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游03（1/1）
匀山去柜台结账，暮云先走到店门外等他。
今晚月朗星稀，暮云眺望着五光十色的大街出了一会儿神。等匀山结完帐出来，二人又回到喧嚣的大街上，跟随人流朝杉湖方向走，身边尽是外地游客，很少听到本地方言。沿杉湖北路直行，走五、六分钟然后右拐，就到了日月湾码头。再穿过一片树林，两座高塔便呈现在眼前了。
那塔一大一小，耸立在湖面上；塔身被霓虹灯环绕，影子倒映下来，仿佛又多出一对。
二人混在人群中，欣赏着茫茫夜色下的杉湖塔景。五彩光线随着湖面起伏像蛇一般在水里游晃，既炫丽又有点可怕。
“壮观吧！”
暮云向匀山说道。
用壮观来形容眼前的景色，确实贴切。黑夜广袤无垠，包裹着天地，高塔直指云霄，好似一股不屈之气，令人心生敬意。
湖岸边人群越来越密集，买好票等待乘船游湖的客人在排起了长队；不少年轻人以双塔为背景比着剪刀手在照相。
“喂，你觉不觉得这塔很奇怪。”
暮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奇怪？”
匀山又仔细瞧了瞧两座塔，除了大小不一样，看不出什么怪异。
“我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
“你没发现吗？这两座塔的灯颜色不一样。”
经她提示，匀山才发觉环绕塔身的霓虹灯色调确实不同，大塔是黄色小塔是蓝色。
“是呀，为什么是两种颜色呢？”
“因为它们是日月塔。”
旁边一位正在照相的女孩突然插话道。
“哦！原来如此。”
暮云朝女孩笑了笑。
女孩接着说，“因为两座塔与日月神菩萨隔河相对，所以就叫日塔和月塔。”
“想不到还有这个典故，谢谢你。”
“别客气。”
匀山连忙打量对方。说话的女孩和暮云差不多高，身材纤瘦；看样子是个性格开朗、坦率热诚的人。她笑容亲切，令人不由地喜欢。身后两个同伴的目光也同样真诚。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暮云点点头，又瞟了匀山一眼，说道，“对呀，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
“好玩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象鼻山、伏波山、彩叠山、两江四湖、靖江王府这些都是我们桂林的特色景点，建议你们去看看。”
女孩如数家珍，随口说出了好几个地方。
“知道了，谢谢你们！”
二人对女孩们表达谢意。
“不客气，祝你们玩的愉快。”
目送三人一直消失在人流中，他们又逗留了十来分钟才返回酒店。第二天，他们在十一点半起来。在酒店餐厅吃过午饭，暮云便拿出地图研究去什么地方游玩。昨晚偶遇的女孩荐了“象鼻山、伏波山、彩叠山、两江四湖和靖江王府。”王府已经去过，不再考虑。
暮云说想去商业特色比较浓厚的地方逛一逛，酒店客服便给他们推荐了正阳街，客服还无不自傲地说，我们的正阳街被人们誉为“中国西部第一街”。
正阳街位于市区王城的中轴线上。全长666米（暗合中国民间传统"六六大顺"的寓意)，宽13米左右，是一条集休闲、洗浴、购物、娱乐于一体的步行街。
从早上十点开始，街道就热闹起来，游客们络绎不绝。街两旁的店铺相继开门揽生意，在这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游人们刚从一家店出来立即又进了另一家店，甚至在某些特产门店前排起了长队。伴随着店家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人群向前缓慢蠕动。到此时，无论是游客或布置得琳琅满目的商店，都把热闹气氛渐渐推向高潮。
二人在拥挤的街道上晃悠了一个小时，走累了便进到一家外观像画室的咖啡店歇脚。咖啡店店面约三十来平，有两个窗户临街，窗玻璃上画着“coffee”“ice cream”等英文字母，以及咖啡杯、汉堡、冰激凌等涂鸦之作，让人一目了然。经营咖啡店的是三个外国女性，她们看上去很年轻，皮肤雪白，金发碧眼，个头高挑，是典型的欧洲人，个个像时装杂志里出来的模特，格外引人注目。
“欢迎光临！”
来接待他们的女孩是三人中最矮的，她说汉语的腔调有些怪异。打过招呼她把二人带到了一个靠墙的座位上，暮云点了冰咖啡和一份慕斯蛋糕。
“真漂亮！外国女人就是好看。”
