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蚀之地（1/1）
等王瑶和小洪醒来时，又回到了车上，只是换了辆车，车内光线昏黄，看样子已经到了傍晚，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二人像两只受到惊吓的小鸟，惊慌失措，双手颤抖交叠，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醒啦？真能睡。”副驾传来涂玉慵懒的声音。
涂玉正伸着懒腰看着车内后视镜的二人调侃。
王瑶听到这声音，揉揉眼，察觉额头上贴着晕车贴，应是这个细心的家伙给自己贴的，车内后视镜上可以看到涂玉的侧脸，旁边开车的是阿四，还好都是自己人。
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你贴的吧，谢谢啦。这是哪里？我们睡了多久？”说完忽然反应过来，“那个茶有问题，你，你们这样是违法的，知道不！”，自己人怎么能下药，她怎么能，气呼呼的，等着涂玉的辩驳，自己再继续控诉。
涂玉自觉好笑，反问了句：“不是你俩巴望着要找人？”
“是李晓？我们真的是去见李晓？”小洪身子往前，拍拍前头阿四的肩膀，探头急问。
“孩子老实坐好，当心阿四骂你。”涂玉好心提醒，阿四的脾气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凶，真的凶，尤其是她开车的时候，自己都不敢乱动。
小洪已然察觉了阿四凌厉的目光，赶紧收手，头也缩了回去，对于面前的俩人，小洪都觉得不好相处。
“可都说让我们加入了，干嘛还要这样，上次的抚仙湖也是把我们搞失忆，现在又，你们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知道吗！”王瑶没继续说下去，这句话对别人说可能没什么，但对涂玉，可能并不恰当。
涂玉笑了笑没有反驳，侧头看向窗外：“其实还行。”
一时无话。
王瑶小洪正要拿手机看时间，摸了身上，包呢？手机呢?啥都没有，面面相觑，十有八九就是被叶家收走了。
看了车子屏显时间，心道：18点的落日？可以确定是华国西部地区，王瑶之前来过西部疆市的盆地拍过vlog，傍晚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点，只是可惜了，现在的阳光很容易出片，配上大漠风情的背景绝对好看。
这时车子也偏离道路，一下开进坑洼不平的沙地，颠得后头两人东倒西歪，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报复某人的话。
前方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看到一堆堆土丘。
“现在是去鬼城的路上？”王瑶摇摇晃晃的想起电话里说的地方，行程确实很急，从被阿四接走再是现在身处荒漠。
“昂，还早，先去别的地方。”
“哪儿？”
“一会儿就到了。”涂玉说的一会儿便是开了一小时，还没到，晃的二人想吐了。
车子直直开进了一片风蚀之地，各种形态的千百个土丘被风侵蚀雕琢，形成千沟万壑的雅丹地貌群，夕阳斜斜照在沟壑上，光影婆娑。
车子一直在颠簸中行进，忽然一下剧烈的颠起，几人差点要撞车顶上了，还好都系了安全带，不然刚刚那下搞不好就翘辫子了。
“怎么回事？！”王瑶小洪感觉异样，这里虽说已经开进了沟壑之中，可是土丘间的路面都看的清清楚楚，还不至于此番程度。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阿四突然提醒：“老板，底下有东西。”
涂玉转过头来和身后两只惊弓之鸟低声：“我们大概是遇到沙猴子了，车子动静太大，待会儿步行，你们小心跟上。”
小洪感觉危险，刚刚车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向上顶起一般，小洪在皮划艇湖训时就遇上过被一群大头鱼撞上的情形。可这里是沙漠，平地能顶起一台汽车，土猴子的力量相当恐怖，不由得哆嗦起来：“二位姐，那是啥东西，别，别吓我们啊。”
“问题不大，车底装着厚钢板，阿四左拐停车。”
接到指令，阿四将车子刷的一个急转停到了土丘岩边，四人迅速下车，阿四和涂玉一左一右从车后座各拿出两个背包来。
涂玉将背包递过去：“拿上，走人。”
肯定又是提前安排好，小洪的那个包最大最沉，王瑶那个最轻。小洪：呵，看人下菜。
车外的温度已经凉下来。
这条条沙地似乎被松土开垦过一般，十分松软。间隔数十米米便出现漏斗似的，直径一米多的大坑，中间凹陷，侧面处于一种将塌未塌的状态。
平坦的沙路显得狭窄，只能一人行走，前头带路的涂玉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从坑边外侧向前走。
脚下不时有沙石往漏斗中心滚落，小洪和王瑶跟在后面。
“这到底是什么？我们去哪里？”小洪憋不住又问起来。
“蚁狮，干燥的沙地里头很多这东西，可以入药，只是这儿吧，个头比平常的大些。”涂玉答。
