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遇03(1/1)
敲门声宛若疾风骤雨,一阵紧似一阵。
“咣!咣!咣!……”
同时,还听到一年轻男子的叫喊声:“开门!开门!……”
光听那声音,就知道敲门人很愤怒。显然这不是庆文或者杨泉回来,匀山吓了一跳,立即反问一句:“是谁呀?”
“操你妈的,给老子开门!”男子应声骂道。
木门在暴力的作用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有坏人。”
匀山慌了神,迅速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背后察看门闩是否完好,同时用肩膀抵住门板,防止门闩被踢门的力量掰断。对方听到屋里有人,骂的更加厉害,砸门犹如擂鼓,匀山感到自己的心脏随着擂门声怦怦乱跳。
屋外,男子一边踢打门板,一边叫骂:“你们这对臭不要脸的狗男女快给老子滚出来,我要捅死你们。”
匀山胆颤心惊,全身汗毛倒竖。他倾尽全力抵住门板,觉得只要门关着,自己就是安全的。
“你,你谁呀?”
“我是谁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麦晓琪的弟弟,你个王八蛋,还不滚出来!”说着门又被踹了一脚。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出去!”
“许锡元,你个没良心的,”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掺进来。“我天天在家等着你,给你做饭洗衣服带孩子,多辛苦你知道吗?你却跑来这里养婊子,你对得起我吗?”
“你们找错啦,我不是许锡元。”
他刚说完,砸门声立刻停息了。只听男子问:“姐,你确定是这屋不?”
“我确定,我亲眼看见他俩在里面。”女声答道。
“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的,你再敲敲,他跑不了。”
“开门!”男子又开始踢打门板。
匀山一瞬间醒悟这是误会,但此刻他不敢开门。因为对方正在气头上,万一没看清情况被人稀里糊涂暴揍一顿,那就太冤枉了。他拼命顶住门扇保护自己,并大声申明:“别踢了,我不是许锡元。”
“你说自己不是,那你把门开开。”男子喊道。
“嗐!嗐!干什么的?”突然听到房东的吼声从嘈杂中爆发出来,“你们拆房子啊?”
“你谁呀?”男声问。
“我是房东!你们什么人呐?”
“我们找许锡元!”女声道。
“找错啦!”房东不客气地说:“这里没有许锡元,你们走!赶紧走!”
“没找错,他跟那个狐狸精就在这屋子里,我亲眼看见的。”女声叫道。
“给老子开门!”
“咣!……”
门又被恶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屋子地动山摇,门板几乎爆裂。匀山的肩膀硌的生疼。
“嗐!你别踹门了听到没有,踹坏了你赔啊?”
房东似乎拦住了男子。
“许锡元!有种你就滚出来,跟乌龟似的缩在里头算什么男人。既然有胆子勾引女人还没胆量面对吗!”女子叫嚣着。
接着,匀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推搡声。
门被连踹了两下。
只听男子又骂道:“操你大爷,我说话不管用是吧!”
“你他妈找抽,混蛋玩意,滚!”房东吼了一声。
“啪!啪!”
突然传来耳光声!
“丫的,你他妈怎么打人呢你!”房东太太尖着嗓子大叫。
“就打你,敢管老子的事,两个老东西,信不信我捅死你们。”又是男子嚣张地叫骂声。
“我操,就你那怂样,吓唬谁呢你?我会怕你?”
“真的不怕吗?啊!”又传来一阵闷拳声。
“你们别打!别打!”女声喊道。
“啊呀,我操。孙子,咱没完,等着瞧,有种你别走,我找龙哥来收拾你!”房东的话怒气冲冲。
“哟呵,叫人是吧,你行,老子等你!”男子的声音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房东好像回屋里去打电话,外面的人暂时停止了争吵。过了一小会,隐隐约约听到房东的声音:“喂,龙哥!我孙富祥。”“您有空没?有个孙子在我这儿闹事,想请您过来看看……”
与此同时,院里响起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远,似乎有人离开。
匀山全身发抖,在屋里仍然死死顶住门板不敢放松。
“操你大爷的,孙子唉,有种你别跑哇!”
大概闹事的人听过龙哥的名号,害怕了。房东的喊声一下充满自信。
“老头子,脸没事吧?”房东太太拖着哭腔问。
“没事!没事!”房东说,“这孙子,他妈干嘛的?”
那对男女大概是离开了,院子里安静下来。
匀山双脚麻木,一直顶着门板。等到房东来敲门,才从惊恐中清醒。一开门,凌厉的寒风顺势吹进来,接着出现在面前的还有房东夫妇盛怒的脸。
“小白,丫都什么人?”
房东质问道。
“哎呀,好冷!”匀山丢下一句话,跑回去穿上羽绒服再折返回来,说道:“不、不知道啊!”
“你不认识他们?”
匀山摇摇头,“不认识。”
“奇怪!哪来的混蛋玩意?”房东自言自语道。
匀山说:“我听他们好像在找人,叫什么许锡元。”
“许锡元是谁?”
