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夜（1/1）

“在哪？到底在什么地方？”

偷偷摸摸来到这里的林平之，在老宅里不停地翻找着什么。老宅不大，前后院加起来不过六七间屋子。林平之将所有桌子、抽屉、书架都翻了个遍，剑谱的影没见到，佛经倒是找到不少。

“地窖？对了，师父转述的爹爹遗言里，好像是说在地窖里。”林平之忽然想起楚桓转告给他的话，急匆匆溜进了地窖。

“这是什么？”林平之在地窖里翻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本远图先祖手书的笔记。

他高兴地打开，但翻了几页后，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惊讶：“这、这怎么可能？原来华山派也……先祖远图公他怎么会是……”

原来，这本笔记算是林远图写的一本自传，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林远图的一生，自然也包括辟邪剑法的来历和林远图的阉人身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林平之一把将笔记撕得粉碎，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地窖。

林平之不断地自我安慰着，然后继续在各个房间翻找起来。他把每本佛经都翻一遍，然后找遍了所有抽屉，结果一无所获。当找到最后一间房时，他累的瘫坐在地上，只能不断地用目光搜寻着四周。

他的目光扫过了那幅达摩画像，一开始并没在意，但当他躺在地上望着屋顶发呆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幅画像，发现画像中的达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却指向屋顶。

林平之的目光看向手指所指之处，深吸了口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奋力一跃，双掌运力击向屋顶。砰地一声，只见一件红色的袈裟随着簌簌而落的泥土尘沙飘了下来。

林平之眼前一亮，嘴角瞬间上扬，一抹惊喜之色浮现在脸上。他急忙上前，拿起袈裟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激动的满脸绯红，嘴角的弧度也越咧越大。但只一瞬间，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八个大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林平之双目无神，呆呆地僵在那，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八个字，脑海里一片混乱。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会对这门剑法不屑一顾，为什么远图先祖没有将这门剑法传承下来，原来那本笔记上记载的都是真的。

“老天爷，你真是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门断子绝孙的剑法，却有无数江湖人趋之若鹜，还害得我林家家破人亡。为什么？我林平之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今生要遭受这般痛苦和磨难？”林平之抬起头来看着那幅达摩画像，泪水滑落眼角，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

林平之再次低下头，呆呆地看着那件袈裟。那密密麻麻的无数文字在他眼前好像活了过来，一个一个在袈裟上腾转挪跃，字迹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了两个大字——自宫！

“呵呵，哈哈哈！或许这就是我们林家的命吧，成也辟邪，败也辟邪。”林平之双目血红，癫狂地嘶喊着。紧接着他忽然双手捏住袈裟一角，似乎是要撕掉它。可攥了好久，手指都有些发白了，终究还是没能撕下去。他颓然地倒在地上，袈裟从手中滑落，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天早已经黑了，一轮圆月高悬在空中，漫天繁星眨着眼，注视着这充满悲欢离合的人间。

林平之捧着袈裟走出房门，随后跪在庭院当中，抬头望着明月、星空。恍惚间，耳旁似乎传来远处母亲轻轻哼着哄孩儿睡觉的摇篮曲，眼前好像出现了父亲看着儿子勤奋习武而脸上露出的欣慰的笑容，林平之的嘴角也不禁扬起了弧度。

突然，乌云遮住了明月和漫天星光，一阵风吹散了母亲的歌谣，一道闪电划破了父亲脸上的笑容。紧接着，当一声惊雷炸响了整片夜空，一场倾盆大雨覆盖了整座福州城。

林平之跪在老宅的庭院中，脸上泪水与雨水交织，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他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袈裟，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长剑，嘴角的弧度却不断扩大，在那无声地笑着、哭着。

楚桓去春风楼转了一圈，发现所谓的“嵩山派弟子”只是几个身着黄衫的江湖汉子，连内力都没修炼出来。他松了口气，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急匆匆地跑回镖局，结果此时自己的两名徒弟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他苦笑了一下，开始游走在城中的大街小巷，开启了自己的寻徒之旅。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楚桓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担忧。

天色完全变黑了，楚桓走在一些偏僻的街巷中，因为害怕城中可能真有想谋夺剑谱的江湖中人，他只能焦急地大声呼喊着“非非”的名字。

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无数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门窗上。小丫头一个人待在阴森暗淡的房间内，不停地咽着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周的门窗。她最怕打雷，小时候她躲在柜子里，亲眼目睹自己的爹娘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敌人所杀，要不是她爷爷到得及时，或许她也死在那晚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在雷雨夜的时候一个人独处。

雷声阵阵，风雨交加，一扇窗户忽然被风吹开了，在那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小丫头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又饿又怕的她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和爷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最终幻化成爷爷那张笑起来满是皱纹、眼神里却充满慈爱的面容。

看着爷爷的笑脸，小丫头把眼中的泪水擦去，没有让它们流下来。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只是打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忍不住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真正的想法。

她嘴里在不停地嘟囔着：“坏师父、臭师兄，把人家丢在这里，自己跑得无影无踪，真是讨厌死啦。”忽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但是又不确定。

“非非！臭丫头！你跑哪去了？”楚桓全身早已经湿透，嗓子也喊得有些哑了，但他却不敢停下寻找的脚步。

他跃上一处房顶，搭手眺望，但眼前的雨帘让他根本就看不清远方。

他喘了口气，随便认了个方向就要往那走去。可刚走几步，耳朵微微一动，好似听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运起紫霞神功仔细地听着那道微弱的声音。

他一步一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处破旧老屋的门前。他的嘴角瞬间咧开，脸上满是欣喜地冲了进去。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地推开，雨水刹那间被风吹了进来，砸在了屋内的地砖上。曲非烟吓了一跳，急忙拔出短剑，抬头望向门前。

“啊！鬼啊！”只看了一眼，小丫头就吓得丢掉短剑，两手捂住双眼，大叫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楚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运着紫霞神功呢，这脸上自然是一片紫红。

他收了功，急步上前，抬起手就是狠狠地一个爆栗：“臭丫头，说谁是鬼呢？”

“哎呦！好痛哦。呀！师父！师父，我好怕呀……”小丫头惨叫一声，看清是楚桓后，眼泪立马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把扑到师父怀里，大声地哭起来。

楚桓一路上憋了一肚子怒火，见面后本想先狠狠地教训一顿这群不让自己省心的徒弟。但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曲非烟，心瞬间软下来了，满腔的怒火转化成了心疼，抱着小丫头不停地安慰着。

楚桓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焦急地问道：“非非，平之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