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鹿爷爷去世（1/1）

黄昏已经来临，夕阳归于西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这天周五，初中生们可以早早下课，不用再上晚自习。

李知念背着书包，随着人流离开了学校，她今天不去刷盘子了，她要去给鹿爷爷拿药。

她还想去看看李沁雪，她已经好久没有去看李沁雪了。

少女将手中的药放在一边，她又将另一只手上的食物摆在坟前，少女双膝跪地，对着眼前的坟诉说着心事，声音中尽是哽咽。

“妈妈，我现在已经上初中了，我有在好好学习，我会听你话，考个好大学，只不过，收养我的鹿爷爷得了治不好的病，医生说他没剩多少时间了。”

此时的李知念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她不想承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就要离开这个事实。

鹿爷爷在李知念心中，早已是她的亲人，鹿爷爷对她的爱，她还没来得及回报。

“妈妈，我现在在努力挣钱，我想让爷爷慢点走，他将我抚养长大，可我还没好好报答他。”

李知念越说越委屈，心底的那股酸涩怎么压也压不住，无声的哭泣转为嘶哑的嚎叫，滴滴泪水跌入泥土中，她的悲伤中掺杂着些愤怒，而她又像羽翼未满的幼鸡，面对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事情，她无可奈何，只能干巴巴的等着结果的降临。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远处已有些许星星点点。李知念哭累了，她慢慢挪动着早已跪麻的双腿，每动一下，她的嘴中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等到完全站起来，李知念拿起地上的药，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坟，转身融入黑夜中。没等她走几步，一道磁性的男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喂，你还好吧？”李知念没心情理，当她正打算绕过他往前走时，被男生拽住了胳膊。

“喂，你还没回答我。”

李知念拧紧了眉毛，心中的小火苗开始噌噌的往外冒，她捏紧了拳头，猛地从男生手中拽出来，咬着牙，尽量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

“好，你回答我的问题。”

李知念在黑暗中翻了个大白眼，她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他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很好！非常好！好的不得了！这个回答满意吗？”

“满意，那你摊开你的手掌。”

李知念觉得他有病，她觉得他是第二个韩尚，她想跑，却被他再次拽住胳膊。

“你到底想干嘛？我还有事情！”

“你把手摊开，我马上放开你。”

李知念无语，她张开了双手，他往上面放了一个东西。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糖会变得开心，这颗糖送给你，虽然我们是陌生人，但我仍然希望你带着勇气去应对一切困难，勇敢的向前走，我在你身后为你祝福，加油。”

男生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声音却一直在李知念的耳边回响。

他的话如一盆凉水，将李知念心中的那团怒火浇的了无痕迹。

李知念用心感受着手心的那颗糖，仿佛它真的能赐给她无尽的力量。

夜色中，她望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将糖放入书包中，喃喃道了声“谢谢”。

*

走到家门口的李知念又擦了擦眼睛，她不想鹿爷爷看出她哭过的痕迹，她不想让鹿爷爷替她担心。

李知念深呼一口气，打开了木门。

她没有听到鹿爷爷的咳嗽声，可鹿爷爷屋里的灯还亮着。

“爷爷，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李知念乱了心神，她慌忙跑进了屋，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鹿爷爷，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

“爷爷！你怎么了？”

李知念跪在鹿爷爷床前，泪水划过她的脸颊，打湿了床单。

鹿爷爷听到了李知念的喊声，他发乌的嘴唇张了张，早已凹陷的眼睛看向了李知念的方向，泪水从那双快要枯竭的眼睛中流出。

李知念感受到鹿爷爷在微挠她的手心，她顺着鹿爷爷手指的方向看去，躺在床边的是一张单薄的银行卡。

李知念握着鹿爷爷的手，头摇的像拨浪鼓。

“爷爷我不要，我只要你，你别离开我，爷爷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药，你吃完药就好了，爷爷你别走！”

鹿爷爷使出全身力气，用那如枯枝般的手轻轻为李知念拂去脸上的泪水。李知念起身，她将耳朵贴近爷爷的脸庞，努力的去听鹿爷爷的声音。

终于，她听明白了。

“爷爷疼你。”

“爷爷，我也疼你！”

鹿爷爷看着李知念的脸庞慢慢合上了眼睛。

那一刻，李知念的心像被人生生撕碎了一般疼，她如一匹受伤的狼，在深夜中痛苦的嚎叫。

那一刻，最疼她的爷爷走了，她又失去了一件最宝贵的东西，她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

黎明的光亮透过窗户弥漫了进来，洒在了李知念的脸上，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也无比的空洞。

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瘆人的寂静。

李知念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蹒跚着走到桌子前，看到了一张由老年机压着的白色纸条。

李知念关掉了铃声，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的白纸。

“念念，爷爷走啦，爷爷的心愿就是爷爷的葬礼越简单越好，省下来钱你用，你好好学习，爷爷和妈妈在另一个世界疼你，你永远是爷爷的乖孙女。”

这张纸条应该是鹿爷爷早就写好的。李知念红肿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只是她早已哭哑，嗓子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知念跪在了地上，她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鹿爷爷，磕了三个响头。

*

李知念在收拾鹿爷爷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检查身体的单子，那上面的诊断结果并不是肺癌晚期，而鹿爷爷告诉她时，已经是肺癌晚期。

李知念又想起那段时间的鹿爷爷天天早出晚归，那时她还疑惑，现在她全明白了。

鹿爷爷是为了给她攒钱。

鹿爷爷膝下无子，李知念拜托邻居帮忙处理了鹿爷爷的后事。

李知念将鹿爷爷埋在了李沁雪坟墓的旁边。

*

李知念后来才知道，鹿爷爷从来没去医院做过复检，全都将钱存了起来，一起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