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搵死（1/1）
深水埗警署，一层楼厅中。
白龙抬手顶了顶帽沿，都没想到程汉良会来找他。
“你做死咩？”
他压低声音，瞪着眼，神情很是紧张。
老表当然是假的了，但程汉良这个名字他熟，更知道‘良哥’是做什么的。
程汉良一脸无害的笑笑，表面上谁也看不出削瘦脸黑的程汉良是个恶人，丢人堆里绝对找不见那种，谁被骗了都不冤枉。
早些时白龙就是被他善良的外表给骗了，等他掏出黑星时，也懵了逼，不过当时程汉良冇杀差佬，而是给了白龙一笔钱，当时他讲‘你做我老表唔用死仲有钱拿。’
好吧，当时不拿钱就得拿命，白龙冇得选择，当然拿了钱又保命啦。
不过程汉良这个老表也没出格的事找过他，只问过一些不重要的消息，还搵他食过几次饭，说熟也不熟，说不熟吧还有勾挂，反正关系就那样吧。
今夜江湖大风暴，白龙也返工蹲在署里，随时可能出动，却不想程汉良来找他。
就在刚刚他听好友罗耀东说‘和安乐’坐馆秃顶龙被人买凶，这是来差馆避难了，然后程汉良后脚就出现了，白龙还能想不到是乜鬼事啊？
程汉良啊程汉良，你是真敢做咩？
“他喺边度（在哪里）？”
良哥一脸笑依旧，小声问。
白龙就感觉膀胱隐隐发涨，再不去尿的话就有一种尿会哧一裆的错觉。
人在特别紧张的时候，就容易出现一些不是错觉的错觉。
“闪啦，痴线……”
白龙用几乎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讲，同时递眼色给他朝警署大门的方向。
程汉良要是看不出白龙的紧张惊慌那不可能，心里不由存了疑惑，你至于这么紧张啊？他根本没想买凶一事有漏风的可能。
秃顶龙被拉回差馆肯定是因为江湖大风暴嘛，跟买凶不会有关系吧？
这个白sir是紧张什么呢？
偏偏就在这时候，二楼楼梯转角出现几个人，谭东在前，秃顶龙在中，阿芈在后。
站在楼梯口下的白龙和程汉良刚好抬眼望去。
下来的几个人也正好望下来。
谭东也好，秃顶龙也罢，都没觉得什么，一个警员和一个普通人楼口说话嘛。
但是后面的阿芈看到程汉良的瞬间，心里猛的一缩。
而程汉良却因为秃顶龙魁伟的身子遮住了大半他身后的女人，没看清她是谁。
同时，他绝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机会面对秃顶龙。
这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
程汉良迅速判断现场情况，此时出手，一击必中，自己能否脱身？
他自己都感觉一颗心在怦怦狂跳，但又在瞬间得出结论，人来人往的楼厅中到处是警员、军装，自己动手杀了人想逃走？会有几多警员拔出枪拿自己练靶？
再就是，秃顶龙会被自己一击必杀吗？
只是秃顶龙前边那个汉子就不一般呀，自己徒手怕不是人家的对手，再加上秃顶龙虽老，但他仍有武勇……
一瞬间，程汉良放弃了立即出手的念头。
他脸上正堆笑要同白龙讲话，但……警兆忽现。
噗！
右腹一阵剧疼传来，程汉良一脸不能置信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腹部。
一条三棱军剌已戳入腹右，剧痛在体内蔓延。
同时鼻端嗅到一个女人的体香……好象有些熟悉，在哪嗅到过？
然后他看到阿芈那张冰冷的俏脸。
“良哥，好久唔见，买卖做到警署了咩？东哥，你喊人帮下忙，我这个老乡被人捅伤来报案的……”
阿芈面不改色对谭东讲。
“……”
白龙又一次彻底懵逼，还能这样啊？做了这么多年的探员，没见过这样嚣张狠辣的女人，在警署就敢亮军剌怼人？
谭东又或秃顶龙对阿芈的出手既感意外又觉震惊。
这个女人真是与从不同呀。
二小姐身边有这种人才？居然敢在警署捅伤人，还帮人家报案？
服了！
“耀东，喊人来，这个伤者报案，拉房里去问下啦……”谭东在警署认识太多人，谁不知道他是二小姐的司机兼保镖？平时不少探员们都要喊他声东哥的。
阿芈急中生智，在警署伤人，又讲受伤者是来报案的，喊谭东善后，谭东也不蠢，立即明白怎么回事，知道买凶枪手进警署了，真正是熊胆包天不畏死呀。
秃顶龙也反应过来，毕竟他是太老的江湖人，什么场面冇见过？
而罗耀东就在一层大厅执守，应声过来，见谭东使眼色，就招呼几个自己的伙计将腹部溢红浆的程汉良拖进了北边的一间房去。
谭东、阿芈、秃顶龙他们鱼贯而入，“白龙，你也来下……”
他和程汉良站在一起，嫌疑就排除不了，不说阿芈盯死他，谭东也盯死他了，所以喊他一起进来，他不进来都不行，因为谭东递了眼色给罗耀东。
罗耀东就是一蹙眉，“你个扑街，做乜鬼咩？”
“耀东，真唔关我事。”
“闭嘴啦扑街，进去先……”罗耀东急递眼色给他，外面几多人，你解释个屁啊？
他推了一把白龙，让他跟进去，才吩咐两三个伙计，“你们俩守好门外，阿全，你上楼去请林督下来，马上……”
“是，东哥。”
……
军剌不能拔，三棱剌，一拔血能飙上屋顶。
剌尖斜入向上，大该把左肺都扎穿了。
程汉良不是人扶着，几乎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走进房。
看到是军剌，人家又没准备送自己去抢救，他就知道这条命快冇了。
一瞬间，什么怨啊、恨啊、理想啊、志向啊、搵钱啊……在死神面前都淡化了。
人活着的时候那真是千般愿望，一但直面死亡，万念俱灰。
“俾我支烟。”
程汉良伸出哆嗦的右手，目光寂寥又惨淡，跟白龙要烟。
白龙手也哆嗦着摸出了烟，递他一支，又帮他点上，却看到血从他嘴里溢出来。
嘴一边溢血，人还一边抽烟，这种景象，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曾睇过。
“阿芈，我、我冇想过遇到你，也未第一时间睇见你……我栽的冤……我要讲，你哥的死，同我冇关系，你信唔信？”
原来是老冤家？
难怪一照面，阿芈就下死手。
“黑食黑罢了，我从未怨过边个，但我遇上你冇可能留手，就如同你遇上我一样也唔会留手。”
“呵呵……所以你躲喺狗棚伺候狗叔那条老嘢，唔出来，呵呵……”程汉良嘴里的血还咕嘟咕嘟朝外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跟漏了气的风箱似的。
他手里的烟完全浸红，已熄掉。
但他的目光却望向秃顶龙，“原本我有扬名香江的机会，可惜，冇对冧你。”
“……”
秃顶龙心讲，你够恨，扑街。
他混了大半辈子，头一次碰上这种令他讲不出话的场面。
这时，门开，林楚君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