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爱与梦想（1/1）

征服黄远很难吗？高易仔细的回忆了一番。

先是将他带至洗手间，在他局促不安下，正弦波增强仪给他松了松骨，他就软瘫在地，之后简单的‘高氏疗法’、‘营养丸’消耗四颗，就将黄远从上到下搞定。

“就...简单说了些话。我也没想到我竟有这魅力。”高易拗不过栗娜，一边坐上出租，一边给她解释。

显然这高度的概括栗娜是不满意的，她扒拉在后座，伸着头问：“细节呢？”

“女士，你这样做很危险，如果不改正，请你下车。”驾驶出租的是一名机器人司机，它对交通法规执行得一丝不苟。

栗娜翻了个白眼坐回去，催促道：“老板，你要讲细节啊。我认识我表哥这么久，从来没见他对哪个有这么尊重的。”一想到昨晚表哥交代自己的‘一定、‘必须’、‘切记’，栗娜当时就以为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高易来了兴趣，“男人嘛，佩服一个人，或许就一个眼神的事。不说这个了，你表哥很骄傲啊？”

栗娜撇撇嘴，“你这也太敷衍了。行吧，我到时问我表哥去。不过说到他，这家伙还真是骨子里透着骄傲。他从小啊，就特别好强，也很优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他打心眼都看不上。”

“他做什么工作的？”

“机器人销售。西华市智天下机器人公司听过没？”

高易点点头，“听过，好像挺大。”

“挺大？呵呵，老板你不太关心这个行业啊。这么说吧，整个蓝星近一半的机器人都是他们生产的。”

高易对这行真没深入了解过，只知道现实中机器人随处可见，心中简单核算下，他不由吃惊道：“那规模在整个蓝星都能排进前百吧？”

栗娜羡慕道：“嗯呐，具体说是第三十七位。真想感受下在世界百强工作是啥体验。”

高易哈哈一笑，“我也想体验。那我们可得努力了。”

栗娜做了个夸张的吃惊表情，“老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回到小店，两人简单休息下，开始下午的工作。空闲时候，高易想起栗娜是‘希望’组织的会员，便想让她带自己参加下次的集会。

“你确定要去？”

“怎么，有危险？”

“不至于。就是...挺奇特的，估计你会不适应。好吧，既然你坚持，到时带你过去。”

商量好这事，栗娜把第五名客户带进了会客室。高易忙完录入工作，走了进去，一进门，他愣住了。客户介绍上说，这是一个对仿生机器人产生了深深爱恋的男子，在一次意外中，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所以想寻求心理帮助，摆脱对‘爱人’的思念。

只是...这里矗立着一个漂亮的，脖子处印有‘?’形标记的仿生机器人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高医生，我一刻也离不开她。”男子歉意说道。旁边的栗娜则苦笑的看着高易，似乎在说：我拿他没办法。

高易错愕片刻，让栗娜自己去忙。他走近男子，招呼他坐下，望着那个酷似周海媚年轻模样的仿生机器人，问道：“这是？”

男子叫孔杰，他深情的看着仿生机器人，温柔说道：“这是我的爱人，柳月茹。我们定在下个月结婚。月茹，跟高先生打个招呼。”

仿生机器人柳月茹朝高易笑了笑，夜莺般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高先生。”

高易回应一句。对此他并未感到惊讶，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中并不少见。如果忽略掉仿生机器人欠缺自主思维能力的话，那与真人几乎没啥区别。不，机器人会比真人更专情。

“祝贺你们。那...你这次来的目的？”

孔杰收回目光垂下头，慢慢说道：“之前我曾有个深爱的人，她叫丽佳。不过她最终...离开了我，在痛苦与绝望中，月茹出现了。她陪着我度过了那段黑色的岁月，慢慢的，我喜欢上了她，爱上了她。我朋友说，这只是我的情感转移，但我知道，不管是丽佳还是月茹，她们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也有朋友说，我爱上了不具感情的机器人，是不正常的表现。可他们哪里知道，我的月茹对我不离不弃，对我始终如一，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关心我，这不是情感的表现，又是什么？”

高易心说：这可能是智能程序的表现。但他不敢这么说。

孔杰自顾自的说道：“我有心事，会说给月茹听；月茹有心事，也会说给我听。她从不对我发脾气，也不会闹情绪，更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跟我争吵。甚至她都答应了为我生几个孩子。高先生你说，她不如真人吗？”

感慨着智能技术、仿生技术的强大，高易真不知说啥。机器人造得比真人还像人，像话吗？

孔杰自问自答：“她比真人还真，你说，我难道不该喜欢她，爱她吗？”

“更重要的是，她永远不会老，永远年轻漂亮，甚至，当我死去的时候，她也能陪着我一起去那个地方。哼，说我不正常，我看他们才不正常。”

高易沉默不语。机器人自从有了自主学习和模糊算法后，与人是越发的接近，两者的界线有时候还真不好界定。不过机器人再怎么像人，也没有自我意识，它所有的言行，都是基于智能程序。只是，对于多数人而言，智能程序与自我意识，并不是那么好区分的。

孔杰继续说着柳月茹的温柔贤惠，说着两人的卿卿我我，说着未来的点点滴滴，狗粮撒了很久后，终于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是这样的高先生，我希望你能为月茹诊疗一次，让她永远都爱着我。”

为机器人诊疗？高易震得下巴都快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想法有点荒唐，但我很想让你帮我一次。我...我可以加钱的。”

高易缓了缓心情，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这是...这么说吧，我的诊疗可能是无效的。”高易很想说你想让它永远爱你，找机器人工厂改设置就行，找我没用啊。但怕刺激到偏执的孔杰。

孔杰算听进去了，他可能自己也知道，心理治疗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虽然他不知道高易这里的成功率就是百分之百。他沉思一阵，下定决心：“高先生你只要做了就行，没有效果我也不怪你。”

高易摇头：“我真做不了。”真做了，这就是失败的例子，倒不在乎成功率因此下降一点，就是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孔杰想了想，说道：“加多少钱，高先生你说。”见他依旧拒绝，便说道：“两万，够吗？”还拒绝？咬了咬牙，孔杰伸出五根手指：“五万。高先生，这是...”

