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心头肉（1/1）
无玉随着李成侍行了拜礼，立在堂上。
无玉见那努尔哈赤身形高大健硕，面色康泽，自有威武气势。
暗想，宁远一战，炮轰黄龙帐，竟没伤着他？
努尔哈赤目光在无玉身上细细打量一番，道：“不错，身为女儿家自有一番气概。”停了一停，又道，“只是你这汉人装束不合适，该换我满人旗装才是，像你阿爹一样。”
努尔哈赤言外之意，是要她弃明从金了。
无玉低头看了衣裳，不卑不亢，：“汉人自然是穿汉装，怎会不合适。”
努尔哈赤威有怒色：“你阿爹身为汉人，照样穿我满人旗装，汉人有句话，子从父命，莫不是子还要与父分庭抗礼？”
无玉：“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意在不是一味听从父命君命，而是在顺从道义的基础上，才叫孝顺忠贞。”
努尔哈赤重重一哼，怒色更甚：“好一个道义，那也得有命正道才行！”
李成侍一惊，忙拉了无玉跪下：“大汗息怒，小儿不懂规矩，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旗装已找了裁缝量做，只是还未做好，不日便可换上。”
无玉心道：逞一时口舌之快，也是无用，怕还会连累父亲。
于是，她抬起头，望着努尔哈赤道：“小女初来金国，不懂什么规矩，阿爹也没教我，以为汉人穿汉装与旗人穿旗装是一样的，哪知大汗又说到子从父命上去了，小女也只是照着书上之意原封说出来，哪知就惹怒了大汗，小女觉得冤……”她神情间略带懵懂娇憨之态，倒真让人觉得她方才所说只是字面意思，别无它意。
这时，皇太极略一笑，道：“父汗今日不是有一件好事要宣嘛，怎和一个毛丫头置起气来了。”
努尔哈赤重重哼了一声，没再多说。
“二位快快请起。”皇太极走上前扶起两人，又道，“父汗，您还是快快宣了吧。”
努尔哈赤指了指坐豪格一旁的小贝勒：“李成侍，你瞧我孙萨哈璘如何？”
李成侍不明为何如此一问，只恭谨回道：“小贝勒天资聪敏，文武兼备，是我大金栋梁。”
“好，即是赞赏，那将你女儿女赐婚萨哈璘，想必你也是满意的。”
无玉一惊。
这是想彻底桎枯她。
李成侍怔了一怔，随即道：“我儿已有婚配，恐不能承大汗美意。”
却听努尔哈赤道：“他人婚约毁了就是，本汗的美意你不承也得承。”
李成侍：“大汗不如见上一见我儿婚配之人。”
无玉不禁看向李成侍，搞不清阿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成侍却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努尔哈赤孤疑地瞧着李成侍，最后道：“本汗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李成侍退身出去，与侯在外头的仆从耳语了几句，仆从忙奔出去。
不多会，就见内侍引着一浅衣公子前来，无玉一看，不是沈云笈是谁。
……阿爹给她临时婚配了个沈云笈…………
努尔哈赤与皇太极见他正是在宁远一战，与无玉负索下城，斩杀众百兵士的人，不由对望一眼。
沈云笈上前行上拜礼：“草民沈云笈叩见大汗、贝勒爷。”
努尔哈赤：“起身。”
沈云笈拱手一礼：“闻大汗要将李瑜赐婚他人。”说着，望着无玉，眉眼深情，“阿瑜是我的心头肉，大汗若硬要割去，草民也是活不成的。”
这番肉麻的话从沈云笈嘴里说出来，听得无玉一愣一愣的，旋即跟着道：“大汗，沈大哥也、也是我的心头肉，大汗硬要将我赐婚他人，那我二人必要成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李成侍道：“小婿孑身一人，随女而来，今后还望大汗有所提携才是。”
努尔哈赤将信将疑，锐目在三人之间来回搜寻。
沈云笈默默牵了无玉的手，两人对望一眼，满含决绝的深情，叫外人看来，当真是宁做化蝶双 飞也不愿生离。
半晌，听努尔哈赤道：“好，若尽心尽力为我大金，升官加爵自不在话下。”
也不知努尔哈赤是真信还是假信，总之是将赐婚一事推托了。
三人出了皇宫。
马车上，李成侍道：“阿瑜，金国你已不能再留了。”
“阿爹你同我一起离开。”
李成侍笑道：“那是当然，我这老家伙还要好好享享女儿之福。”说着看了一眼沈云笈，“还有女婿之福啊，哈哈哈。”
无玉瞄了眼沈云笈：“…………阿爹，你、你正经些，说说我们如何离开金国。”
“都护府有一条密道直通南城东市，介时叫兰姝送你们出盛京，只要出了盛京，其它关口我自会安排人给你们放行。”
“兰姝？”
“这孩子自小跟我亲厚，放心吧。”
无玉想了想：“那她功夫怎么学成那样？爹的功夫应该不差呀。”
李成侍瞪眼：“那是她自己不好好学，能怪师父吗？”
无玉拉着他手臂“嘿嘿”一笑：“说笑呢说笑呢。”
“你这臭丫头，就知道拿你老爹开涮。”李成侍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李成侍将一切安排妥当，于第七日下午，将无玉几人送离都护府。
李成侍和李尧暂未同行，只对无玉道：“府中有皇太极眼线，等你们出了盛京，我与尧儿再离开不迟。”
无玉见无它法，只好照做。
密道直通东市一杂货店。
兰姝在店里买一堆棉被，随后叫掌柜装上马车。
兰姝上了最头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三辆平板马车，分别装着大米，棉被，棉衣等。
到了城门口，兵士将兰姝拦了下来，要仔细检查。
“守城官呢？”兰姝问道。
守城的官士一听，立即跑上前来：“呦，兰姝格格。”挥了挥手让兵士检查别人去了，看了看那三辆马车，“兰姝格格，这是又给城外的孤幼所送物资去啊。”
兰姝有些不耐烦地道：“是啊，还不快放行？”
“是。”官士连忙放了行。
直到城外五里，马车停下，无玉四人从装了棉袄棉衣的马车上钻出来。
兰姝跳下马车，看了眼沈云笈，又看了眼无玉：“就送你们到这儿了，快走吧。”
话方说完，就见树林中窜出数名萨满教众。
只见他们身形削瘦，动如灵豹。
朱淑宁就瞧见其中一人，手指不经意间奇异的弯曲了一下，那是常人所不能的，心中一骇不禁往无玉身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