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日01（1/1）

返回途中，张总感激地说：“你辛苦了！”

暮云报以微笑，“没关系。”

一直以来，她心怀感恩，尽心尽力完成老板交代的每项任务；两年之间，帮老板赚了近千万。不过，如今已经谈妥，这是最后一次陪客，他们之间两清了；今后是去是留，由自己决定。

当生活步入正轨，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出差就如同一首插曲，昙花一现；到八月底，药企一期宣传海报出现在海淀图书城的大厦上面。

中秋节后第三天上午，白匀山打来电话。

“你又和霁雨吵架啦？”暮云先开口打趣他。

长久以来，暮云总结出一个规律，每次只要匀山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多半是因为和霁雨吵了架，想找她倾诉，这几乎成了惯例。

“是啊，我快崩溃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疯掉……”

匀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没那么严重吧！”

起初，他们曾有过一段亲密期；二人好到不分你我，如胶似漆，可谓“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然而，随着了解不断加深，渐渐地彼此间的矛盾也显露出来了。表面上看霁雨是个文静的邻家女孩，戴黑框眼镜，穿绿色条纹T恤，白裙子，有文艺范，个性温柔、可爱，见之让人顿生保护欲；可霁雨的性格极强势，不服输，还有点偏执，总是强迫对方顺从自己。有些在匀山看来稀松平常的小事，对她来说难以接受。比如约会时匀山若没有穿她挑选的衣服，霁雨就会不高兴，整个约会变得糟糕透顶。如果匀山照做了，她的心情才会好转。吃饭不吃炸鸡喝可乐，因为那是垃圾食品；说过的话不能重复两次，那样显得啰嗦；每次见面必须在她规定的时间内出现，晚一秒都不行；倘若自己给匀山打电话，他必须三声之内接起，晚了就要争吵；还规定，每天早晚要对她说想你爱你。

恋爱初期，匀山心甘情愿一一照做，且热衷于此。大约过了两三个月，他开始消受不了这种“考验”，对女友提出的刻苦要求有些不满。匀山感觉自己不仅活得辛苦，而且脾气也变差了。

作为二人共同的朋友，一个旁观者，暮云既劝霁雨收敛性子，控制情绪，不要太强势；同时又安慰匀山要懂得让步，包容女友。从中调和二人的关系，可惜，效果并不理想；两人只要一见面仍就会因为各种琐事吵闹，最终把关系弄僵。

“这次不一样，情况比较严重！”

暮云收敛起笑容，问道：“你们怎么啦？”

“唉！……”匀山重重地叹口气，“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一聊。”

“现在吗？”

已经回来两天了，但暮云还在家休息，没去上班。

“你不方便吗？”听她迟疑，匀山立刻追问道。

暮云瞥一眼自己脚上的猫头拖鞋，觉得还没做好见人的准备。便借口说道：“对不起，今天恐怕不行，我有安排了。要不明天见吧，你来给我过生日！”

匀山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好吧！明天见，生日快乐！”

道别后，暮云先去厨房关掉烧水壶，然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松了一口气。匀山忽然提出要见面，使她感到无措；并非不想见他，只是刚和鲍老板做了那种事，她有心理障碍。

到明天，自己就二十七岁了，年近三十。生日该怎么过呢，暮云下巴抵着膝盖心里犯愁。

阳光已经从地板移到了墙上，散射的光芒十分耀眼。外面楼下传来孩子们清脆的嬉笑声，不用上学，他们就聚集在楼下玩耍。暮云稍微分一下神，又集中思绪继续想匀山和霁雨的事；论外形，两人十分般配；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们天生一对。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才介绍二人认识。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们的爱情一地鸡毛。她不由想起那句歌词，“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假如换作自己，也许……

她连忙摇摇头，认为根本不可能；白匀山怎会接受一个身体污浊的女人，那根本没有可能。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

刚过六点半，暮云便早早起床；换作平时，非赖到八点钟不可。但今天不行，匀山要来，房间乱糟糟的怎么好意思见人。

洗脸时，暮云忽然意识到匀山是第一个经她应允来这里的男人；以前曾有个关系暧昧的同事想来，被她拒绝了。

七点钟，暮云泡了一杯温牛奶加吐司面包当早餐。

六里桥距离京铁家园大约一个小时路程，昨天约好九点见面。有两个小时来整理家务，时间相当富裕。

暮云脱下睡衣，换上一套舒适的红色运动服，照了照镜子，准备开始干活。环视客厅，决定从沙发入手；丢在上面的脏衣服全扔进洗衣机里清洗，抱枕排列整齐；接着开始清洁茶几和厨房，地板留在最后。

把窗帘拢向两边，大量的阳光一下全涌进了客厅。窗台上，铃兰花迎风摇曳。等清洁工作完成已经八点半了，暮云举起手臂伸个懒腰，泡杯咖啡靠在沙发上休息。

脑海里想象匀山今天的样子，会不会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呢？

八点五十，门铃响了。

昨天告诉匀山公寓的门牌号，他说自己可以找过来。

“来啦。”

暮云趿着拖鞋走过去打开门。

是匀山，穿着黑色T恤，下面牛仔裤，站在门口傻傻地笑。

“生日快乐！”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大捧黄色郁金香来。

暮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感动，她满脸含笑接过了花。

“哇！花好漂亮！”

说着，她还把花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对匀山说：“进来吧！”

“嗳。”

匀山一边答应，一边换鞋。

进屋之后，暮云关上门。

“你随便坐啊！”