高易叹了口气，“我不保证效果。”

孔杰兴奋道：“没问题没问题！”

柳月茹轻盈的躺在躺椅上，孔杰兴奋紧张的在门外等。一切准备就绪，高易开始了‘高氏疗法’。

没有什么神的奇迹，也不可能对铁疙瘩进行意识影响，甚至在响指催眠无效后，高易便只是装了装样子——倒不是骗孔杰，而是害怕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挨够时间，高易将柳月茹唤醒。实际无需唤醒，柳月茹一直是清醒状态。

“感觉如何？”高易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傻的问题。

柳月茹坐起来笑笑：“高先生，您这不是骗阿杰吗？”

高易脸皮厚实，说道：“没有骗，因为我的方法无法作用于你。”

“明白了。那做一个人会有什么感觉呢？”

高易警惕的看了它一眼：“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设定好的？”

柳月茹站起来：“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高易沉思片刻，问道：“你产自哪个工厂？”

“达菲尔智能制造。”说完见他疑惑，补了一句：“塔姆星达菲尔智能制造公司，对了，这次的诊疗过程，我已记录下来并传回母公司，对于此，您介意吗？”

“介意有用吗？”

“没用。您是全联邦第一个对机器人进行心理治疗的人，这份记录很特别，值得研究下。”

“你们挺鸡贼的。”

“鸡贼？有趣的说法。最后问您个问题，在您的定义里，您觉得我是个机器人还是个人？”

“哦？你觉得你不是机器人？”

柳月茹笑笑没有回答，摆了摆手独自出门。

高易心情复杂的看她开门，与门口的孔杰热烈的相拥在一起。栗娜的小脑袋挂着疑惑朝里面望了过来，她似乎在问：怎么会是机器人从里面走出来？而且还是自己开的门？

高易摇摇头不想解释，他后悔自己贪图那五万了...

接连两个客户的服务高易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栗娜问他他也不答。直到第八个客户...

一个十六岁的女生，她一开口就把高易吓够呛：“我可能要死了。”

“别急姑娘，发生了什么你说说看，或许我可以帮得上你。”

女生躺在躺椅里调整了个姿势，慢慢说道：“我叫白冰，是一名九年级毕业生，前天，6月21日，我参加了中考，与全球十二亿五千六百万考生一起竞争五万一千两百所技能培训学校的入学资格。今天上午，中考成绩出来了。我有些庆幸我提前进行了预约，否则，我找不到地方做最后的倾诉。”

“我一直都很努力，也很自律，我很少放纵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我的家境很一般，我不能像其他同学那样，拥有最新的全息头盔，功能繁多的手环，也付不起一对一的补课，漂亮的衣服服饰，功能更强的微脑...”

“但我觉得这没什么。我有免费吃的，免费住的，免费穿的，免费学习的地方，对此，我很知足。我知道通过我的努力，那些不曾得到的东西以后都会得到。我不像班里的其他学生，能安于现状，仅靠一个全息头盔，就能过得滋润，甚至过完一生。”

“我喜欢设计，准确的说是工业设计。打小我就喜欢。那线条的延展，巧妙的布局，合理的搭配，这些都深深让我着迷。为此，我自学了很多关于工业设计方面的知识，像社会学、机械构造学、人机工程学、摄影色彩，甚至还包括心理学、美学等等。”

“可是我父母却认为我在浪费时间。他们认为只要学好中学十二科学科，考个好分数，上一所好的技能培训学校就够了。至于我所喜欢的，他们认为并不能当饭吃。我的好友、朋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说好的专业竞争这么激烈，我竟还花精力从事无关紧要的学习，简直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我忍下了这口气，我要证明给他们看：只要我喜欢的，我就能做得出色。我参加了很多的竞赛，也拿过不少的奖励。可，因为我是初中生，除了能获得一点掌声，一点奖金以外，没有任何改变。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想要在这个行业做得出色，就必须上专业的学校，自学的野路子，是不被认可的。”

“这又回到了必须参加中考的循环。今天，中考成绩出来了，满分1000分我考了635分。这个分数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可能够了，或者说，也能保证我上个一般点的学校。可是...可是...我想考的是最好的工业设计学院啊。”

“......但我失败了。我无法面对曾经的付出，后悔没有听进父母的话，而曾经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如今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我走错了道路，做错了事，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高易轻声问道：“那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白冰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高易：“高医生，请你帮助我，让我彻底忘记我曾经的梦想，让我安心的学习、工作。”

高易沉思片刻，问道：“我就问一句，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喜欢工业设计吗？”

白冰犹豫一阵，“应该...还是会。”

高易认真起来：“姑娘，我没法让你忘记过去，但我会让你潜意识认为，曾经的梦想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白冰神色暗淡：“我知道了，那开始吧。”

高易：“不过，我会增加点的内容，它完整的表述应该为：忘记曾经的幻想，依托现在，重新开始。”

白冰不解：“这...有什么作用呢？”

高易：“按照我的经验，你会在空闲时候，钻研自己喜欢的。但，这会很辛苦。”

“我不怕吃苦。只是...我还会选择工业设计作为我的兴趣吗？”

高易：“如果你的确是喜欢它的话，会的。”

“高医生，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因为...梦想它，值得努力，更值得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