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进草原（5）（1/1）

出了梁堵关，商队的速度在草原上明显提升。然而，天色仍然迅速地暗了下来，仿佛在追赶着他们的步伐。终于，在彻底天黑之前，侯管事在一处小土坡下令众人就地扎营。

商队顿时忙碌起来，虽然是第一次在草原上过夜，可是众人动作却丝毫不乱，不消多久，就纷纷从驮马上卸下物资，快速搭起简易的帐篷，生起篝火。

尽管草原上的夜空明朗，星星和月亮的光芒令人陶醉，但商队的众人并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们已经连续赶路了一天，身心疲惫，而明天的路程还更加漫长。在简单地吃了些干粮并喂过驮马之后，除了几个守夜的护卫，其他人都找到了合适的地方休息，为第二天的行程做好准备。

次日清晨，天空才蒙蒙亮，陈焕就已经醒来了。昨夜，他的耳边除了清晰的风声和驮马的响鼻，还有不时传来的几声狼嚎，这些都让他睡得并不安稳。显然，有同样感受的人并不在少数，这从先于他起床的那些人就能看出来。

陈焕用清水随意地漱了漱口，正好看见侯管事几人从土坡上慢慢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卷牛皮地图，看来他们刚刚是去确定方位规划路线去了。

陈焕点头打了个招呼，侯管事也笑着回了个礼，就路过陈焕身边继续跟旁人说话去了。

—“少东家，估计晌午就能赶到莫儿钦部，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出发？”

—“倒是不用那么赶，等太阳出来再走也不迟。”

陈焕不由得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侯管事就是商队的头领，没想到还有被称为“少东家”的人也在商队之中。他好奇地回过头看了看，只是几人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不知道侯管事口中的“少东家”是其中哪位。

这么看来，商队似乎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从谭石庄出发以来，一直是侯管事在发号施令，从未提过商队中还有一位“少东家”的事情。而且，能够让侯管事称为“东家”，必然与天京四源商号总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还没等陈焕仔细琢磨清楚，东边的太阳就洒下了第一缕阳光。在侯管事和护卫的催促下，商队重新开始赶路。

他原本想问问万虎是否知道内情，但随后又觉得，既然侯管事对“少东家”一事提都不提，想来是不想让商队众人知道。自己去问万虎可能也找不到什么答案，最后如果让侯管事知道了，反倒会显得自己喜欢嚼舌根了。

就这样，陈焕将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跟着商队继续朝前走。

正如侯管事所说，太阳还未到中天，众人就在一处高坡上看见了不远处的营帐。刚走下坡，耳边就传来号角声，即便相隔还有数里地，声音也是清晰可闻。

到了乌勒戎人的营帐附近，商队众人就走得更慢了。最后商队在营地附近不到百米才停下，等了一会，就从帐篷里出来了七八个看起来也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个穿着无袖的羊皮夹袄，透出来打底的内衬却是明显的中原样式，腰间还挂着精致的小腰刀。

其中一个为首的少年郎用蹩脚的汉语冲着商队众人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这里干什么？”他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握紧腰刀发白的刀柄，他另一侧的腰间挂着一个不大的号角，也不知道是用牲畜的骨头还是角制造而成。

少年郎一本正经的模样虽然有些滑稽，但没有人发笑。侯管事也下了马，又走近了几步，看到少年郎似乎随时准备拔出刀来，他赶紧喊话说：“你是扎乌图尔的儿子吧？这么大了，前些年你还见过我，你不记得了吗？”

少年郎盯着侯管事看了几眼，最后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见少年这模样，侯管事也有些尴尬，他赶紧往回退了几步，让少年稍稍冷静一点：“扎乌图尔呢？你家大人呢？我是他请来的客人，你不用那么紧张。”

或许是听见了父亲的名字，少年的表情终于没有那么严肃，不过握刀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阿布（父亲）他们去了西边草场了，马上就回来了，客人麻烦请你稍微再等一等。”

侯管事听罢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到：“你额吉（母亲）呢？也不在家？”

少年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刀紧张的看着侯管事。

见到这种情况，侯管事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再退回商队里头，让众人先原地等一下，部落里能说话的大人都不在，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带着商队进去。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远处的草地上突然出现一片白云朝这边飘来。很快，接二连三的白色从各个方向突然出现，全都朝着营帐汇聚而来。等靠近了，陈焕才发现那些都是羊群。

见到先行一步打马而来的大人，对面的少年郎也终于放下了戒备，带着一众小伙伴迎了过去，嘴里用陈焕听不懂的话喊着什么。来人也宠溺的摸了摸少年的头，接着就朝着商队这边小跑过来。

“扎乌图尔，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刚见面就准备拿腰刀劈我。幸亏我躲的远，不然就倒在你家草原第一猛士的刀下咯。”侯管事见到来人也笑哈哈的走了过去，两人亲密的见了个拥抱礼，接着就领着过来给商队众人介绍。

“这是莫儿钦部的扎乌图尔，也是当今天子敕封的汗王……”

“不敢不敢，都是天子仁德，卫军勇猛，我部才勉强能有这里一片水草，哪里称得上王…而且这些年也少不了侯老哥多多帮扶。”见侯管事还有继续介绍，扎乌图尔赶忙打断他，虽然汗王是天子赐封没错，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对他早早归顺景王朝的一点肯定罢了，他也从来不敢真把这个汗王挂着头上，不然也不会跟侯管事这一介行商称兄道弟。

“诸位兄弟赶路都累了，先进帐里把东西放下，喝些水酒，稍待一会族里兄弟就都回来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归来的牛马羊群，接着又吩咐一边的儿子去河边将族里的女眷叫回来，要好好准备一下接待这几年一见大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