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夜（1/1）

无玉赶到应山县内已是晚上，下起了冷雨。寻人问了杨涟府上地址，才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准备于翌日一早便去拜访。

吃了晚饭，洗漱过后，准备关窗睡下了。

窗外不远处屋顶上忽然掠过一条黑影，身形奇快，看上去绝非一般江湖肖小。

无玉抬头望了望天，这月黑风高下雨夜，正是杀人时啊…………

若是江湖仇杀她可不好插手，继续关了窗，倒在床上，睡意已浓，却突然睁开眼：“那是杨伯父府上的方向!”

想起鱼道师提起，魏忠贤收揽江湖势力大势血洗东林人士。

无玉未再多想，起身推窗而出，施展轻功直奔杨涟府邸。

杨府门前挂着的白幡在夜雨中凌乱飘摇，一队巡夜衙差走过，其中一人摇了摇头，说道：“这杨涟被捕，他那四子竟惊恐而死。”

另一人笑道：“如今一个阉人能掌握天下大权，当初我到不该来谋这份差事，不如进了宫去。”

一人笑道：”拿命根子换滔天富贵，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啊，哈哈哈……“

又一人道：“那可是人人称的九千岁，你说话这般不敬，小心叫探子听了去，诛你全家。”

早就听说，东厂物探子无所不在，就连你什么时辰放了个屁，他们都知道。

那人脑袋一缩，连忙四下瞧了瞧，不敢再多说，一行人各自拢了拢蓑笠往前去了。

这一队巡衙差役过后，一个黑衣人悄然落在东厢屋顶之上。

那黑衣人身形纤瘦，裹着一身夜行衣，头上斗笠投下的阴影挡去了大半张脸，只略见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略苍白的嘴唇；亦苍白的手，纤细，指节分明，握着一柄黝黑长刀，刀脊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红之色，或许是这柄刀杀的人太多，死人的血已渗入刀身，再也擦不掉。

黑衣人跃下屋顶欲破门而入。

“什么人？!”廊檐下的家丁拔刀而出。

黑衣人握刀的手微动，身形一闪，刀光过住，无生者---这些人根本不堪一击。

屋内杨夫人因家中变故，心虑神伤，并未入睡，听屋外动静站起了身。

黑衣人走向门扉，探手推门，就在此时，后心一记暗器破雨而来。

黑衣人头也未回，反手挥刀，挡下，只是刚挡下这一记，下一记已至，只听一人喊道：“将我吃的花生米送你吧。”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花生米朝黑衣人射来。

黑衣人翻转手中黑刀舞出几个黑影，将花生米全数挡落。

又听那人大叫一声：“再来。”

黑衣人挥刀去挡，却空无一物，此时一个水烟色的身影已晃至黑衣人身前，骈指攻其大穴，没想黑衣人反应极快，身形一退，几乎同时措身而前，挥刀砍向青衣人手臂。

无玉见状，手臂急收，刀刃擦着她的臂缘砍下，紧接着黑衣人手腕一番，黑刀斜斜横扫过来，无玉心下一骇，情急之下，足尖在地上猛力一点，借着力道，向一旁跃开数尺，才险险躲过。

无玉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暗道：“好快的刀法，好邪的身法。”

黑衣人并未给她空隙，挥刀欺身而上，无玉人还在半空，刀风带出的雨珠迸射在她脸上，无玉心力一凝，迎着刀刃竖起两指，刀锋在离她腹部寸许处停下，黝黑的长刀稳稳定在她两指之间，发力一按，两人齐齐落于地面。

落地的一瞬，黑衣人右手两指擦着刀脊，以诡谲的身形擦身而上，无玉只见黑衣人门户大开，欲骈指攻其大穴，哪知黑衣人到她眼前时，另一只手里已多了一把短刀，刀尾一根细链连着黑刀的刀柄。

子母刀!

江湖经验果真浅簿了！

无玉攻势被迫一转，两指点向黑衣人手腕，其短刀脱手，却在刚才已划破无玉手臂。

黑衣人一旋身，借势夺了长刀，跃离数尺，笠帽下的隐着的一双眼仿佛冷冷地看了无玉一眼。

短刀上淬血杀竭，只要划破一点皮肤，便会身中巨毒，中者不到半刻钟必死无疑。

黑衣人转身往屋内走去，赶来的杨府家丁试图阻止，只不过在黑衣人的刀下，都太过不堪一击。无玉拾起地上一把金背环刀，直攻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回身防守，无玉手上快刀毫无章法，黑衣人黑刀快而诡谲，刀光厉影间，只听“铮铮”的相击之声，夹着金背环刀环击刀背似雁鸣的声音。

拆了数十招，无玉手上的环刀刀刃已被砍出缺口。

无玉不禁暗道：“好一把利刀!”

半刻钟已至，黑衣见她毫无中毒现象，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

快刀相搏之中，无玉左手弹出一粒花生米朝黑衣人膝眼穴射去，黑衣人猝不及防，膝下一软，却也反应极快，另一足用力一点，身子凌空旋出，同时射出淬毒子刀。

无玉在黑衣人凌空旋出时，飞身紧随，右手金背环刀搁挡飞来子刀，左手已多出一管白玉笛，往黑衣人太阳穴点去。

杀招至！

只见黑衣人飞速翻下斗笠，玉笛穿透斗笠，黑衣人手上运劲一拉，已避开杀招，玉笛在黑衣的眉眼前寸许擦过。

玉笛上“东林先生”几字在夜灯下晃入黑衣人眼中，黑衣人眉色微一凝，脑中竟晃过一个小女孩，手拿白玉笛，笛上“东林先生”字字清晰。

黑衣人忽然闷哼一声，眉头深锁，表情有些痛苦。

杀招不成，两人飞快向相反方向旋出身去，无玉横刀立在房门口，盯住不远处的黑衣人，只见她长发披泄而下，几缕漆黑的湿发拂在苍白的面上，眸光冰冷。她身上除了玄黑就是苍白，不禁让人联想到黑衣裹尸，不似人间之人。

她死死盯着无玉手上白玉笛，目光依旧冰冷，却紧锁眉头，似在忍着极大的痛苦。她右手刀微微一动，欲再次攻击，却是身形一顿，手掌不由扶住了脑袋。

无玉瞧她样子，暗想：“莫不是她原本有重伤在身，现下复发了？”

可她却还未放弃杀人的念头。

此时，雨夜中破空飞来一道银光，射向黑衣人，黑衣人挥刀一挡，只听“玎”的一声，那道银光碰上刀的瞬间，迸射出两道银光，直没入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射而出，终放弃了杀杨夫人的念头，脚下用力一点，飞身跃出，几个起落后身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