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1/1）

就在李显弯腰送走了两人，旁边的徒弟才敢提出疑问：“师傅，您为何对他这般客气？”

李显直起身子，微微一笑：“你有所不知，当年镇北侯温贤通敌卖国，连累侯府上上下下五百多人殒命，皇上却力排众议保全了温庭玉的性命，你猜是为何？”

“恕徒儿愚钝。”

接着，李显又问道：“相府高门显贵，皇上却下旨把嫡女嫁给他，你猜又是为何？”

见徒弟还是满脸不解的样子，李显恨铁不成钢的揪住了他的耳朵拧了一大圈。

想到温庭玉刚才的失态和那块香料，李显内心感叹：咱们这位皇上，可真是手段高明，一边提拔他，一边让他在朝中频频树敌，还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控制他，真是用心良苦。

“那顾枫州顾大人……”

李显一脸的高深莫测，说：“当年镇北侯温贤的案子，有三个关键人证，一个是现大理寺卿苏柘，一个是现户部尚书顾枫州，还有一个是前顺天府府尹杜秋章，杜秋章去年因为贪污受贿，卖官鬻爵被皇上革职查办，被刺杀在了流放的路上。这三个人都是在温老侯爷的案子结束后平步青云，加官晋爵，才坐上了现如今的位置。”

“您的意思是，他是故意……”

“顾枫州当年不过是侯府的一个仆从，不过现如今他身居高位，背后还有贵人相助，把他请过来走个过场就行了。”

“是，大人。”

说来也巧，当年李显初入官场，跟着师傅办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温老侯爷通敌叛国案，高堂之下，三人言之凿凿，回答的滴水不漏，人证物证俱在，是万般抵赖不得的。

但老侯爷叫冤不迭，拒不承认。李显当年一腔热血，空有一颗怜悯苍生的心，日以继夜的翻看卷宗，试图深入调查一番，却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阻挠，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他的师傅边帮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边狠狠的拧着他的耳朵告诫他，让他不要再多管闲事。在证据确凿下，此案很快了结，先帝下旨：侯府所有人一律秋后问斩，一个不留。

后遇国丧，先帝驾崩，新皇萧何登基，改国号为乾元。

有一日李显在牢狱当值，遇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遮住面目的男子来探监，拿着宫里的腰牌，李显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带领他去了关押温庭玉的牢房。

温庭玉手脚戴着镣铐，荧荧跳动的烛光里，那张脸依旧惊尘绝艳，虽有病色，却好看的不似真人，像落入凡尘历劫的谪仙。

男子挥了挥手，让李显退下，半柱香后，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扔给李显一块乳白色的玉佩，让他好生照料温庭玉。

第二日，新帝下旨，赦免温家独子温庭玉，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赐他宫刑，入东厂当值。

前朝老臣冒死谏言，新帝依旧不为所动。

因记挂此事，李显还悄悄去东厂看望过温庭玉，只见他伏在地上，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听见脚步声，虚弱的抬起头：“大人，请……请给我一些水。”

李显接了杯水，递到他的唇边，他却没有急着喝，而是小声的道谢。

当时李显心想：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然，他不仅没死，还步步高升，成为了被无数人口诛笔伐的大奸宦。

在回温府的马车上，灵渊给温庭玉汇报了他的侦查结果，原来刚才，灵渊趁所有人都不注意，仔细的检查了刺客的尸首：“常年握刀的人虎口处应当有很厚的老茧，那个刺客手上并没有，倒是掌心跟脚掌的皮肤很粗糙，不像是专业杀手，而像是从事体力劳动的普通农人，我还发现他的衣领处还有一枚毒药，被捕时没来得及服用，刺杀的手法也很生疏，完全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温庭玉目光呆滞，视线盯着轿顶，声音虚弱：“杜秋章死了，有的人开始狗急跳墙了。”

灵渊对他这副病态已经见惯不怪了，每次用完“千合香”，他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状态起码还得维持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