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来便是工具（1/1）

靖王抬头看了眼凌霄，继续道：

“自我记事起，我的胸口就有一枚血色胎记，每当下雨阴天就涨的生疼，我一直以为这是娘胎里带来的。

在我得知我只是你血库的时候，我愤恨过，我去到皇宫深处没有人的地方大声喊着你的名字，说我恨你。

可是我刚喊完就听到一个小童斥责我，我才知道原来我胸口那枚胎记根本就不是与生俱来的。

那是母妃临终前留给你的东西，它跟我说它叫读心术。

母妃临死之前把它送给了你，它便认你为主，而你嫌它吵，哭着跟太后娘娘说难受，太后心疼你，便把它转移到了刚出生的我身上。

它请我帮它，它想回到你心里去。

它说，它是我胸口那枚血色胎记，只要我用刀子将胎记挑破，就能解除道士对它的禁制，它就能脱离我的身体回到你身边了。

我问它既然来到了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不能与我为友，为我所用，它说它是母妃的宝物，母妃指定你为它的新主人，只要你还活着，它的主人就只能是你。

我问它既然它说它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会跑到我的胸口里？它这才告诉我你是怎样嫌弃它吵，它又是怎样被道士作法转移到我身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偏向你，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我所面对的都是虚情假意，你说我该怎么办？”

靖王闭上眼睛，嗓子都沙哑了，泪水滚落的同时，他也不禁哈哈哈的苍凉大笑。

凌霄大为震撼，有些记忆呼之欲出。

他大概记起来了，大概母妃刚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吵的他寝食难安。

之后的日子也是，只要有宫人路过，他就听到他们的心声，可能这种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奇遇，但对于当时不到三岁的小凌霄而言却是折磨，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撞鬼了。

他吓得好几晚上睡不着觉，他不敢跟父皇说，生怕父皇把他当成妖魔鬼怪将他处死。

最后心智还不成熟的小凌霄只好找了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他母妃生前跟皇后最为要好。

母妃临终时将他托付给了皇后，所以除了皇后娘娘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皇后娘娘听后并没有过于惊讶，而是叮嘱他此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皇和弟弟，小凌霄看皇后娘娘如此郑重便记在了心上。

后来，皇后娘娘悄悄找来道士为他做法，他这才恢复正常，然而他并不知道，道士是将那扰人心神的东西转移到了弟弟身上。

如果他知道，当时一定不会这么做。

难怪当时刚出生的凌轩总是日夜啼哭，是太痛了吗？

“所以，你恨朕，想要杀朕，是吗？”凌霄声音很轻很迷茫。

靖王呵呵苦笑。

“单凭这些，我怎么可能杀你，即便我知道杀了你，读心术就能认我为主，可我还是狠不下来心来。”

“你可知当今太后为什么潜心礼佛，不问世事？”

凌霄摇头，按道理来讲，太后身份尊贵，本该在慈宁宫颐养天年，怎料她一意孤行，非要吃斋念佛，凌霄拗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

“皇兄，你怕是不知道吧，我们的母妃根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她是一个快穿任务者，穿梭于各个世界做任务，她来到大秦的任务就是生下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不得不说，她任务完成的很好，来到大秦不到半年就吸引了父皇的注意，并且成功怀上了你。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在生产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灵魂归位，把她挤了出去。

两人一个着急，一个发懵，产生了混乱，这才导致你一出生就先天不足，也直接决定了我这个工具的存在。

偏偏所有人都觉得你可怜，两个母妃都心疼你，都竭尽所有保护你，谁都没有考虑过无辜又可怜的我。

做快穿任务的母妃怀上我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托大秦的母妃给你保管了那样的宝物，而大秦的母妃本就是身体出了状况才被快穿任务者趁虚而入。

可笑的是她居然也愿意为了你坚持生下我，明知道执意生产会死，为了你她也愿意。

明明是你害死了母妃，可是父皇却怪我折磨我，皇兄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无意与任何人为敌，无意伤害任何人，可我的存在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当我从太后那里偷听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崩溃的，她礼佛是因为她也觉得愧对于我。

太后与母妃以及信阳侯夫人三人本就是闺中密友，对于母妃交待给她的事，她不好拒绝。

可太后是个明事理的善良女人，她知道自己伤害了我，心存愧疚，这才离开了这座牢笼。

连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都能心疼我的遭遇，可赐予我生命的两个母妃和父皇呢？除了拿我当工具就是拿我撒气！

所以我就想着毁了你，只要毁了你母妃任务就失败了，父皇的江山也就不安稳了，我就是要让他们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靖王歇斯底里的吼完，双手抱头埋在膝盖里，痛不欲生。

原来如此，怪不得纯真无邪的凌轩会变成这样，换作是他，经历这些遭遇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凌霄仰在龙椅上，泪流满面，终究是他疼爱了近二十年的弟弟，得知这些，他虽然气，却也是心疼大于生气了。

即使这一切非他所谋，但凌轩的遭遇确实是因他而起。

“你起来吧。”凌霄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凌轩闻言睁圆了双眼，“你不杀我？”

凌霄叹了一口气，说，“你的苦难因我而生，你害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他做不到亲手杀了相依多年的亲弟弟。

“自此以后，朕便封你为靖亲王，划江陵一带为你的封地，明日启程。”

“无诏不可回京。”凌霄说完转过头，不再看他。

凌轩心里涌起一阵热潮，他以为皇兄不会体谅他，不曾想即便他出手害了皇兄，可皇兄依旧放过了他。

原来他也不是没人疼爱。

“皇兄，是臣弟对不住你，明日臣弟便启程前往江陵，皇兄多多保重！”

凌轩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开，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

背对着殿门的凌霄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潸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