布帛开始描绘自己记忆中的路线，边上还记录守卫的交接时间与一些存疑之处。等一切都记录完毕后，夕辞放下笔，拿起布帛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之收起，吹熄了蜡烛，换下夜行衣回到了床上。

夕辞其实有些轻微的洁癖，虽然就这样上床有些不舒服，但非常时刻也没办法，自离开车队独行赶路后便一直如此，现在也只能继续忍着。

——

第二天天亮，夕辞洗漱过后便离开了客栈。这一觉睡到几近午时，夕辞还是去了食味轩用膳。

第一，习惯了自家的酒楼的菜色。

第二，顺带观察一下吴成，昨日被她斩杀的那队人马一直没有回城，也不知道他们是会再派人去寻，还是直接袭击秦家的车队。

不过夕辞心想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行动，毕竟从昨日听见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对方是想等她这个秦家家主自动落入陷阱后再活捉，直接袭击车队，风险较大，不到迫不得已他们并不想直接暴露出去。只要秦莫没有在车队那边冒头，他们大概率不会直接对车队动手。

用完膳后，夕辞如寻常人般结账走人，半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有分给吴成。她来到了药铺，买好了材料后便直接回了客栈。

待她关好了门，就开始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开始研磨配比，总之，定不会让那些被秦家秘药招待之人有半分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