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驻藏大臣（1/1）

安澜笑了笑，揽起长衫站了起来。

“呵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实不相瞒，我正是安澜，今年五十又八，已近花甲之年，身体也愈发不如从前……”

果然跟莎娜说的一样，安澜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头，他什么都说，但58岁的年龄对于人类来说并不算太大，不知为何他竟显得如此年老体衰。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明白了一切。

安澜的父亲名叫安成，于光绪二十七任驻藏大臣，是个名副其实的清廷大官。

按照当时的传统，他已经可以光宗耀祖，按理说接下来应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才是。

怎奈时局动乱，安成奉命驻藏之时，正好赶上英国筹划第二次武装侵略西藏，随后就定格了他命运多舛的人生。

由于藏区形势紧张，朝廷为之震动，急需一份详细的藏区地图，以方便调兵遣将和指挥作战。

安成临危受命，深入藏区的雅鲁藏布江流域，在实地考察时和随从官兵坠入一处山谷，经过多日的尝试都未能走出去。

最终，他们为了躲避野兽进入一个山洞，被一群蜥蜴人抓住。他们被捕的位置，就是现在桑巴人所居住的那个山洞。

那时候的桑巴人还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只会爬行，吃生肉，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冷血动物。

他们茹毛饮血，好斗，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只有外出觅食时才会结伴而出。他们没有武器，只能靠爪子和牙齿。

但他们的身体再生能力很强，即使被野兽咬掉了胳膊，也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重新生长出来。

在山洞内，安成和随从官兵显然是异类，要么被赶走，要么被杀死，但更为糟糕的是，这些朝廷官员竟然被蜥蜴人当成了猎物。

一场文明与野蛮的冲突发生了，上百名官兵很快被数倍于他们的蜥蜴人包围，虽然他们有刀枪，但扛不住这群野兽的数量优势，最终安成只好带领残兵败将离开山洞。

可上帝就像是跟安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这些蜥蜴人的地盘，最终在三日后的一个晚上，剩余的十来号官兵被蜥蜴人抓了起来。

不过这次算他们幸运，可能是这些绿色的蜥蜴人并不喜欢吃人肉，也可能是他们发现了安成这些人类的可利用价值。

那时候的蜥蜴人长老名叫桑巴，这也是桑巴族名字的来源，虽然他没上过什么学，但绝对是个天生的战略家。

桑巴正在与另一支蜥蜴人部落争夺地盘，是一个名叫莫巴的变色蜥蜴人，但这个部落的蜥蜴人基本上都是红色皮肤，只有长老莫巴和极少数蜥蜴人拥有变色能力。

绿色蜥蜴人部落和红色蜥蜴人部落已经斗争许多年头了，安成并不知道蜥蜴人种族的起源，只是听说这两大种族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矛盾。

安成被抓后，桑巴一改往日的粗鲁态度，拿着从那些官兵手中缴获的大刀和洋枪，直接放在了安成的面前。

虽然安成听不懂他们的蜥蜴语言，但聪明的人类都会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绿色蜥蜴人想得到人类大刀和洋枪的制作方法。

可安成只是个文官，虽然熟读四书五经，但这冶炼钢铁和锻造兵器的技术他还真不会，而且这片土地上似乎也没有可以炼出钢铁的矿石。

至于洋枪，安成更是头痛不已，他觉得这个就算是汉阳兵工厂的张之洞大人来了，也不一定好使，毕竟制造洋枪的设备当年还都是从德国人手中购买的。

安成无奈，只好举手投降，但聪明的桑巴哪里肯放过这个可以让他的部落强大起来的机会，于是又打起了其他歪脑筋。

经过艰难的沟通，桑巴向安成承诺，只要把他们掌握的技术全部传授给绿色蜥蜴人部落，就放他们离开。

安成毕竟是个聪明人，四书五经也不是白读的，这种模糊的协议怎么执行和鉴定呢，于是他就自作主张草拟了一份《技术培训协议》。

大致内容就是，由桑巴挑选出一批资质卓越的蜥蜴人做学员，由安成等人做老师，并把语言、文字、造纸术、纺织术、文明礼仪等主要内容做了课程安排和考核标准。

如果这些学员经过周期的训练完成全部课程，并考核通过，就视为任务完成，安成等人就可以离开蜥蜴人部落。

没想到的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桑巴，趴在石头上瞅着这份《技术培训协议》，居然愉快地答应了，而且还在协议的下方按了爪印。

听到这里，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安澜先生，令尊真是厉害啊，这种点子都能想得出来，也算是个天才！”

“呵呵，可能你误解了，其实我父亲的这份协议根本就没啥作用，往后听你就明白了，其实那个桑巴压根儿就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想法，只是看不懂汉字罢了……”

安成是个诚实守信的读书人，不分寒暑、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就连风寒感冒或者腹疼拉稀都不会落下一堂课。

怎奈这些绿色的蜥蜴人天生愚笨，光教他们直立行走都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直到一年后，他们还是会在打闹中本能地选择爬行。

至于语言和文字，这个对他们来说就更难了。安成努力了一年半，这些学员才学会识别和读出三个汉字——日、月、草。

而且他们对于同一个汉字的发音也是五花八门，有的人根本完全不着调，安成也是伤透了脑筋。

当时安成每天早晨指着东方升起的太阳，教他们读“日”，每天夜晚又指着天上的月亮，教他们读“月”，没事就从地上抓起一把青草，教他们读“草”。

对于安成来说，教化这些野兽比他便秘还难受，真不知道他们为啥这么笨。有个广东的老师因受不了这种愚笨的学生而选择自缢而死。

听上去有些可笑，这种学生把老师气死的新闻其实我早就听过，那都是学校里的事，不过没想到这种事居然还会发生在雅鲁藏布江流域的原始森林里。

我又忍不住地打断了他，心中有几个问题，如果不说出来多少有些难受。

“那他们最终是怎么学会直立行走的呢？”

“这多亏长老桑巴颁布的《禁爬令》，爬行砍手，直立行走，才彻底改变他们的行走习惯，后来莫巴的部落也开始效仿，如法炮制而已。”

“哦哦，这长老还真有一套，居然懂得用法律来约束部落成员。”我摸了摸下巴，接着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既然这些蜥蜴人如此愚笨，那赛德将军跟莎娜小姐，他俩的汉语为何如此流利？”

“呵呵，凡事都有例外，人类之中尚有龙凤，哪个物种没有天才呢！”安澜捋了捋胡须回答道。

他说的很有道理，赛德和莎娜绝对是桑巴族中的佼佼者，无论是智慧还是胆量，他们身上都有领袖的影子。

看着兴致勃勃的安澜，我很快就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安澜先生，我有个冒昧的问题，不知当讲否？”

“没关系，你说便是！”

“好，您刚才说自己才58岁，其实这个年纪并不算大，为何您却显得如此苍老？”

我不确定他听了这个问题会作何反应。

但我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一般都比较忌讳别人说自己显老，恐怕这个天才安澜也不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