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三关，找师爷（1/1）

回到春城的第三天，我因酒驾被拘留，送到了城郊的看守所。

之所以进看守所，是因为那天孙瘸子说：“要想让师爷见到你，你还得受点委屈，你得进去一趟。”

我和吴思悠都恍然大悟，原来，吴思悠、林哥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老范，是因为他就在看守所里，也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不得不说，这一招太绝了。

在中银大厦楼顶的天台，我和吴思悠在复盘。

吴思悠分析，老范一定隐藏得特别深，因为凡是进看守所的人，无论是背景、社会关系、家庭状况这些，都得被调查得非常清楚，但这个师爷能够不被发现，说明他要么城府极深，要么……

我问：“要么怎样？”

吴思悠摇摇头说：“要么，就是在我们内部也有他的人。”

其实，我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能在春城盘踞多年的犯罪集团，能在一次次围剿中死而复生，一定会在警方内部有眼线，甚至这个眼线还不止一两个人。

只不过这些都是吴思悠他们的机密，而且属于高度机密的东西，不过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个混混，于是我逗她说：“哦，原来你们警察内部也有卧底啊，这不成了无间道了嘛。”

吴思悠说：“那像你们这些混混，不是也有好人么？人的品格，跟职业没有任何关系。”

我点点头：“您说的太对了，我就是一个误入歧途的人，被生活所迫走了歪路，如果时光能倒流，我高想也去考个警校，当一名光荣的公安干警。”

吴思悠严肃的说：“人品的好坏，和职业没有任何关系，你骨子里要是个混蛋，就算是当警察也没用。”

我：“哎你怎么骂人呢？你这人怎么不识逗呢。”

吴思悠忽然说：“江小方，你进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听出谁是师爷，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那我能不能有危险？”

吴思悠：“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不过你也知道，肯定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这个师爷比鬼还精，如果我们太显眼了，很容易打草惊蛇，甚至连你的性名也不敢保证。”

我：“那我这不是往龙潭里闯么？”

吴思悠：“所以你就更要小心了。”

我叹气。

吴思悠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暴露跟你的关系，所以大部分时间得靠你自己了。”

我点点头：“我死了，算不算烈士？我还没成家呢，我女朋友是大作家，我不想死，你们一开始也没说这么危险，姓林的只是说让我做个诱饵，没想到还真的是诱饵，送到人家嘴里给人家吃。”

吴思悠说：“如果你现在退出的话，我们也能理解，毕竟这已经超出了线人的范畴。”

我：“我逗你呢，如果我退出的话，你们怎么找到师爷？我都已经上了船了，现在下船，不等于逃兵了么。”

吴思悠：“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觉悟。”

我一拍脑门：“换位思考，假如我是师爷，你是我，你猜如果你中途退出的话，我会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消失。”我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且，一定会让秦童加紧防备，甚至要离开春城一段时间。”

吴思悠没有说话，显然她也认同我的说法。

“所以，我不能退。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到底么？因为白珊珊，我俩当初一起入行金融圈，结果现在她人不人，鬼不鬼，多活一天都得费尽全力，毒品这玩意，太他吗坑人了。”

我一拳打在墙上，因为太用力，拳头都渗出血来，吴思悠下意识哎呀一声，掏出手绢递给我，我没接。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师爷，就算找不到这混蛋，也一定会通过他的考验，跟秦童接上头的。”

天台的云很淡，天台的天很蓝，天台的风比地平线上更喧嚣，天台上面的心事也更重，我和吴思悠在天台上聊了很久，好像英勇就义之前的诀别。

于是我就只好再次“委屈”一下，至于为什么会送到师爷所在的看守所，那就是林哥的功劳了。

看守所里的犯人多种多样，有短期徒刑犯人，有行政拘留的，有等待提起公诉的，还有小偷小摸被拘留的，几乎每天都有新人进来，也有老人被带出去，在这里，服刑时间最长的一般不超过三年，刑期再长一点的，就得送去不同地方的监狱了。