服务员走后，匀山又多瞄了几眼。
这些女孩可能来自俄罗斯或者乌克兰，过去陪张总接待客户时，就曾见过这类陪酒女，她们的出场费大约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漂亮是漂亮，可惜老得快，一结婚就变成了黄脸婆。”
欧洲女孩一结婚就变黄脸婆并非暮云杜撰，据生命学专家研究指出，白种人普遍携带某种影响皮肤衰老的基因（这个基因叫“MC1R”）的变异种，这种变异使得白人的皮肤较难自行分泌相关激素自我修复，从而导致皮肤变脆弱，难以抵抗皱纹、松弛等衰老问题。
很显然，暮云没听懂匀山此话的重点，他想表达的不是衰老，而是另有含义。
“我是说外国女孩不光脸蛋漂亮、身材性感，在性方面也比较开放，不像中国女孩那么保守。”
“你是不是特别羡慕？”
暮云略带揶揄地看着他。
若说不羡慕，那绝对是撒谎。漫说男人，即使女人，看见比自己漂亮的同性也会心生羡慕的。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开放的女人？”
匀山摇摇头。“不喜欢，我最爱传统的中国女人。”
“信你才怪！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见了美女就想着跟人上床。”
暮云酸酸的一句话打翻整船男人，匀山忍不住笑了，端起咖啡。
“不是天下男人都这么贪，也有例外啊。”
“是吗？”
“当然。”
暮云说着，脑海里浮现出曾经接待过的客户，不论是在KTV或是在某个会所，大腹便便的男人们搂着陪酒女亲嘴的丑态至今还令她反胃。
“这些年正人君子没碰到几个，倒是好色之徒见识不少。”
“对你来说，那我呢？属于哪种人？”
“你呀。”暮云笑着说，“是个坏蛋。”
两人开了一会玩笑，匀山感觉和暮云之间最近越来越亲昵了。
“等一下我们去象山公园走走，怎么样？”
“好啊，那不正是你魂牵梦绕的地方吗。”
从正阳街到象山公园，需要大约十五分钟车程。
象山公园位于漓江西岸。当象鼻山真真切切呈现在眼前时，匀山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精妙。隔江眺望巨象山，仿佛它有种马上就要抬头的感觉。
早晨起床时还感到很冷，气温只有十几度。而现在阳光灿烂，天气变得十分暖和。江面上波光潋滟，视野广阔，江对岸绿树成荫。岸边停泊着几艘竹筏和船艇，可供游人乘坐。
“这地方真美，要是能住一辈子那就太幸福了。”
望着湖光山色，暮云感慨道。
这时，他们身后走过来一大波游客，似乎是一家人，大概有十几位，其中老人五个小孩四个。孩子们一看见象山便兴奋地大叫，“奶奶、奶奶，你看，像不像一只大象在喝水。”大人们宽容孩子吵闹，毫不在乎周围别的游客的目光。与此同时，他们站成一排，背对着象山咧嘴照相。
为躲开这群人，匀山和暮云沿江岸向左走。
“你认为住在象山背上的人究竟是和尚还是尼姑？”
匀山也注意到了隐没在山顶树林里的那间寺庙。“我猜，大概是和尚吧。”
“为什么是和尚？”暮云又回头望了一眼象山。
“没有原因，随便猜的。”
匀山忽然想到中国景点独特的命名方式，不禁为中国人的聪明、智慧感到骄傲。
“你发觉没有，中国的景点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
“名字非常形象、好记，比如月牙泉像月牙，象鼻山像大象，长白山是白色的雪山，麦积山像堆积起来的麦子，通过名字就可以想象出景区大概的样子。”
“对唉，确实如此。”
按照原计划，登过象山，接下来准备去探水月洞。忽然听人说前面有个爱情岛，暮云当即改变了计划。
“不知道爱情岛是什么样子？”暮云显得很期待。
“我们去看看吧。”
乘上竹筏，大约三分钟便抵达了爱情岛。
望见岛的第一眼，暮云顿时感到失望。这不过是一座假借“爱情”之名赚取噱头的人造小岛，根本名不副实。在靠岸处的浅滩里，有几只猪仔大小般的石雕小象站在水里玩耍，昂着头鼻子朝天。登岸的入口处有块桃心石，上面镌刻着“爱情岛”三个字。
这座岛非常小，完全被漓江包围。
下午这个时候，来游岛的人也不少，以年轻情侣居多。岛上除了绿树，还有一些以爱情为题材而建造的亲吻雕塑，不过大都样子普普通通，整体艺术水准不高。
二人在岛上转了一圈，然后坐下来休息。石凳吸收了热量，坐在上面感觉暖暖的。
“觉得怎么样？这岛？”
暮云撇撇嘴，“太一般了，简直就是骗人。”
