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少春衫薄（1/1）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凌烟眉头微皱，显得心事重重，在他前方的无数楼宇之上，已经开工的伊人们倚栏而笑，楼间红袖飞舞。

“有啥的，小爷我有钱。”李元景很是豪迈的挥了挥手。

“而且，我们现在穿的是便服。”他神神秘秘的朝着凌烟一笑。

难怪刚才非要拉着我回到你那住处换衣服，凌烟对这位未来同僚的了解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看着眼前那些眼波流媚，咯咯直笑的漂亮小姐姐们，凌烟把心一横，把头一仰，一掀自己长衫的前摆，眼神坚定意气风发的看着李元景说道：

“走吧！”

跟着李元景穿过好几家门口挂着无数红灯笼的牌楼，两人终于在一家门口没有任何招牌的青楼门口停下。

“就是这了。”李元景兴奋说道。

在几个老鸨的殷勤招待下，两人穿过一处僻静的小院，走进了人声鼎沸的楼里。

楼内，唢呐声、萧声、琴声，鼓点声，无数种乐器交替响起，节奏感不断变化。

场子内的灯火时而通明如昼时而灰暗如夜。

桌上夜光杯里的琥珀色西域酒，释放着令人熏然的酒香，与场子中央穿着红色薄纱，露着杨柳细腰的赤脚姑娘们相得益彰。

场子里无处不在的胭脂水粉味让凌烟的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可这并不影响他此时的灼灼目光。

“我以为你是个雏，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是同道中人。”李元景已经喝得有几分微醺。

凌烟的目光此时集中在场子中央那些佳人雪白的大腿上，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他突然觉得自己晋升九品不良人后，得到的视觉增强是多么宝贵的能力。

听到李元景的低喃，他愣了愣转过头问道，“同道众人？”

李元景的发髻已经乱了，迷迷瞪瞪说道，“这是是红袖楼，全长安最好的青楼。”

“你虽然眼睛恨不得长在那些姑娘玉足下的红毯上，但身子却依旧坐的安稳，也没有流鼻血，要说你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我是不信的。”

“即便是在我原来的世界，我也确实没去过这些地方。”凌烟从桌上的瓜果碟中取过几粒南瓜子拨着，笑着回答。

他的确没有说谎，目前的淡定很大程度源自于他那方世界发达的视频网络。

“我那会第一次带吠月来这地方，他是兵家的嘛，二十多年童子功没破过身子。”

“才坐了一炷香不到，鼻血止不住的流，我看情况不对想带他走，他却还是两手捂着鼻子，恋恋不舍”

李元景眼神迷离，举起酒杯子朝着中央领舞的姑娘遥敬了一杯。

那姑娘眼神甚好，欣然走下场子，莲步轻挪来到跟前，随手拿过凌烟的杯子与李元景喝了个交杯，媚得浑然天成。

她的手指在李元景下巴上轻轻刮了一下，眼波流转，随即便回到中央的红毯之上。

待姑娘离去后，李元景再次懒洋洋地趴下身子，借着夜光杯上的倒影观察着凌烟的脸。

那张脸瘦削、诚恳、眸子泛着干净的光，可李元景知道，在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庞下，是能够在生死存亡之际喷发而出的干辣气。

他知道凌烟身上肯定还藏着秘密。

如果几个几个生瓜蛋子能单凭运气在那甘棠客栈活下来，那之前调查牺牲的靖天司司员可真算白活半辈子了。

不过靖天司里，谁还没点秘密呢，他李元景不是也有秘密？

既然今天晚上和凌烟喝了十六杯酒都没套出来，那就耐心等凌烟以后自己开口。

正想着，边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神神秘秘地走到他们桌旁跪坐下来。

“我们不加酒了。”凌烟立刻开口。

“两位爷误会了，小的这有点好东西想拿来给两位爷品鉴下。”那小厮缺了颗门牙，讲话漏着风。神神叨叨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纸包。

随着他将纸包层层打开，里边赫然是一片冒着寒气的淡蓝叶子。

“这是长安这几天刚流行起来的好东西，叫冰叶。遇酒消融，一口喝下，那感觉，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小厮说着便指了指另外一桌，几个估计是刚刚高中的士子正喝着泛蓝的酒。

“您看这宝贝东西大家可都抢着要呢，您二位要不要来点。”小厮笑地眼睛眯出一条缝。

“我离开长安的时候，没听说过这稀罕物啊。”李元景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老神在在得说道。

“这位爷说的是，冰叶在长安达官贵人之中疯传也不过就这几天光景。”

“这物件别的地方可买不到，今儿到红袖楼这散货，还是受了我们老板受了红袖楼背后那位的请托。”

凌烟摆了摆手说道，“好意领了，您可去别处招揽生意。”

那小厮甚是干脆，吃了闭门羹倒也不恼，他瞟了眼李元景腰间佩戴得翠色螭纹玉佩，赔笑着从怀里掏出张字条双手恭敬奉上。

“买卖不成仁义在，两位爷日后要是想试试这冰叶，可以来纸上的这处地址。”

凌烟顺手接过，将小厮挥退。

这冰叶让他想起来自己那个世界的毒品，避之还唯恐不及。就是不知道长安这地界有没有禁毒的说法。

夜渐渐深了，李元景在美酒和美人中沉醉，许是因为体质原因，凌烟只感觉微醺。

见到凌烟准备起身离开，一旁的老鸨摇着团扇，笑得花枝招展，恭敬递上账单子。

“二十一两六钱，李公子是常客，您付二十一两就成。”

宰猪呢！

凌烟依稀记得靖天司这边开的俸禄不过一月二十五两。

这居然就要喝掉大半个月的俸禄？

他看了眼桌上的餐食，四壶西域佳酿，两盘瓜子水果，六碟甜酥点心。

虽然对长安物价不甚了解，但仅仅是凭着直觉也认为这收费过于昂贵。

他拿过账单子开始详细核对。

当看到之前那位舞女敬酒居然也被作为一项服务，被收了九两银子，凌烟的心不禁抽了抽。

他突然记起那个录院公孙渊告诫过的话，在大唐需要小心三样东西。

其中之一就是红袖楼姑娘敬地酒。

好在晚上这顿酒是李公子请客。

从李元景的怀中摸索出一张银票子草草结账后，凌烟撑着烂醉的李元景往青楼外走去。

红袖楼的灯火忽明忽暗，又加上拖着李元景沉重的身躯，凌烟一路撞上好几个来楼里饮酒的人，一路赔着不是，好不容易走到楼门口。

深夜的长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凌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不知道该去哪！

之前换衣服的那处宅子的地址早就被忘在了红袖楼的夜光杯中。

不知道长安的客栈，需不需要身份登记，他想起李元景的那块靖天司腰牌也一并放在宅子内。

内心更添几分怅然，总不能在长安的第一晚就睡大街吧。

就在他呆呆盯着人流发愣的时候，两辆雕刻着繁复图案的豪华檀木马车停在了红袖楼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