她捧着花径直走到靠沙发那边的摆架前，把花插进一只细腰的玻璃瓶里，然后去厨房舀水。

第一次来暮云的房间，匀山有点拘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趁她插花的间隙，匀山左右环顾四周打量起房间来。这里十分干净、整洁，墙壁洁白无瑕；与女友的公寓相比，色彩朴素、单一。客厅与阳台连通，一套灰蓝色沙发靠墙摆在左边，中间是茶几，右边墙上挂着一台超大等离子电视。在阳台和电视中间，还有张桌子，上面摆了几本成功学之类的书籍和一个小熊玩偶。

厨房在门口那边，卧室正对着客厅，能看清里面的床和白色被子。

“坐吧！”

暮云倒杯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了下来。

“好。”

匀山在她右边坐下，问道：“怎么不见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

暮云看了他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朋友、同事等等，来给你庆生日的人啊。”

“今天没别人，就咱俩！”

来的路上，匀山还担心跟给暮云庆生的朋友们相处不好，毕竟大家都不认识；尤其女友若在，恐怕会更加难堪。现在看来，担心完全多余，她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会不会觉得太冷清？”

“没关系，我讨厌家里吵吵闹闹的样子。”

“噢。”

听她这么一说，匀山点点头，端起了杯子。

“咖啡真香。”

“是外国货。有个同事去墨西哥参展，顺便带给我的。”

“怪不得，味道特别香。”

暮云笑了笑，想起电话里的事，随问道：“你们又为什么吵架？”

她一问起，匀山立刻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说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我……”

“怎么说？”暮云的语气很平静。

“上个月二十号，我感冒发烧，三十九度，头脑昏沉到无法上班；她不仅不关心我的病，居然还让我帮忙买去云南旅游的机票。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现在，一提起女友的名字，匀山就感觉像万箭穿心，用“她”来代替多少会舒服一点。

“霁雨应该不会这样吧？”暮云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太自私了，永远只顾自己快乐，从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生病她还想着出去玩，确实过了。”

“我抱怨她几句，没想到她比我还生气。说什么自己不是有意疏忽，照顾女朋友是男人应尽的职责，帮助女友实现理想是理所当然的事等等，讲了一大堆，比我还有道理。”

“她对你生气？”

“嗯。我太累了，已经厌烦了！最近都没有理过她。”

“这么说，你们又在冷战？”

“比冷战更严重，这次可能会分手！”

“喂！别冲动！我认为你们应该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而不是耍脾气漠视对方，这样不好。你把你的感受告诉她，让她知道你的心意，也许就变了。”

匀山摇摇头，叹道：“太难了，本性难改，想让她做出改变，根本办不到。”

“别着急否定嘛，试试看再说啰！万事无绝对，霁雨的性格虽然有些犟，但她还是懂道理的！”

“可是，我现在只要一看到她，心里就痛苦的要命，怎么办？”

暮云心想的如果总把问题集中在感受上，那么这件事就会没完没了。首先得弄清楚匀山现在对女友及感情的态度，看他是否有长远打算。

“我问你，对于这段感情你怎么想？”

“你指什么？”

“将来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匀山稍微想了一下，说道：“以前的确有这个想法，现在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不会真打算分手吧？”

暮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匀山。

“也许……，有这个可能。”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事情还没糟糕到分手的程度，你要想清楚，别做出后悔的决定可就晚了。”

暮云苦口婆心劝慰匀山，一方面作为朋友，真心实意希望二人和好；另一方面是出于同情，在这场恋爱当中，他的确吃了不少苦头。

聊起女友的种种令人压抑之举，匀山越想越委屈，最后竟掉下眼泪。暮云等他发泄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来，匀山赶紧抹了抹。

“你说，为什么爱情使人如此痛苦呢？”

“你错了。”暮云摇摇头，说道：“爱情并不会使人痛苦。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自己的期待没有被满足，你希望她像你爱她一样爱你，对吗？”

“对，即使做不到百分之百，最起码体谅一下我我也觉得安慰，可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暮云沉默了一下，总结似的说：“总而言之，你别老想着分手，分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维持这段感情，那就想办法改变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我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如果你打算放弃，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旦选择变成现实，摆在面前时，匀山又沉默起来。

暮云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你应该沉着一点，仔细想想自己要什么再做决定。”

尽管没有感同身受，但暮云的话像镇静剂，三言两语就止住了他心里的痛苦，匀山喜欢找她倾诉也正基于此。只要聊一聊，任何天大的委屈都会烟消云散。

听了暮云的话，匀山心中如同照进了阳光，豁然开朗。匀山端起咖啡，看着暮云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她还孑然一身，不禁感到唏嘘。他心想，老天真荒谬，如此完美的女人，想找真爱却始终求而不得。

“不公平……”

匀山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听你一讲，心中舒服多了。”

暮云一问，匀山又感觉现在谈她的问题有点不合时宜，只好借口说自己。

“那就好。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争吵是难免的，但千万别因为生气而口不择言，说出伤害对方的话来，否则后悔也晚了。谈恋爱，最重要是相互尊重、理解和包容，懂吗？”

“我懂了。”

匀山点点头，高兴起来。想起来这里是为了给她庆生日，便说道：“先不谈这些了，考虑一下如何庆祝你的生日？”

暮云立刻说道：“以前过生日都是去外面吃饭，今天我们在家做，如何？”

“自己做？”

“对呀，可以吗？”

匀山误以为暮云要他做饭给自己吃，担心地说：“我厨艺很差，恐怕做不出符合你口味的东西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搞得简单点！”

“那，做什么好呢？”

暮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会，说：“我想到了，煮火锅！”

“对呀，你是重庆人，火锅最合你的口味了！”

暮云得意地在空中打个响指，笑道：“对头！”

确定自己煮火锅。第一步，采购食材，这方面暮云是行家。二人下楼去超市买了肉卷、鱼片、鸡翅、生菜、豆腐、茼蒿等等，整整三大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