“说起爱情岛，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故事。”
“哦，是什么故事？”
“也是和‘爱情岛’有关的爱情故事。故事发生在加拿大的金斯顿，据说当地有一座心形海岛，被大家称作‘爱情岛’。其实，这座岛是美国旅馆业巨富乔治·博尔特送给妻子的情人节礼物。”
“什么！把一座岛送给老婆。”
暮云惊讶地瞅着匀山。
“对呀。”
“有钱人果然不可思议！”
“对富豪博尔特来说，买个岛其实不算什么。他本打算在岛上建一座城堡供妻子居住，可惜工程还没完结，他妻子却病世了，博尔特特别伤心，便决定再也不登岛了。”
“好可怜哦！”
“是啊，对男人来说，这辈子没有比丧妻更痛苦的事了。”
在两人专注聊天时，太阳不知不觉已朝西边滑下去，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从岛上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他们先去二楼自助餐厅吃晚饭。饭后发觉双脚胀痛，二人便直接回房间休息。
暮云烧上开水，泡了两杯茉莉花茶。
“来喝茶吧！”
“好。”
匀山关掉电视，走过来和她坐在一起。
暮云把地图摊平在桌上，开始旅游指南。
“你在研究什么？”
“看看明天我们去哪儿玩。”
“有目标了吗？”
“还没，正在选。”
匀山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忽然，暮云收起地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道，“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看待我们现在的关系？”
过生日之前，他们是好朋友，但实际上比一般朋友更亲密，还有些许暧昧。过生日时情不自禁发生了关系，现在当然不可能再以朋友相处了。老实说，匀山是真心喜欢霁雨，但对暮云也有感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何可以做到一心两爱，且不是花心。
“啥意思？”
“就是，你看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匀山一愣，继而笑道，“应该是情侣吧！”
“那霁雨呢？你打算怎么办？”
暮云提到女友，匀山不由地感到烦躁。虽然他们还未正式分手，但和好基本不可能；两人彼此背叛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如今，只有分手这一条路了。
“我会和她分手。”
既然已经走错路，他决心不再回头。
“可是，如果霁雨知道你因为我和她分手，我想她一定会恨我。”
“我和她分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事我想得很清楚。再说，事到如今，恨不恨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谁对我更重要。”
暮云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心里一阵高兴。
都说男人看似外表强大，其实内心很脆弱；何况像匀山这种连外表都不起眼的男人，更需要关爱。
“做我的男朋友，你后悔吗？”
“后悔？为什么？”
“也许有一天你厌倦了，就想离开我……”
匀山重感情，但思想不刻板。他认为爱情应该像水，千变万化，是鲜活的，有生命有温度的，可专一亦可多情，而不该是一个僵死的承诺。即使嘴上说爱你一万年，可转眼投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那么这样的承诺又有什么意义。因此，他不想给暮云任何口头上的承诺。
“这不由我决定？”
暮云不解地望着他。
“也许是你先厌倦我喽。”
“我不会，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就算金城武向我表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真的？”
“那当然，我可是说到做到。”
看着暮云坚定的眼神，匀山心里感觉特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