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慕云街18号（1/1）

早餐店里。

屋内因为刚刚李一旭和丧尸的打斗，变的杂乱不堪。桌子，椅子东歪西倒。

这个时间点，丧尸横行。早餐店里的环境混乱，也不稀奇。

一个男子跨过地上的杂物，慢悠悠地看了下四周，看了看早餐店的环境，下了判断，“没几下，打斗就结束了。并不激烈。”

又蹲下看了看丧尸的伤口。

钝器所伤，直击心脏。

又扫望了下四周，没有找到钝器。

“钝器没有留在现场。”男子自言自语。

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个小子不过是个普通的第二层级。如果让我当面遇到，不出两招，就能就能了结他。

正当男子要起身离开，又瞥了眼伤口，忽然警觉。额，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钝器所伤，普通钝器达不到这个光滑度。是以气化物。这以气化物的招术，凌厉里带着果敢。

男子摸了摸伤口，伤口处竟然微微有反噬之意。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这个李一旭不过才二品级别，可如果这就是二品级别，这二品级别的修为也未免太过强悍。怪不得天机老人，在这个小子面前也没有占到便宜。

男子又检查了下现场，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悄然离开。

……

李一旭按着地图，来到慕云街，数着门牌号，15号16号，17号，走到了路尾。没有路了。又回头走。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18号。

李一旭问了问，旁边的的15号，是个服装店。“叔，我找个人。他跟我留了个地址，是慕云街18号。我走到这里，没找到18号。18号是怎么走的？”

“没有啊，这条路最多只有17号，没有18号的。”我这里开了十几年店铺。这条街，只有17号，没有18号的。”

李一旭等服装店老板走远，唤了唤风玄书，“有没有可能地址错了，这里并没有第18号啊。”

“没有18号，也不是不可能。阵法本来就是阵师加给这个城市，它本来就不存在的。所以，阵眼也可以是不存在的。”

李一旭疑惑地说，“不存在？”

风玄书接着说，“阵法本来就不存在，是画出来的，布置出来的。阵眼不存在，咱也画一个。”说完，让李一旭在17号旁边的空白墙上写上一个18号的字眼。

此时，墙上凭空出来一个门。在一面白色的墙上，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门。

李一旭往门内走去。

门的前面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有余光。余光处有跟着微风摇曳的布帘。这风透着凉意，是空调的冷风。

李一旭走近布帘，轻拉开一角的布帘。里头黑乌乌一片，唯一的光是中间的大屏幕。原来是电影院放映着电影。

座位上坐的几乎满满，每一行座位偶尔见有一两个空位。影院里安安静静，李一旭站着很突兀。寻了个边角的位置，安静地坐下。电影已经放映过半。放映的是文艺片，情感很细腻，整个片场，只听见演员的只言片语。

李一旭不明所以，感觉梦幻。刚刚还在寻找18号。找到了，却完全不是自己一开始设想的。

李一旭的精神始终高度警惕着，总感觉电影看到一半，会有人来攻击自己。或者是掉进某个陷阱。但始终很安静，直到电影放映结束。灯亮了起来。曲终人散。人们陆陆续续离开。

李一旭也随着人流，从电影院走出来。出来后是一个大广场，有大超市，各式的美食；还有各色衣服店；大超市旁边是酒店，KTV，酒巴，按摩店……

人来人往。

整个广场是一个小镇，小社会，满足人的所有需求，自给自足。

李一旭到处逛，都找不出什么端倪。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该有的设施都有。可是，之前进来的入口，已经找不到了。这里不大，但像个迷宫。

李一旭每天有一千元的免费使用额度，酒店免费住。根本花不完。李一旭困在里面，实在找不到办法，风玄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进了异域空间，跟原来的世界隔离开了。

李一旭早上起来，吃了早茶，悠悠闲闲，看着对面的一起拼桌的老人，摊着报纸。李一旭也找了份报纸，看着新闻趣事，竟然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中午吃香的喝辣的。

然后找了个电影，找了个战争场面宏大，剧情简单，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买个爆米花和饮料。傻呵呵看了一个上午。黑乎乎的环境里，只有电影发出的声响，感觉很解压。

晚上回到酒店，很惬意。酒店都打扫好了，不用自己清理。到酒店泳池游了一个多小时。又回了房间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看电视，很惬意。

