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莫儿钦部（2）（1/1）

等到侯管事和扎乌图尔聊得差不多，离开帐篷时，放牧的族人们也都陆续回来了。

根据陈焕的观察，莫儿钦部大概有十几户人家，男女老少加起来不到一百人。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么一点人却拥有数量惊人的羊群，估计不下于两千头，马匹也有数百匹。

所有人看到商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要知道，即使像莫儿钦部这样亲近景王朝的部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边防关口进行买卖的。而且，由于草原的局限性，许多衣食住行相关的必需品还是只能从来来往往的行商手中购买。一般的小行商价格昂贵不说，主要是很多东西都需要靠运气才能购买到，而像四源商号这样的大商队，各种货物都有准备一应俱全，对于常年在草原上的部族来说，这种高兴完全不亚于找到了一个水草丰茂的牧场。

商队的驮马在营地外悠哉的吃草，货物在营地内被摊开，供牧民们挑选。

盐是最抢手的，不过因为商队带的也并不多，而且还要给后边商路的其他部族留一部分，没法放开了贩卖，差点为此还起了争执，最后还是扎乌图尔和侯管事出来拍板，定好了量一起卖给莫儿钦部，到时候由他们族里内部去分配。

陈焕见此情形感到很奇怪，他分明记得国内几个有名的大盐湖就在内蒙和青海这些草原地区，尤其是被称为“天空之境”的茶卡盐湖，他还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图片，这些牧民怎么会如此争抢平平无奇的盐巴呢?陈焕拉住一个前来买药材的牧民，好奇的向他打听这事。

“我们缺盐倒也说不上，只是不如你们带来的那么精细。老兄你要是有多余的愿意卖给我，我阿苏德绝对出个让你满意的价钱。”阿苏德听了陈焕的话还以为他偷偷藏了私盐出来。虽然族里到时候肯定会再分一份给他，不过盐这个东西总是离不开的，陈焕要是真有，他花点钱买绝对是划算的。

陈焕摇了摇头，他带的盐也就只够自己吃罢了。而且他哪里知道盐在草原上是这么个硬通货，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敢带，私盐出关也是掉脑袋的事情。

然而，他仍然不死心，向阿苏德讨要他们的盐巴看一眼。阿苏德非常豪爽，虽然知道陈焕并没有多余的细盐可以卖给他，但还是从腰间取出一个布囊递给他。“喏，这就是我们平常吃用的盐巴，虽然很便宜，但终究是跟你们的盐比差太远了。”

陈焕接过来打开一看，布囊里的盐粒已经有些结块了，而且颗粒又大又粗糙，颜色也是灰棕色的。他用手捏了一小撮放进嘴里——哎呀，差点没吐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虽然能尝出一些咸味，但其中的苦味和一股泥石的腥味实在太浓了，甚至比不上家里平时刷牙用的青盐。难怪他们对于商队带来的细盐如此热衷。

陈焕将布囊还给阿苏德，看见陈焕怪异的表情，阿苏德也憨憨的笑着说：“老兄你下次要是再过来，千万记得帮我多带点细盐，到时候我送你一件狼皮袍子。”

陈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种掉脑袋的话可不能随意答应。然而，他看着眼前的几颗粗盐，心里想到也许可以帮他们精炼一下。他们现在吃的这种盐基本上是没有加工的海盐，只需要稍微过滤几遍，再除去杂质，也许就不比景王朝的细盐差了。

正当陈焕准备跟阿苏德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时，却发现阿苏德已经到其他地方买东西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盯着手中的粗盐发呆。

没准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发财之路，陈焕蹲在鲜有人来的药材麻包前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虽然陈焕并不是化学专业的高材生，但他明白景王朝所谓的“细盐”与他吃过的真正的“精制盐”还有很大的差距。然而，精益求精的后续步骤不但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而且需要一定的工业基础来支撑。相比之下，草原上的牧民所使用的粗盐太过粗糙，如果只是提升它的品质，并不需要太复杂的工艺，只需要经过溶解、过滤和结晶等步骤即可。这些步骤相对来说简单又熟悉，所需要的原材料也只需要石灰石等常见物质。而照莫儿钦部族人的表现来看，即便是从牧民手里直接收购粗盐再去精制，这其中的利益都不亚于劳心劳力的走一次商道。

想通了其中关节，陈焕顿时心情大好，就等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管事商量一下。

除了细盐，丝绸粗布，糖茶陶瓷同样都是炙手可热的货物，只不过每一样价格都不算便宜。但同样这些也是商队货物带的最多的东西，所以就算买的人多，也没有再引起什么争执。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扎乌图尔一声令下，莫儿钦族人在极快的速度里就升起了一道巨大的篝火，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烤制的牛羊肉也一一抬了上来，整个营帐范围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装着马奶酒的坛子同样一坛接一坛的摆了出来，在众人身旁围了一个大圈子。待到月亮刚刚露头，整个莫儿钦族和商队众人就在篝火的照亮下开始了狂欢。

牛羊肉的香气与马奶酒的醇香相互交织，随着篝火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这片草原上的热情洋溢，歌声高亢激昂，优美的马头琴声在耳边回荡，为这场盛宴增添了浓厚的草原气息。

莫儿钦族的少女们，身着传统的民族服饰，她们毫不腼腆地将众人拉入她们的舞蹈圈中。在篝火的光芒映照下，她们翩翩起舞，舞姿优美而灵动，犹如草原上自由奔放的野马。

即使是像侯管事与温二公子这样需要保持身份的人，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也同样被感染。他们在马奶酒的催化下，暂时放下了身段，投入到这场狂欢之中。

陈焕也难以抵挡这热烈的氛围，几杯马奶酒下肚，尽管他一再推辞，还是被身旁的少女强行拉入舞蹈的行列。在悠扬的马头琴声和篝火的映照下，他与她们一同跳起了一支又一支不知名的舞蹈。

时间悄然流逝，当月亮升至天空中央，无论是莫儿钦族人还是商队成员，全都或仰或卧的睡在草原上。篝火仍在燃烧，炽热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使之洋溢着醺醺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