虽然我名义上只是被判了拘留15天，虽然我之前也有过坐牢的经历，但是在这里，属于新人。

上交所有的私人物品，然后填写资料，姓名啊电话啊这些，然后，一个管教把我带到了3号房。

这里已经有了5个人，一个身形健硕，脸色尚算红润的中年人，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好像学生的年轻人，一个驼背的白发老头，一个留着花里胡哨的长发非主流，最后是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好像买保险的三十多岁老支。

根据我的经验判断，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应该就是这里的“牢头”了。

监牢不大，四方形，多说有十五六平米，没有床，每个人的被褥都叠放整齐放在地上，靠门的地方，有一个水池，旁边还有一个尿捅，每个人都面朝墙壁盘腿坐着，这叫“坐号”，是名副其实的坐牢，除了每天早晨“放茅”，以及每日三餐的时间外，大家都要坐号。

看守把我送进来之后，宣布了一下纪律，然后退出，咣当一声，锁门。

我在水池旁边面壁坐下，忽然感慨，前几天，我还开着路虎，领着爱人去参加高档饭局，几天之后，就得在尿桶旁边坐好。

不过，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跟那些犯了法的人不一样，至少我心里是“干净”的。

坐了一个多小时，看守开门说：“江小方，出来一趟。”

我起身活动活动腿，跟着看守出去，穿过走廊，穿过两道铁门，来到了接待室，一进来，李蓉儿和志强在玻璃墙的那头等我。

李蓉儿哭成一团：“小方，小方，你怎么到这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就是喝多了，酒驾嘛，过几天就出去了。你别哭，我真没事，别跟你妈说啊，这不太光荣。”

李蓉儿：“我早就和你说过，别喝酒，别喝酒，你……”

志强：“我找找关系，把你弄出去？”

我：“不用，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我和李蓉儿俩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到了分别的时候，李蓉儿先出去了，志强说：“小心点，实在不行，就赶紧退出来。”

我：“没事。”

志强点点头说：“这的指导员我认识，一会儿我跟他说一声。”

李蓉儿是来给我送被褥的，另外还有一条烟，一箱方便面，看守所里吃的饭油水少，且没啥滋味，方便面就是这里的奢侈品。

烟存在了管教那里，我自己偷偷藏了一包。

捧着方便面，扛着被褥回到牢房，那几个人眼睛都直了。刚好到了中午，吃饭前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身形健硕的中年人伸个懒腰说：“把面拿过来。”

驼背老者过来想要把我的方便面搬过去，我伸手摁住说：“你谁啊。”

现在我的身份，是可以打通国内外的运毒的毒枭，理论上来说，应该是飞扬跋扈的角色，这是我给这个身份的人物设定，为了符合这个设定，自然就得嚣张乖戾一些，未来一段时间里，我得在不同场合，深入扮演这个角色，要不然就容易露馅儿。

人生如戏，时刻不能放松。

退一步说，万一有人认识孙瘸子，也好侧面跟他描述一下我的嚣张和乖戾，更重要的是，谁知道这里面哪个是师爷的眼线，我的时刻注意。

驼背老者想要挪开我的手，被我推开说：“别动。”

驼背老者楞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摸出一根烟，自己点上，那几个人差点流口水。中年人一使眼色，非主流和学生走过来说：“你挺嚣张啊，没听见冯哥的话啊。”说完他俩动手要把面抢过去，我干脆起身，一屁股坐在方便面箱子上说：“冯哥是吧，没问题，想吃面嘛，我这有的是。不过得我自己来，不用你们动手。”

我起身，将箱子拆开，从里面拿出五包，给每个人都扔了一包方便面。

其实我知道，每个牢房都是一个小小的社会，存在着阶级和和上下层，牢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要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要想被师爷注意到，我得搞事情，最好是搞得整个看守所所有的犯人都知道我。

打草，才能惊蛇，把水搅浑，鱼才能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