一连几天过去。每天的预算不管怎么花也花不完，每天变着花样花钱。

李一旭想了想，自己所理解的人生躺平，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

慕云街18号外面。墙上涂鸦式的画着18号的字样。

门还在，没有锁上。

地上昏睡着一个年轻人，是李一旭。李一旭似乎对梦里的一切很满意，沉睡着，嘴角微扬，仍然洋溢着幸福。睡着睡着，竟然打起了鼾声。

……

天空愈加地昏暗。黑沉沉地。

如果说之前街道上的情况是混乱，交通混乱，人们茫不知所措，听说有丧尸；纷纷到乡下，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躲避；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劫后现场，一片惨淡。交通瘫痪，有生活物资的店铺，超市被洗劫一空。完全没有了秩序。

丧尸毒在这个城市的人群中，不可遏制地传播。

这个城市的医院，科学研究者不遗余力地了解，探究这个病毒。但越是了解，越是感觉无能为力。

这个城市四周，分别为五个点，金、木、水、火、土，看似分散，却互相克制，相互制衡。牢牢将尸毒禁锢在这个城市。

看似乖张，却是克制。克制里，又偶尔露出杀机。

此时正是子时，土时。土行正旺，丧尸毒沿着土行的脉络横行这个城市。在丧尸阵的加持下，普通人身体里免疫力即使奋力与丧尸毒的激烈抵抗，也不免落了下风。

整个城市，随着时间的变化，丧尸毒沿着着五行的脉络，四处横行。在阵法的守护下，愈加强横。但却在这个城市中，有一个角落，异常的安静。丧尸们也自觉地远离，像是画了禁足。

这个地方就是慕云街18号。丧尸阵最重要，却也无比脆弱的所在。

此地更是这个城市的命脉所在。

慕云街18号里。

这里的日子很安静，且安逸。

简单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里也没有时钟，像是刻意让人忘了时间。不讲究效率，不讲究急缓，时间也没有了意义。

李一旭每天睡到自然醒，慢慢也忘了为了什么来到18号，好像也不重要了。仿佛自己天生就是这里的一员。也不值得探究。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生活也是。想着，又喝了手中的酒，大口地喝，喝得酩酊大醉。

不自觉间，李一旭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个春秋。

每日看着花开花落，日升日落。在酒馆里喝的大醉，偶尔去电影院里看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故事。

傍晚时分，会偶尔到公园里，呆坐。一坐一两个小时。

每天睡到自然醒，现在也没有精确的时间刻度，只知道天黑了，天又亮了。新的一天似乎又开始了。偶尔阴天，下雨天的时候，时间更加的紊乱。但也不重要，要时间做什么？快乐，最重要。

日子不断重复，重复的多了，就成了机械。慢慢无味，快乐也没有了。什么激情也没有了。

今天对着镜子，又比前些日子老了一些。两鬓斑白，头发也依稀出现了白发。

这个小镇，流行“安乐死”，也不断有路人发传单做宣传，相约一起安乐死。李一旭起初觉得荒谬，后来觉得不无不可。

这个小镇，太小了，一天就可以走完。没有新鲜感。公园里，每一个角落，自己都走过。道路上，有哪一条街道，自己都一清二楚，自己都去过。

这个小镇，活像自己的人生，一眼可以望到头。

剩余的人生，就像是在一条笔直，平坦的大路上，一望无边际。没有路标，望不见目的地。能感受到的，只有这一路上的孤独和人生路上的寂静。

这天早上，李一旭出门，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又老了几分。本来打算去酒巴，走到半路，又觉得没意思。打了电话给医院，做了预约，内容是“安乐死”。

……

“这小子的生命气息好像在减弱。”青衣男子叹气道。

青衣男子往慕云街走去。慕云街的周边，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青衣男子伸手触摸，屏障像一阵波浪，席卷而来，汹涌澎湃。青衣男子，不觉退了两步。慕云街的屏障又恢复于无形，恢复之前的安静。

“这……”

