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萧明绝舒雅争吵(1/1)
天空,也从明媚刺眼顿时变得乌云密布,一阵阵狂风呼啸而过,带起了一地落叶。
山雨欲来之际,从萧明绝踏入雅兰殿的那一刻起,身后净是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将长风的身影淹没在雨中。
萧明绝一言不发地坐在梨花圈椅上,手摩挲着扶手,神色阴郁。
这椅子,是他特意寻了京都最好的木匠做的。
为的是能让舒雅身怀六甲能坐的更舒服些,尺寸都是木匠一点一点核对过再制成的。
殿中央有个需要四位壮汉才能抬动的冰盆。
冰盆上的花纹都是用的金箔勾勒,中间还特意弄了个中空的位置,因为他希望夏日炎炎之时,舒雅还能在室内闻到不燥人的花香。
再看那屏风,用的上等紫檀木,上面是雕花海棠的刺绣。
这殿内,无一不是精品,再看正殿,他的正妻,他的嫡子,连个冰盆都不配拥有。
他这个太子,果真当的可笑至极。
萧明绝忽然就想起他母妃曾对他的警告:阿绝,再如何,我儿都不能干那宠妾灭妻的缺德事。
母妃,孩儿愧对于你。
现如今,他都不知道他是要将舒雅喊醒问个明白,还是要如何。
他害怕听到舒雅说:她知道。
他又害怕日后他该如何面对舒雅。
殿外一声惊雷,惊醒了睡梦中的舒雅,宫女将她缓缓扶起,另外一个宫女及时送上温度适中的茶水,神色恭敬。
等一套动作下来后,舒雅终于看见了隐在暗色下的萧明绝,她狐疑地开口:“阿绝?”
萧明绝的视线从舒雅醒来那一刻起,就一直追随着她,也清楚的看见了宫女对她的态度。
毫无疑问,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对正殿的看轻,对雅兰殿的看重,东宫的宫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区别对待。
殿内的烛光也因舒雅的醒来而大亮,他坐在殿内这么久,也没有宫人询问一句是否点灯,而舒雅一醒,宫人们便殷勤地忙上忙下。
萧明绝摇头低笑了一声,很好:“方才孤去瞧了太子妃和染儿,你猜,孤发现了什么?”
舒雅不太懂萧明绝这个笑,宫女搀扶着她坐到了萧明绝身旁,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眸底,因为她清楚看见了萧明绝的笑中藏着戾气。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孤抱着染儿才一会,孤的衣袍便被汗浸透了,而孤来到雅兰殿,也才一会,孤的衣袍便干了。”萧明绝是笑着说,却让人感觉到寒意袭来。
太过明显的对比了。
“孤想知道,侧妃可知道正殿还未曾置冰盆吗。”
萧明绝紧盯着舒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不想错过舒雅的任意一个表情,可是他失望了,舒雅从听到开始,就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对于冰盆的事,也不感觉到诧异。
这完全不像他认识的舒舒啊。
舒雅抬起头,眉眼一片冰冷,无情地像是肆意拍打枝桠的大雨,她顿了顿:“知道。”继而又道:“阿绝是在质问我吗。”
萧明绝用力地闭了闭眼,手捏着扶手,指尖发白,声音有些恍惚与落寞:“为何?”
你知道我会对你最好的啊。
你既容不下她们,你当初为何又要装作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何你装了又不继续装下去。
狂风暴雨不停地洗刷着萧明绝的心,让他有些疼,有些喘不过气,又有些震怒。
他是太子,是储君,日后他的后宫,断然不会只有一个舒雅。
他早该明白的,他早该说清楚的,更遑论这世间亦不是每个人都是裴景。
在这大周,裴景才是异类。
他的心给了舒雅,可他的人,碍于身份,碍于亏欠,都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
“妾身想要的,不过是与永安一样的事,为何我便不能?”舒雅反问萧明绝,眸底也忽然出现了不解和生气。
“可你从一开始便知道太子妃的存在!一开始便知道会有染儿!孤从未隐瞒过你!”
萧明绝倏地起身,将椅子往后推发出刺耳的响声,犹如他的质问。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那又如何!阿绝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就够了吗!那为何你频频踏入正殿!频频与她用膳交谈!这又将我置于何地!”
舒雅猩红的眼角,濒临崩溃的语气,维持不下去的大度都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叫她如何能做到对太孙视如己出?!叫她如何不介意?!叫她如何没有隔膜?!
倔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舒雅昂着头,硬是将眼泪逼回去。
她又将脸侧过去一边,不想让萧明绝看到自己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殿外的枝桠,已被大雨拍打的落了一地,好生狼藉。
“都滚出去!”
萧明绝指着殿门的方向,让雅兰殿的所有宫人撤走,仅留他们两人在殿内。
不知过了多久,萧明绝像是泄了气一般,无助地弯了背,背过身去,失望透顶的语气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舒雅,穿过风声雨声雷声缓缓来到舒雅耳边。
“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
“你若还有什么气只管对着我发,染儿那边你若是不喜欢,日后不来往就是了,可我作为父王,是万万不能视而不见的。”
染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做不到舍弃他。
他觉得裴景的话也有道理,这面上的得体能维持便是了,面下的不堪,就由他一人来收拾。
“呵”的一声冷笑过后,是那无尽的痛苦:“妾身是太子的侧妃,遵太子之令便是了。”
萧明绝转身看到的,便是舒雅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微乱的发髻,她扶着腰背部挺直的站定在他面前。
见他转身,朝他行了一个他们相认以来第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萧明绝想要扶她的手孤零零地矗立在空气中,舒雅自己扶着桌沿重新站起来,随后靠坐在圈椅之中。
萧明绝默不作声地走了。
他一走,舒雅的全部硬撑都消散了,宫人们在殿外的走廊上候着也不敢主动上前。
舒雅双手捂着脸无声地痛哭了起来,只见数不清的眼泪从指缝中不停地流淌,裙摆上很快就荡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纹。
天空像是被人大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狂风肆虐地涌进心房,残暴地横扫着,像是巨兽在发脾气,横冲直撞到头破血流,都不肯停下。
风突然将烛火熄灭,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要把人给吞噬,整个雅兰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只是这时候,再也没有一个萧明绝会赶来,柔声细语地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一切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