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把酒（1/1）
见沈云笈走远，无玉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到得一家街角的小馆子，门沿上一边各挂了一张飘旗，分别写着“青竹酒”、“东坡肉”几字。
二人将至门口，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一阵风地从堂内跑出来，仰着脸欢叫一声：“沈哥哥。”
沈云笈摸了摸他的头顶：“庆生，在医馆学得如何？”
庆生：“近日长馆教我识药材，夸我识得好。”
随后一位小娘子迎了出来：“沈庄主，真是好久没见您了。”说着，忙将两人请了进去。
穿过不大的客堂，二人来得早，食客未至。
小娘子掀开东面一页竹帘，无玉跟着沈云笈步进去，一间临河露台，轻挂纱幔，清风微徐；里面布了一张青竹小桌，两张青竹椅。有几分雅致。
无玉问道：“沈庄主经常来此？”
沈云笈：“算是吧。”
那小娘子端上一碗东坡肉、一壶青竹酒和作酒的肉干，正听了二人对话，说道：“庆生天生有疾，所有大夫都说活不过七岁，多亏沈庄主一直照料，还收了他当医馆学童。如今庆生都九岁了，活蹦乱跳的呢，。”
小娘子布好菜，接着道：“你们先用着，再让我家相公烧两个小菜。”
酒为煮酒，无玉先给沈云笈斟了一杯，青瓷杯，酒色青。
“沈庄主，簿酒不成敬意，我敬你一杯。”
沈云笈也不推辞，饮下一杯，又道：“此家的东坡肉与青竹酒是为一绝。”
无玉见碗里东坡肉色泽红亮如玛瑙，观之便十分诱人。
动手夹了一筷子，送进口中：“唔! 好吃，果然是一绝。”又听她自言嘀咕：“要是能给师父和顾伯伯带去就好了。”
沈云笈听她口中顾伯伯几字，冷眸不可察地一凝，旋即垂眼又喝下一杯青竹酒。
不多会，那小娘子又端上两个小菜。
菜品确实好，无玉吃得心满意足。
夹着菜，找开话匣子：“话说，我在嘉兴城客栈，见着个人，像沈庄主，那眼睛，跟沈庄主一个神色，哦，这身黑衣也有几分相似。”
沈云笈握杯的手微微一顿。
无玉又摆手一笑：“不过长得是完全不像的。”
沈云笈未语，兀自又饮下一杯酒。
她口无遮拦继续道：“那人可没沈庄主这般姿容秀色。”话一脱口，她夹菜的手一顿，咧嘴一笑，“说错话了，沈庄主，您当没听见。”
沈云笈眉梢微微一挑：“你三番两次地夸我容色，就这般觊觎我的美色？”他言语冷冷淡淡，无一丝揶揄玩笑之色。
无玉猝不及防，被刚入喉酒呛住，还不忘解释：“咳……我不是……咳咳……我没有……”
沈云笈起身轻拍她的背。
无玉好不容易缓过来：“原来沈庄主是会开玩笑的啊。”
沈云笈低眉一笑，又饮了一杯酒。
无玉又认真看了他一眼，道：“沈庄主，近日我总觉得从前见过你。”
他微凝她：“何时？”
无玉想了想：“……想不起来……就是有些莫名的熟悉。”八岁那夜，她烧得厉害，以前的些许事总有些模糊。
沈云笈正要去摸怀里的那块玄铁圆牌，闻言，一顿，她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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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城一家奢华酒楼，朱淑宁正吃着独此一家的珍馐美馔，对对面的林化玉问道：“为什么我们还在嘉兴？”
林化玉看了一眼酒楼外面：“因为被东厂的狗盯上了。”
朱淑宁塞了一块百花蜜耦，砸巴砸巴嘴：“这个薛处脑袋竟有几分灵光，昨晚枉费本郡主一番唇舌。”
又把脑袋凑上前，眯了眯眼，压着嗓子道：“咱们想办法把这些臭狗屎甩掉。”
林化玉：“甩掉又如何，郡主如此招摇的身份，走到哪，只要传信给各地卫所，一样把郡主盯得死死的。”
朱淑宁指着自己鼻子：“招摇？怪我咯？”
朱淑宁端起一盘菜走到窗边：“告诉我是哪个？”
林化玉信手一指，指着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
朱淑宁扬了扬手里的一盘菜，这距离她扔不到啊。
一转身跑出酒楼，到那人跟前，扣了他一脸美味佳肴，“本郡主犒劳你的，真是辛苦你了啊。”
那人正要发作，见是朱淑宁，硬是把一口气给憋了回去。
酒楼上的林化玉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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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初上，河上灯影朦胧，花船里轻歌丝竹之声远远传来，更携着淡淡的脂粉香气，一派江南的烟水风华之色。
无玉二人其时已用完饭，正等着老板娘的东坡肉和青竹酒，无玉想要带些回书院去给大伙吃。
老板娘一听她要带回白潞书院，连碗带盖一起给她用麻绳套好，只叫她有空再将碗送来就是。
无玉将三大壶酒挂在肩上，手里拎着六七碗东坡肉，瓷碗在她手上撞得叮叮响。
沈云笈默不作声拿过三壶酒和四碗东坡肉：“走吧，我送你一送。”
无玉哈哈一笑：“原本我是来送沈庄主，这下又将沈庄主给送‘回去’了。”
华灯下，长街上，一黑一青的身影，伴着偶尔的几声叮叮响，一同往白潞书院走去。
刚到白潞书院竹径，正见叶成文笑嘻嘻地走过来，接过沈云笈手上的东西：“有劳沈庄主啦。”
无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叶成文笑道：“这是秦娘子家的东坡肉吧，肉香飘千里，早就闻到了。”
无玉不以为然，转身对沈云笈道：“沈庄主，不如到书院小坐片刻。”
沈云笈：“不了。”
无玉一笑：“那沈庄主慢走，我就不送了啊。”目送沈云笈走远。
叶成文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她：“唉？你与那沈庄主送来送去的，你俩什么关系？不会是……嗯嗯？”说着，两个拇指对着比了比，示意成双成对。
无玉一巴掌拍过去：“瞎想什么，我与沈庄主正八经的朋友。”又此地无银地说了一句，“你……莫胡说，坏了人家名声。”
“人家名声？你可是个姑娘家。”
“都、都差不多，再说，人家江湖响当当的人物，我这名不经传的，谁在意啊。”
沈云笈耳力极好，听得两人对话，不禁莞尔，是谁在在苏州城极力让自己担上个断袖之癖的名声，现在倒要极力撇清了。
忽的，他清眸一凛，低冷一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