“蚁狮？”王瑶凭借着不多的生物学记忆，它个头比芝麻稍微大点，是蚁蛉科昆虫幼虫，坑中之王，和神兽貔恘一样没有肛门只进不出。不过它一般就抓抓蚂蚁这种小昆虫，像现在这般一米多的大坑？哪里是大了一点。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真正的且末古城，蚁狮的出现说明快了，得赶紧进到城里的位置，这边不久会被护城池水淹没。”涂玉加快脚步。
等等，王瑶记得当年在上文物鉴赏课的时候肖教授有发过相关遗址文物图片，但教授曾说，这些文物虽然是1957年出现的且末古城的文物，但这并不是来自真正的且末古城，当年能容纳三万逃难的楼兰人的古城，不可能规模这般小。
当时肖教授的语气很坚定，难不成见过，他也和叶家有关系，是不是后来知道些什么，突然恶化的病情，难道和叶家的事有关，王瑶想到这儿，有点后怕起来，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叶家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走着走着几人脚下感觉到一阵塌陷，脚下的沙土似乎变得坚实了些。
“水位上来了！快走！”涂玉一声喊，后头几人跟着跑。
旁边沙坑里头的沙猴子也不安起来，露出胳膊粗细的大长腭，上面长满倒刺，不停的往外抛掷潮湿的沙石，大大小小。
小洪的腿不幸挨中了一石：“唉哟！好疼。”单腿跪倒下去。
身上包袱也不轻，身子一下失衡，往沙坑里滑去，阿四赶紧一把拽住。
沙子滑溜溜的下陷，小洪的腿用不上力，只能靠着阿四拉着自己的手支撑不往坑里去。小洪看着沙坑里那个不停挥动的大腭，像两把镰刀吭哧吭哧的挥舞，再往下，就要被它给咬住了。
忍不住哭喊起来：“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啊啊！”
王瑶使不上力，涂玉甩了根长鞭，啪的一下缠住小洪的双脚，合上阿四的力量，将人横着拉出了坑。
“我去，吓死我！”小洪对着二人赶紧道谢。
“知道为什么把你俩放倒了吗？”涂玉摆摆手，却对着王瑶说，“因为你们还不行，快走吧。”
王瑶很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很对，她俩没啥能力，只是突然的使命降落在自己身上，由不得自己选，自己还没准备好。
茫茫大漠，夜色降临，湿气上涌，水位悄悄的将曾经的沙坑淹没，沙猴子也不见了踪影。
王瑶和小洪一言不发。
倒是阿四和涂玉一前一后，商量着选定过夜地点的事。
她们缺乏经验，也插不上嘴。
从小洪背包里取出帐篷支架物件，听着涂玉的安排，支起来四人住的帐篷。取了些炭和几根木柴燃起小堆篝火，烧煮食物。
涂玉端起一杯热水和吃的进帐篷里。
阿四和她俩围坐在火堆边，似乎心软下来，看着两个小娃闷闷不乐的，主动递过去两根烤好的玉米棒子。
“老板说话有时候是不好听，不过她是好人。”这是认识阿四以来，第一次宽慰人。
小洪和王瑶接过来，谢谢阿四的照顾。
“我们知道的，自己确实能力有限。出了舒适圈，啥也不行。”王瑶低头看着火光。
“我之前也这样想，从村里到城里啥也不会，然后自己学做账学英文，不也过来了吗。”阿四继续烤着火，语气里难得的温和。
“你和你老板咋认识的？”小洪啃着玉米八卦起来。
阿四想了想说：“那故事可长了。”
“没事，你说你说。”
王瑶也凑过来听。
“哼哼，那我长话短说。”阿四清清嗓子。
“四年前老板，那时候化名是胡医生，去我们村上义诊 ，胡医生的医术自然厉害，村里很多人找她看病，不久就赶上村上农忙。
她见我一人忙前忙后，就和村民聊起来，邻居A：阿四呀，命格凶，结婚没多久就把老公克死了。
B凑过来：可不，她倒是一点不难过，哪里像别人家要死要活的，这人心硬的很。
C：她凶滴狠，村里寡妇一个人过的一亩地就够生活了，村里要收回她老公那份，她死活不肯，拿着钉耙要打死人咧。
B：就是，村上没人搭理她。”
提到这些阿四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困惑感。
“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吧，那会儿也没少听，不高兴搭理他们，他们就会嚼舌根，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
后来见我也过来看病，他们像躲瘟神似的都散开了些，胡医生给我把脉说：看你最忙，农活辛苦吧。
我在她问之前没觉得苦，可能因为从没想过苦，就笑笑说：不苦。
可回了家，嗨，我就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后来过了半个月，她说她要回去了，缺个助手问我要不要跟着她。
我那时候还怪舍不得那二亩地的，可想到除了地这儿没啥让我留恋，想想地也不是我的，我就收拾东西跟她走了。”
王瑶看向帐篷里的涂玉好像充耳不闻，在那样的村子里，以后阿四若连地都被收走，没了盼头，可能就活不下去了，她确实算是好人。
夜逐渐深了，有点冷，三人聊了一阵，进帐篷里。
涂玉也已经吃好了，她刚刚零星听到些他们的交谈，思考命运，为啥选这么两个没啥本事的人。
过了会儿，看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本子，开始等待那东西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