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神祭（1/1）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一阵悠扬的背诵声传来。在一个书斋里，有着十多名身穿华服的小孩子生坐在桌案前读书。
其中最大也只是十三四岁模样。他们的脸上带着童真和稚嫩。
但那眉宇间却又透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合的深沉气质，这种感觉，仿佛让整个房屋都变得幽暗起来。
“晨枫！起来！”一阵喝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晨枫。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站起身来。
“你看看今天要讲什么？”
旁边，一位老先生拿着一份书籍递给晨枫。这些书籍，全部是用竹简编制而成。虽然粗糙，但却保存完好。而且还被擦拭的很干净。
晨枫虽然刚刚醒，但脑袋晕乎乎的，仿佛灌入了铅块般难受。
“孟子，春秋……”晨枫接过书籍，翻阅着。因为这篇课文他已经听了几十遍。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说着，晨枫将竹简放回原地，向老师点点头。
“你呀！”老先生苦笑摇头。这个孩子，实在太聪明了。
从小到大，无论任何东西，无论是多么枯燥难懂的课程，只要他认真听，总能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甚至还能做到举一反三，并举一反十。
正在此时，一大群家佣挤在书斋门口，嚷嚷着接少爷小姐回家。
“你们这是何事？”老夫子皱起了眉头。对于这种喧哗声他非常不喜欢。
“夫子您是不知？半个月后不就举行雨神祭了吗？一位游方仙人来到我们浮木镇，说要亲自为我们举行，助我们风调雨顺，平安吉祥。所以，老爷让我们去迎接仙人呢，也能让少爷小姐们闻闻仙气，也许能讨个仙缘呢。”管家解释道。
浮木镇？雨神祭？仙人？风调雨顺、平安吉祥？
老夫子还在诧异之际。
晨枫微愣，突然脑袋多出来一堆东西，想不通，意识里告诉他，浮木镇不能杀鸡，也想不懂，只能扶着脑袋隐隐作痛。
晨家府邸……
“枫儿回来了，听夫子说你又在偷懒了？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当晨枫走入府中后，立刻就看到父亲晨宏和哥哥晨兮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孩儿知道，半个月后是雨神祭，听说今天有仙人会来为我们浮木镇风调雨顺。”晨枫恭敬说道。
“那可是真仙人呀，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哪怕是仙界的神灵也未必比得上呢。你切记莫敢怠慢，不要在仙人面前胡说乱说。”晨宏嘱咐道。
晨枫郑重应允。
“走吧，我们去见见真仙人。”晨恒和晨兮两兄弟兴致勃勃的拉着晨枫向外走去。
……
浮木镇中央，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今天的主角是浮木镇唯一的一位祭司——李牧。是浮木镇最富盛名的祭祀。
在浮木镇，每逢雨季或者洪涝灾害发生的时候，就由祭司带领着各家族，举办祭祀仪式祈求上苍保佑。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
“请上仙光临！”
李牧高举双手，虔诚的朝拜着，跪伏于地。其余祭坛下的众人也纷纷效仿。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一连串雷鸣般的炸响。同时伴随而来的是狂风怒号。
天色，瞬间变黑。乌云密布，闪电交加。似乎有暴风雨即将降临。
随即一道金光劈落，乌云瞬间散去，一道凭空出现在半空之中。
“仙人！竟然真的是仙人，快，磕头膜拜。”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嘈杂之声。众多男女老幼争先恐后的向天空中那人冲去。
“小枫，看是真仙人！”晨宏激动的喊叫着。
“嗯！”晨枫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中那道傲视苍穹的身影，心脏砰砰跳动。
