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它歪着头看他：“你是来寻我姑奶奶的？”（1/1）
三界之外，大漠深处，凶兽之乡，是为蛮荒。
蛮荒入口终年笼罩着无边无际的尘沙，上空落着一道父神遗留的结界——为了将凶兽隔绝在三界之外。当然，每过千万年，总有能够破开结界的强大凶兽，为祸的大多被绞杀，张扬的都盘踞一方，聪明的皆隐入了尘世。
这一日天色不过蒙蒙亮，于蛮荒的风沙中，父神结界忽然开始震动，散出一波又一波的灰色气浪。
这响动惊得周边潜伏的野豨一片哗然，为首那只鼻子里吐了口气，不知为甚，它的一双门牙都不见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不是吧，又来？”它瞳孔地震，随即对一旁吼道：“快去给天彘大人报信！”
父神结界安静了千百年，短短七日之内竟然两次被打破，实在过于反常。
蛮荒的凶兽分为两种，独居和群居，灵智也有高有低。
一般说来，独居的凶兽都比较强大，而群居的则是在一起抱团，或依附于更强大的凶兽麾下。譬如看守父神结界的野豨，便靠着蛮荒中部的霸主天彘生存。
所有凶兽对外来之客总是蠢蠢欲动，聪明的想要谋取离开蛮荒的机会，而大部分凶兽则直接得多，它们对新来的……肉更感兴趣。
但能够强闯父神结界的又岂是省油之辈，每次有外来者闯入，蛮荒总要掀起动乱和腥风血雨。
天彘是一头强悍的凶兽，外表像一只野猪，口中生有八只獠牙，瞳孔血红，皮毛金刚不入，凶狠且狂妄。
不过眼下，狂妄的天彘大人一点也不狂妄了，甚至显得有些谨慎。
“又一个？”它慎重的喷了个响鼻：“是老虎吗，关键……不是母的吧？”
传信的野豨很快摇头：“是一只雄性重明鸟，看着倒没那么凶。”
显然上一只母老虎给它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大约觉得有损霸主雄风，天彘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除了凡人，大多种族都是雌的更凶一些，也不稀奇。”
野豨默默转过头，大人一定是忘了自己霸占的那些漂亮的母彘吧。
会面并不太顺利，天彘本想让野豨将外来者带到自己的新巢，至于为什么是新巢……这个它不太想提。
但外来者拒不配合，他似乎只想问一件事，限天彘一炷香之内赶来，过时不候。
瞧瞧，这个雄的比上一个还要猖狂，丝毫没把中部霸主放在眼里。天彘怒火熊熊，为了维护霸主雄风，它特地在一炷香的最后一刻才露面。
彼时风沙渐弱，现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他剑眉星目，墨发如一块锦缎，长袖随风猎猎而飞，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面上表情很淡，杀气却很浓。
这雄性重明鸟的人身如此完美，可称得一句绝色美男子，不过懂得欣赏的凶兽不多，它们只关心肉好不好吃。
天彘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瞳孔微缩——又有饕餮的气息。
沉珑开门见山道：“上一个外来者，她在何处？”
“你是何人，与她是何关系？”天彘谨慎的反问，顿了顿，忽地想到某个可能，猩红的眼珠都亮了：“寻仇吗？”
沉珑不耐烦的翻转了一下长剑，表明它猜测错误。至于另外两个问题，一个他认为无可奉告，另一个……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
“回答我。”他淡道：“她在何处？”
他的神色和声音都没什么变化，然而那微微颤动的剑身和空中隐隐流动的热度，都预示了一种极度的危险。
天彘颇识时务，不再废话：“她随着山狴向南去了。”
“多谢。”沉珑点点头，转身而去，临行前忽地顿了顿：“还有一事，你们可伤了她吗？”
身后突然一片诡异的沉默。
野豨们都缩了缩脖子，天彘忍了半晌，末了怒道：“能伤她老子还在这里和你废话！还没找你赔洞府呢！”
……
从中部向南，蛮荒的风沙逐渐褪去，现出一片宽广的绿洲。
沉珑遇见了许多凶兽，并不是每一只都可以交流，偶有开了灵智的，他便会询问白珏和山狴的踪迹。当然，大多都未果。
很快，“绿洲来了一只可怕的重明鸟和一柄会放火的剑”极快的传播开来，随即便引来了正主。
山狴从树梢跃下，它是一只豹形凶兽，拥有美丽的白色皮毛和锋利的爪子，眼睛是剔透的冰蓝色，背上生了一对宽大的翅膀，听闻它有洞悉内心的能力。
它歪着头看他：“你是来寻我姑奶奶的？”
沉珑：……
——姑什么奶？
“蛮荒多少年没有遇到这样强悍又充满魅力的雌性，当然，你也能看出，我们大约有些同族的关系。”山狴一边走一遍傲然抖了抖自己柔滑的皮毛：“可惜她说自己已有钟意的雄性，要是我愿意，她可以给我当姑奶奶，听说这在凡间也是很亲近的关系。”
沉珑的眼神一言难尽。
山狴很聪明，察觉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很好。”他极快的回答：“你知道她如今在何处？”
“她说要寻伥虢和妇泽，即便在蛮荒，这也是臭名昭著的凶兽。我只送她到了东南部伥虢的地盘，其余便不知了。”
他眼中沉郁下来，山狴歪头看他：“你似乎有些担忧，如果需要，我也可以送你去。”
“多谢。”沉珑点点头，忽觉自己一天内接连对两只凶兽道谢，颇有些怪异，蛮荒倒是出乎意料的通世故。
“哦，其实是不太通的。还不是因为姑奶奶，她来那天，天彘可没那么客气，也不管她说什么，照面就是打，结果嘛——”山狴压低了声音：“我恰巧路过中部，看到它整个洞府都毁了，獠牙也断了一半，哭得好伤心，姑奶奶见它可怜，还帮它粘了起来。”
沉珑：……
真·凶兽白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