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都是笑话（1/1）
“爹爹！”
“小五！”
“师尊！”
这本不该有的一百年的痛苦，可笑又可怜，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永远幸福下去，只差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要偷偷跟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亲口问一问他。
那个男人爱他爱的要死，他从来都知道，却一点未信。
这可笑的一切，终究是谁都扛不住。
星辰坠空，月色凉薄。
倾吾孤身站在魔殿前静静的看着遥远的太荒。
那里，是神域太荒。
水明漓从噩梦中醒来，他慢慢睁开眼。
手指下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触感，有他的味道，有那个男人的味道。
泪水从眼角滑落，一只小手替他擦去泪珠。水明渝嘴唇蠕动，泪也跟着滴下。
水明漓扭头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这里一点一滴都是他们的痕迹，从未变过。
三把神器翁鸣着浮在他眼前，委屈的轻轻颤抖，像被丢弃的孩子一样。
水明漓抬手接住它们，无声的哭泣。
他误会了师尊，丢下了师尊。
明明他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水瑬也不会跟着他在地下躲了一百年。
他对不起师尊，对不起水瑬，对不起大魔头。
那些无数次的崩溃就是彻彻底底的笑话。
老天同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明漓。”
听见声音，水明漓扑进他阿兄怀里，再忍不住号啕大哭，“阿兄，是我错！是我错！都是我错！我害师尊伤心！害了水瑬！害了大魔头！我好悔！我好悔！”
水明渝紧紧抱住他，咸涩的泪溢满口腔。
那日合籍他察觉少年不对，结束后，他找到太荒大帝，连番追问，恍如晴天霹雳，原来明漓在合籍前就失踪不见了。
水明漓哭的一塌糊涂。
这一百年的逃避和心痛算什么。
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
一墙之隔，是那个男人的房间，也是他们一同布置的婚房。
水明漓怔怔的站在门前，手指伸出，又怯弱的缩回。
他连一丝打开它的勇气都没有，靠着门坐在地上。
不知过去多久，他爬起来，用力一推。
满室的红早已不见，归于素淡，影影绰绰的皎纱内，男子还在昏睡。
云镜前叠的整整齐齐的两身大红婚服，被爱惜的搁在最明显的位置，还有那个神明一针一线缝制的红盖头。
房间仍是原来的样子，到处是他留下的痕迹。
水明漓一步一步走近，在床榻前跪坐下，挑开皎纱，俊美强大的男子褪去伪装，无声无息躺在那里。
脆弱。可怜。
他太累了，早就撑不住。就这样昏睡了一日又一夜。
帝俢好像陷在美好的梦境中，睁开眼便看见他爱的少年端着碗在眼前晃，白嫩嫩的，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仿佛是真的。他挣扎着坐起，拽过少年紧紧抱在腿上，不敢放手，不敢松开。
他怕，怕只要松开一点，这个少年就又会消失不见，不要他，丢下他。
水明漓一手端着碗，安静的由他抱着，脖间温热潮湿，男人哭出声，“阿漓，不要走……不要走……别丢下我……求你……”
“是我的错……我怕你难过，我想着拿到解药杀了她再和你说，我，我，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好狠的心，我没有做那些事，我没有碰她，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
他哭了很久，死死的抱着他，恨不得嵌进身体，直到少年替他擦去泪水，才从混乱中清醒。
他露出一抹紧张的欢喜，“阿漓。”
水明漓应了一声，“药凉了，先喝药吧。”
帝俢立刻一手接过，看也不看直接喝下去，又再次两手抱住他，紧紧的盯着他的脸庞。
他们这样坐了很久，直到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
“水瑬。”水明漓回过神。
水瑬看看抱着他爹爹的男子，小脸一白，“大伯做了早饭，爹爹和……现在吃吗？”
水明漓点头，“你们先吃，我们一会就去。”
小娃娃犹豫着，又迅速跑开。
“洗一洗吧。”水明漓看着他衣衫上的血迹。
帝俢摇头，手臂紧紧圈在他腰上。
“水瑬和阿兄他们都在等。”水明漓拍拍他的胳膊。
男子终于开口，“你别走。”
“洗一洗。”
帝俢固执的看着他，“你别走。”
水明漓垂眸，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要回到他身边？水明漓！”帝俢抓住他的手，“你看着我！”
水明漓看着男子通红的眼眸，声音苦涩，“我们……我们……”
帝俢抓着他的肩膀，“水明漓！我没有碰她！我明明没有做那些事，你知道了也不肯回来？”
水明漓痛的不能呼吸，狼狈的垂下头，“师尊。”
“不要叫我师尊！”帝俢失声道，泪水流出，“水明漓！你该喊我什么你忘了吗！三界都知我们已经合籍！”
说着，他痛的连话都快说不出，喃喃道：“水明漓，还是你爱上他了。”
帝俢猛地松开他，怔怔的看着找了一百年的少年，“你要回他身边？”
许久，少年艰难应声，“是。”
“他待你好，养育水瑬，我会补偿，除了你，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我全都给他。”
说着，帝俢顿住，不禁自嘲笑出声。那魔头，想要的不也是这个少年。
他慌张的继续退步，哀求，“我可以，我不介意。水明漓，只要你要我，我什么都不介意，就算你要同他往来，可你，你不能丢下我。”
水明漓沉默着。
“好。”帝俢突然道，面容极其平静，掏出小巧的木盒搁在他手中，声音很轻，“你走吧。”
水明漓一怔，猛地抬头，对上那双似被割成万千碎片，布满红血丝的眸子。
“现在。”帝俢说。掩在宽袖下的手指狠狠攥在一起，疼的止不住颤抖。
少年起身，踏出房门。
帝俢向后仰倒，哭着露出一个笑容。
就算他没有做那些事，就算他解释清楚，就算他由他和那魔头继续在一起。可他，也不愿要他。
水明漓恍惚中走到水瑬旁，缓缓蹲下，努力扯出一抹笑，“阿瑬，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吧？”
水瑬脸色苍白，眼中含泪，“爹爹？”
“您不要我了吗？”
水明漓摇摇头，轻轻抚着他的发，声音很温柔，“水瑬，别怨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是爹爹误会他，丢下他。我知道阿瑬什么都知道。是爹爹不好，做了许多错事，让你们分开，他很爱你。阿瑬可以帮爹爹照顾好他吗？”
许久，水瑬点点头，点的泪珠落下。
“阿瑬很乖。”
“小五，你，你要走？”了弋红着眼问。
水明漓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站起，“小师兄，对不起。他还在等我。”
“可是师尊也在等你啊！”东离上前一步哭着道。
水明漓揉揉水瑬的软发，“水瑬会留下。”
寂缈走上前，“那你呢？就这么把水瑬也扔下。”
闻言，水瑬脸色更加难受，强忍着不哭出声。
“可大魔头……只有我。”
师尊，师尊会疼死的！你知不知道！知更看着脸色惨白的少年，终是没能说出来。
“爹爹！”
水瑬看着离开的少年，哭着喊出声，那身形只顿了一瞬，立刻消失不见。
在感受到少年迈出太荒那一刻，三件没有被主人带走的神器难过的翁鸣。
'不要'被男子双手握住，它拼命的颤抖想要挣脱阻止，可仍被男子高高举起。
真的好疼啊……再也受不住……
那个少年再一次离开，舍他在这里，丢他在黑暗，永无天日。
他知道少年会疼，会哭。可，那么多的疼，也不差这点了吧……
他笑着，紧紧握着他亲手为少年锻造的神器，带着恐怖的神力，狠狠刺向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