那道身影悬浮于半空之中，浑身沐浴在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芒之中。长袍猎猎飘荡，如同天神。
仙人！
凡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位仙人，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浮木镇中见到了。
“晨枫，看什么呢？赶快叩首啊，别失礼。”晨恒推搡着晨枫，将他推倒在地。
“哦，哦。”晨枫慌忙叩首。
“吾，遥光仙人，奉命降世，助浮木镇风调雨顺。今日，吾将亲自施展术法，为诸位赐福。”
话音落下。遥光仙人右手挥动，一无暇福光照耀在场的所有人身上。顿时，众人身上升起一团柔和的白光。
白光笼罩住众人，将他们包裹在内。顿时，众人只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好神奇，感谢仙人。”众人连连叩首。
当然，晨枫也是，不过他的余光撇到一个水坑上，水坑的倒影映射出仙人的“模样”。
一只巨大无比且黑熏熏的蟾蜍，其背上一双双人的手臂四处摇晃着，十分渗人。更为怪异的是，那些手臂还不停的往下滴答着粘液。
一丝丝恶臭仿佛扑鼻而来。
“这，这就是仙？怎么看上去这么怪异？”晨枫忍住胃部的剧烈痉挛，颤抖着声音喃喃道。
等他再看一遍时，水坑的倒影已经跟仙气飘飘的仙人一致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
晨枫埋下了头。
……
晨枫与同两位兄长回到家中，洗漱休息，准备明日参加祭祀活动。回来之时，兄长二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仙人的威风。
夜晚……
“老爷老爷！仙人赐福了！您看，这些仙丹，仙人说我们浮木镇有仙缘，要让我们全部升仙。”一个佣人兴奋的跑进客厅，向晨宏汇报。
“什么？仙人还会送仙丹给咱们？”晨宏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真是太好了。”
晨府的上下左右，此刻均在谈论着仙人赐福之事。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欣喜若狂之色。
而晨枫则坐在桌旁沉默寡言，一副思索的表情。
当然他没有吃仙人丹药，而是放裤兜里了。
半个月后，雨神祭……
天空中，繁星点缀。夜空下，浮木镇灯火辉煌。街道两侧张灯结彩。一座座古朴的建筑，雕栏玉砌，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一条宽阔的官道，直通城池。路上车水马龙。无数人汇聚而来
浮木镇的广场上，摆放着一张桌案，桌子周围围满了人。桌案上放着香炉、香烛、瓜果点心等物品。
“今日是雨神祭，仙人将降福……”
……
远处雨神庙附近，晨枫牵着一个女生的手，来到雨神庙前。
“小小，广场太拥挤，我们来这看仙人作法，
如何？”晨枫温柔问道。
这位被晨枫称为小小的女生叫做林菲儿。她容貌秀美，但因为体质特殊，导致她一直病怏怏的，常年卧床不起。
但自从半个月前吃了仙丹后，小小的身体就开始迅速康复。虽然仍旧很瘦弱，但至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虚脱。
此刻，晨枫和林菲儿并肩站在雨神庙前。看着广场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林菲儿望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露出渴望之色，轻声说道：“恩。我听哥哥说，只要能够见到仙人，我们就能成仙了，成仙了病都会好的。”
“对啊。仙人既然来了，肯定会给我们送仙丹，治好小小的病的，小小一定可以健健康康的。”晨枫坚信道。
“谢谢……晨枫哥哥。”林菲儿甜甜一笑。
“谢我干嘛，谢仙人。对了！”晨枫一改之前对仙人疑惑的态度，反而十分期待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激动。
毕竟人在神力面前，还是太渺小了，也许在晨枫不知不觉中，他悄悄崇拜上了遥光仙人。
“你看这是我留下来的仙丹，你吃了肯定会好点更快的。”
晨枫拿出一颗丹药，递到小小嘴边。
“唔~！”林菲儿乖巧的张口服下。
……
晨枫与预想的不一致，他原本期待着林菲儿吃完丹药后能恢复健康，但现实却是......