青衣男子又尝试用法术瞬移，让自己出现在慕云街。结果整个身体像撞在一堵墙上，狼狈不堪。

“传说中的阵中阵？”青衣男子嘟哝道。

青衣男子不是阵法师，也只是在古书中看到过。历来阵法最脆弱的地方是阵眼，所以阵师又在阵眼的周边加入了另一个阵法，来保护这个阵眼。俗称阵中阵。

“真是活久见。”青衣男子说着，不由地为阵法中的风玄书和李一旭担心。

……

回忆是座宫殿，锁着自己的过去。

李一旭躺在医院的床上，回忆着过往的一切。自己的记忆只有在慕云街18号的内容。只有慕云街18号的人生，可以找到。其它的，都模糊不清。

李一旭脑子里的记忆像空中楼阁，悬浮在空中。没有根。

李一旭越是回忆，越是头痛。

隐约中，李一旭往记忆宫殿的模糊地带走云，慈祥的父亲……当年毁了自己一切的家族纵火案……成长的孤儿院……冰岛里的挚友……新晋的守护者……丧尸，像幻灯片一般，逐一浮现。

记忆的楼阁，也慢慢着陆，找到根，找到牵挂和羁绊。

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心里还有很多迷团要解开。自己不能留在这里。

李一旭看着拿着针具的护士向自己走来，一把推开护士。

推广护士的一瞬间，慕云街18号门口的李一旭，也醒来。

李一旭掉落在一边雪地上，空寂一片，一望无边。

前方孤零零的是慕云街18号的门。

“这才是慕云街18号门口的真实情景吧。”李一旭感觉像是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风玄书始终发着光，温暖着李一旭。

“如果我始终没能醒来，在18号里安乐死，会怎样？”李一旭好奇地问风玄书。

“精神在阵眼里迷失了，身体也就成了行尸走肉，像丧尸。”风玄书说，“你看18号的小镇里面住着几万人，都是丧尸的灵魂。丧尸在现实世界里丢失了灵魂，灵魂就一直被困在18号的小镇里。”

李一旭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向18号的门挪去。

……

小女孩，身体单薄，此时脸色煞白，更显瘦弱。眼前的阵法的灵力在一点一点消失，但小女孩很固执，仍然强行凝聚灵力，维系灵力。

“孙女强行固阵，会消耗阳寿的，折损修为的。”天机老人为小婉心疼，劝道。

小婉脸色更显煞白，嘴唇也因为失了血色，透着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倔强着，没有言语。

“孙女，别担心。我进到18号助你。”天机老人焦急地说。

“进不去。这个阵法禁锢了旁人。李一旭的帮手，也同样进不去。”小婉说。

天机老人知道自己的孙女虽然年纪小，但在阵法上的的天赋极高，阵法上的造诣已经是惊艳绝才。听孙女这么一说，便不再说什么。

小婉神色疲惫，仍然焦急地对老奶奶说：“奶奶，你快……”

虽然丧尸阵已经出现颓势，老奶奶依然能从城市的乱象，吸取到机缘，缓缓地进入身体，修复着身体的创伤。

……

李一旭在阵法中消耗了太多的精气神，走一步，痛一步。强撑着身体，关上18号的门。在空气中化出一把锁，强行把18号的门锁上。总算，松了一口气。

阵眼被关上。里面的小镇也一点一点坍塌，灵魂从小镇中纷纷逃逸出来。

丧尸阵被破坏。小女孩嘴角流出鲜血。自己布下的阵法，从阵眼被关上，整个阵法也就丢了灵魂，出现裂缝，灵力完全消失。

整个阵法被损坏，没有了挽救的余地。

青衣身前的屏障消失。用手触摸，也感觉不到任何屏障的反噬。

“那小子竟然办到了。”青衣说。

……

商店里，几个丧尸打砸着店铺，忽然怔住。有点茫然。左顾右盼。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看着自己手里拿着椅子，抬着凳子；举着桌子。互自惊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抬着凳子椅子，在别人的店里，做什么。看着害怕的女老板，蹲着躲在角度。有点不好意思。一个丧尸恢复理智后，想走过去安慰女老板。女老板更害怕了，害怕地怒吼着，“不要过来！”

“求求你，求求你了。”角落里的声音带着哭泣和绝望。

几个丧尸，思绪混乱，不知道刚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也很害怕，夺门而去。

……

李一旭从慕云街18号回来，整个过程，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这个城市也像做了一场梦，从梦中醒来，慢慢寻找往日的秩序，恢复自己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