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楼疑案之夏家夫婿（1/1）

将近年关，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这段时间田里没什么农活可干，我就邀请恩师住在我这里，恩师也欣然答应了。

这天一早，我梦见自己正在吃我最喜爱的山楂冰糕。母亲看到，一手把它夺过去扔进了火里，她说：“寒冬腊月的吃什么冰糕，小心吃坏身子。”我一下子就醒了，看到恩师正坐在床边，拿着一根冰柱往我嘴里塞。唉，这个老顽童。

“老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何指教吗？”我不失礼数地问道。

“快起来了，我带你去夏府转转。”老师说道。

“这夏老爷不是做生意的吗，我还以为他很少在家呢。”

“他家最近新招了个夫婿，刚办完喜事。可惜我们没能赶上。成亲的是夏家三女儿，也是最小的女儿。夏老爷可喜欢这个女儿哩，还答应她成亲后一个月不出门做生意。”

“这你都知道？”我不服气地说道。

“你不知道，他家老大居然曾经也是我学生。他得知我要去夏府，立刻带着大礼登门拜访。看到他，我立刻想起的确曾有这么个学生。毕竟，他没你那么争气，忘记了也很正常。”他笑着拍拍我的肩，我觉得这是对我莫大的赞赏。

我叫上王捕头，因为他亲眼见过那个送钱的男子。我们一行三人正打算出发，只见贾师爷迈着八字步跑了过来，他抓住恩师的手，说道：“老师，您也带学生我去见见世面吧。我观察力很强，说不定能注意到一些你们没在意的地方。”

“去吧去吧。”恩师愉快地说道。

不消一炷香功夫，我们便来到了夏府。这里婚庆的装饰还没有撤掉，仍然一副喜气冲天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管家为我们开了门，恩师刚刚报上姓名，管家立刻换了副嘴脸，笑容满面地将我们迎了进去。

夏府果然阔绰，花园全是园林般的布景，一步一景，曲径通幽。管家将我们迎入厅堂。这时夏老爷、夏夫人、大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候我们了。大少爷看到周老师，立刻跑过来行了个大礼。贾师爷手捧贺礼，满脸堆笑地送到夏老爷手里。夏老爷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贺礼，而是径直走到周老师身边，闲话起家常来。我看到贾师爷的狼狈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听说夏府刚刚办完喜事？”恩师问道。

“刚刚为小女筹办完婚礼。这下儿女们的终身大事总算是都解决了，老夫终于可以颐享天年啦。”夏老爷说道。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恩师说道，“据说还是个上门女婿？”

“是啊。这样小女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真是高兴啊。”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这个女婿做什么营生，怎么能入老爷您的法眼啊？”

说到这里，夏老爷的脸沉了下来：“是个卖书画的。小女不知怎地看上了他的字画。一来二去两人便好上了。等我知道此事的时候，小女已经深陷其中了。小女是我的最爱，我费尽心力为她寻找夫婿，总觉得什么人都配不上她，没想到……”

“只要是个正人君子就成。”恩师安慰道。

笑容又回到了夏老爷脸上：“您说得对，您说得对，哈哈哈哈。”

时间已近午时，夏老爷邀请我们共进午餐。这也是我所期望的，这样说不定就能见到上次送钱的小厮。

我们跟着他绕过另一片园林造景，来到了另一间房子。家丁和侍女们正忙着摆放碗筷。坐定后，夏老爷问道：“小姐和姑爷怎么还没来？赶紧让他们过来，今天有客人，不能由着他们性子。”

过了不久，一个长相端庄的女子和一个留着胡须的男子便携手走了进来。两人行礼后便坐了下来。恩师与两人唠起家常，我则观察着男人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这时，突然听到旁边的师爷倒抽了一口冷气：“大人，画，画像……”我赶紧夹起一块肉，堵住他的嘴。恩师则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与他聊着书画。是的，画像。我想象着这个人没有胡子的样子，如果把他的胡子剃掉，那么呈现在我面前的，就是画像上的那张脸——凤英姑娘最后接待的那位客人的脸。

我想，这位姑爷会不会就是当代的陈世美呢。他杀死或是逼迫糟糠之妻自杀，目的就为了迎娶富家小姐。妻子临死前对他说，要好好照顾父母，每月要给他们送银两。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寄身青楼赚钱养家的女子，临死前还在担心公婆的妻子，杀死妻子的丈夫，说儿子已经死了的父母……这一切根本说不通，这些事情完全联系不起来，中间一定是少了一环，一个可以让所有事件联系起来的关键一环。

吃完饭，恩师说想要参观一下夏家花园，我想他一定是为我们创造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天送钱的男子。夏老爷热情地让管家带着我们参观。夏家花园果然不同凡响，小桥流水，假山瀑布，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一切布景都恰到好处，我很快就被这番景致吸引了。我们一路上只碰到几个侍女。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我们发现，贾师爷不见了。他一定是被某处景致吸引，没能跟上我们的步伐。

管家把我们带到一个亭子里，说：“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我去把你们的同伴找回来。”大概半柱香的工夫，管家带着贾师爷走过来了。

“大人，我去找茅房，不小心迷路了。”贾师爷对我解释道。

“找到人就好。”恩师看着他寒冬腊月还在冒汗的脸，淡淡地说道。

“你找到茅房了吗？”刚出府，恩师便问贾师爷。

“找到了啊。”贾师爷疑惑地说道。

“我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以为你没找到，还憋着呢。”恩师说道。

“我这是给吓的，”贾师爷说道，“我看见疯子了。”

“疯子？”我问道。

“刚才你们在专心看瀑布的时候，我看见他家姑爷了，于是我就立刻跟了上去。他来到一处柴房，那里有个小厮正在砍柴，他把中午吃剩的饭拿给那个人吃。后来他走远了，我便靠近那个小厮，想看清他的脸。我想，他会不会就是王捕头看到的那个人呢？没想到，他一看到我，便抡着砍柴的斧子边叫边朝我跑了过来。我吓死了，赶紧头也不回地跑。跑着跑着就迷路了，直到我撞见管家。”

王捕头拿出画像：“是这个人吗？”

贾师爷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见到的这小厮最多十四五岁。”

我疑惑地问恩师：“大户人家，都是把剩菜剩饭拿给下人吃的吗？”

“怎么可能。下人有下人的饭菜。不过我想，是不是因为这人脑子不正常，所以和别人不一样。”

“可是夏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请个疯子干活。”贾师爷说。

“可能是进府以后才疯的呢？”王捕头说。

“如果下人疯了，夏府还愿意养着，那我可真要对他们刮目相看了。”恩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