当林菲儿吞下丹药后，她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宛如一只被注满空气的气球。皮肤开始溃烂，发出恶臭的味道，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鼻而来。
“啊！”林菲儿痛苦地尖叫着，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晨枫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他的眼睛注视着林菲儿，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焦虑。
“我肚子疼，肚子好疼……”林菲儿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痛楚如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随着疼痛的加剧，她的皮肤开始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这一幕让晨枫惊恐不已，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已然模糊了他的视线。
晨枫只是个十岁的孩童，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状，心中的恐惧和无助无法言喻。
就在晨枫陷入恐慌之际，林菲儿的尸体却发生了异变。一道道肉芽从尸体分开的边缘长出，形成一双又一双的异足。她的脊骨一节一节地开裂，形成了一条条像蚯蚓一样的东西，头部被一只狰狞可怖的大眼占据。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百足怪物的模样。
“枫哥哥，小小好了，小小的病好了。”这个怪物发出了娇媚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诡异和恐怖。
晨枫看到这一幕，彻底被吓傻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昏倒在地。
……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紧紧绑在浮木镇祭坛的中央，束缚得无法动弹。仙人，一个神秘的存在，就站在他的旁边。晨枫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你这小子，真不错！居然没有吃掉我的仙丹，还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虚足。”遥光仙人低声对晨枫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赞赏。但这赞赏之声，却带着邪恶的气息。
原本美好祥和的雨神祭现在变得一片狼藉，晨枫面前充斥着血迹、粪便和脑浆的恶臭。
“你看，他们为了争夺我的仙丹，竟然互相残杀！”遥光仙人得意地笑着说道。
晨枫看到一对对夫妻在争夺仙丹的过程中彼此撕扯，彼此伤害，就像凶残的野兽在争食一样。
“仙丹就在这里，老家伙，你藏得真深！”广场下面，一个男子从他父亲的身上切割下心脏，饮下鲜红的鲜血，他的父亲在他的刀下痛苦地嚎叫。
广场的另一端，一位少年骑在一头佣人的身上，狂咆哮着。他用一掌将自己母亲的头颅打碎，用一脚将父亲的头颅踏成碎片，然后将两具尸体吞入口中。
广场上弥漫着哀鸿之音，死者的尸骸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鲜血汇聚成河流，渗透了整片土地。
“枫哥哥，你看，小小现在变得很厉害！”一条巨大的蜈蚣正在分食人类的尸体，它们的触角上沾满了鲜血。
晨枫眼中充满了泪水，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晨枫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说呢，我们是为了找仙人而来。这是仙人给予我们的奖励，哈哈……”一群人疯狂地笑着回答道。
广场上的每个人都被残酷的景象所触动，他们陷入疯狂的厮杀之中。
晨枫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他被一片黑暗笼罩，如同墨汁般浓厚。他努力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视力。
“仙人，好仙人，我要成仙了！”晨枫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迷茫和期待。
在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光芒渐渐显现。光芒渐渐变得耀眼，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影。那是遥光仙人，他的身形如同流光溢彩，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然而，当他展现真容时，晨枫却惊讶地发现他变成了一只丑陋的大蟾蜍。
“好好好！幸好还有个原住民，等我进入他的体内孵化，我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人的因果了。”遥光仙人发出嘶哑而怪异的声音，然后迅速钻入晨枫的身体。
突然，一声巨响，晨枫的身体爆裂开来，四肢扭曲，鲜血四溅。
众人看到鲜血洒落在地，目光变得狂热，如同饿狼一般扑向血肉，疯狂地争夺着。
祭坛上的厮杀仍在继续，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取得胜利。他们彼此纠缠，激烈地战斗，残酷的一幕令人不寒而栗。
“好像还少了个蛤蟆钱币，不过算了，比起这次收获，并不重要。”遥光仙人的卵隐藏在晨枫残存的头颅骨中，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是人，还是仙，这已经不再重要……
几天过去了，繁华的浮木镇变得一片寂静，只剩下一堆堆干枯的骸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曾经的繁忙与嘈杂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死寂和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