“不知道。”
房东夫妇走后,匀山关了门回到床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十二点半。他入睡是在十点左右,这么算来才睡了不到三小时。被那对姐弟一闹,此时睡意全无。匀山躺在舒适的被窝里,开始回想刚才的遭遇;忽然感到后怕,暗暗庆幸自己机警,若是稀里糊涂开了门,一顿毒打肯定免不了。而且,冤屈还无处可诉。
刚才那两人骂“自己”“狗男女”,还提到“狐狸精”“勾引女人”这样的话,看来又是一个丈夫出轨,妻子捉奸的狗血故事。这类新闻常见于报端,并不稀奇。没想到这一次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尽管是个误会,仍然令他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何就认定这间屋子,还误会自己是她丈夫,房间里藏着“狐狸精”,请弟弟来帮忙捉奸,大概是气疯了失去判断力的缘故吧。
作为妻子,遭遇丈夫背叛,生气、愤怒,那种心情完全能够理解,甚至让人同情。但话说回来,丈夫宁可出轨而不愿跟妻子一起生活,这是否说明了一些问题呢?错误肯定不完全是丈夫一边,她自身也许有问题;可能是性格也可能是态度或者其它原因,总之,如果一个男人想要的东西在妻子那里无法获得,那他注定早晚会出轨,去别的女人那里寻求。爱情破碎,婚姻解体,从来都不是个人单方面的原因。
匀山又联想到霁雨,“她该不会!……”
念头刚一起来,他连忙摇摇头,否定了。“她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在自我安慰中,匀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庆文回来后匀山讲起昨晚惊心动魄的奇遇,庆文听完,笑着说幸亏没开门,不然今天我得去医院找你。
匀山苦笑道:“是啊。”
出门前,在院子里碰见房东。他左脸颊淤青了一块,正抽着烟;谈起昨晚的事到现在还气愤不已。不过,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整个事件的原委,原来那对男女是姐弟,昨晚的确走错了院子,他们要找的人住在隔壁。
“孙叔,这是怎么回事?”匀山好奇地问。
房东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轻蔑地笑着说:“真他妈狗血,男人出轨了,老婆带着弟弟来捉奸。”
原来隔壁院里租住着一女孩,名叫曲婧婧,在易初莲花当收银员。女孩约莫二十四岁,单身,年轻貌美,经理对她一直存有好感。
经理的名字叫许锡元,三十六岁,与妻子结婚十二年,育有两个女儿;过了七年之痒后,夫妻感情慢慢变淡。许锡元的妻子在西局那边开小卖部,每天忙忙碌碌十分辛苦;她还有个弟弟,在西局和西站一带混社会。
为了实现在北京买房的宏伟目标,许锡元的妻子起早贪黑忙工作,几乎没时间休息。然而,许锡元觉的妻子这个目标太高,辛苦折磨自己不值得;他希望两人能平静、快乐地生活,不要为了一套房子劳苦一生。妻子听他这么讲,肺都气炸了,怒斥他不求上进。
买房成了导火索,两个人在一起只要谈及此事就会爆发争吵,夫妻关系越来越冷淡。等到大女儿上小学,家里开销增加,他们就吵的更凶了。
回到单位,在午休的时候许锡元会去员工休息室找同事们聊天,说些家长里短来缓解郁闷的心情。出于关心,大家总会说上几句暖话来安慰他。不过,曲婧婧对他似乎比别人更热心,有时会在没人的情况下悄悄塞水果给他。
曲婧婧的好意令许锡元深受感动,日子一久,他对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姑娘产生了爱慕之情。凭借工作之便,许锡元时常打着加班的幌子和她一起干活。一来二去,两人最终发展成了情人关系。
从暧昧到开诚布公,花了三个月时间。尽管许锡元谨慎藏行,但他们的恋情在半年后还是被妻子察觉到了。
为了稳住妻子的情绪,防止她来超市大闹,许锡元私下向妻子发誓保证自己会与女孩断绝关系;同时,以调换她的岗位的方式来表明心志。从表面上看,两人的确分了手,平时在工作中几乎不来往;但暗地里他们藕断丝,继续幽会。尤其最近半个月,许锡元借口要值班而不回家,实则跑来女孩的租屋过夜。
当谎言被揭穿后,妻子怒火中烧,找来弟弟准备教训丈夫和“狐狸精”替自己出气,结果因为找错地方闹了笑话。
告别房东,两人去美食街吃饭,点了三斤羊肉水饺。庆文还要了四瓶啤酒,匀山斟满两杯。
“来,先走一个!”
庆文端起杯子,匀山和他碰了一下。
二人都一口饮尽,匀山问:“杨泉还没回来,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这么大了,不用我操心。”
原以为庆文会担心表弟的安危,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庆文说着抽出一根烟来点燃。
“他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庆文用食指弹了弹烟灰,问道:“他和谁去了酒吧?”
“一个陌生的女孩……”
“女孩?”
庆文瞪大眼,似乎对杨泉跟女孩去酒吧这事感到惊讶。
“是啊。”
“他是怎么认识的?”
“昨晚我们去吃酱肉粉,在哪里碰上的,杨泉替她付了饭钱,她就请我们去喝酒,但我没去。”
“那女的漂亮吗?”
匀山点点头。“她长得像赵薇,眼睛很大。”
“我操,他牛逼了。”
当天,过了六点杨泉依然没有回来。庆文这才着急,让匀山和他一起去酒吧找人。
“他们去了那个酒吧你知不知道?”
匀山顿时懵了。
“不知道。”昨晚分开的时候,匀山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结果,早知如此,他定会问清楚酒吧的名字。
“那怎么办?”匀山问。
“先去玛格丽特找找。”
二人先在六里桥附近的酒吧、KTV找了一圈,结果没找到。过了晚上十点,庆文不得不选择报警。
杨泉失踪后的第十天,庆文忽然接到了表弟的电话;虽然没开口要钱,但感觉得出他的语气有些怪异。表弟话很短,说跟朋友在燕郊准备开餐馆创业,叫他别担心。
“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庆文急忙问。
“哥你不用来,我很忙。”
“忙啥?”
一阵短暂的沉默,“我在……”
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