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是温柔乡（1/1）

这一晚，李尘睡得很踏实。

翌日，在充满希望的朝阳下，这座小镇慢慢活过来了，人们都开始了又一天的工作。

“哎，娃子！别几把睡了！再不醒我又给你拖回县城去！”光头司机打开车门，看到正窝在靠椅上呼呼大睡的李尘，忍不住笑骂道。李尘正梦到关键时候，这一阵催促声直接传入他的脑海，把他拖了出来。

“朱叔？你咋来这么早？”李尘起身揉了揉脸，从怀里掏出烟递给光头司机一根。

光头司机接过烟瞥了李尘一眼，“我要不天天来这么早，你几把以后坐谁的车去城里？”

李尘笑了笑没说话，从车里下来朝街头的包子铺走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两袋包子回来了，一袋大的，一袋小的。

“朱叔，吃包子！”李尘把大的那袋包子递给光头司机。

司机顿时眉笑眼开，接过包子便大口吃起来，边吃嘴里边说着，“现在的年轻人，会来事儿！”

李尘笑了笑，拿出一个包子放进嘴里，是了，还是那个味道，跟他离家时父亲买给他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到了那天父亲转身去买包子那单薄的背影，又想到了那时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姜懿，一切都那么近，一切又那么远。

一阵轰隆隆的拖拉机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车！村里的车！

李尘很激动，狼吞虎咽地咽下最后几个包子，起身去拿好自己行李。

“朱叔，我走了，村里的车来了，我搭顺风车回去。”

光头司机愣了愣，咽下嘴里的包子连忙说，“路上小心点啊，以后去城里还坐老子车听到没，老子小舅子罩你！”

“哎！一定！”

李尘来到那停着的拖拉机前，开车的司机正好赶完集准备回去，司机认得李尘，爽快得让他搭上了顺风车。

伴随着拖拉机那刺鼻的滚滚黑烟，他们出发了。拖拉机比不上班车，很颠，很慢，但李尘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坐在拖拉机上看着周围他熟悉无比的一草一木，心里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温柔乡越来越近，家的味道越来越清晰。

很快，拖拉机停了，停在了一条狭窄的泥巴路口。小山村，到了。

李尘下了车，当双脚又一次站在这条蜿蜒着向村子深处蔓延的小路，一股说不清的酸楚涌上心头，李尘很努力的忍住自己不发出声音，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掉在路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李尘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擦干净了眼角的泪痕，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卧槽！你他妈咋回来了？学校把你开除了？”一个穿着破烂短裤光着上身的少年看到走在路上的李尘，一脸诧异。

原来是邓昊，就是李尘在村里玩得最好的朋友，只是家里没条件，没去读书了，整天在村里待着。

李尘看到正在田中耕作的邓昊，同样也是激动不已，“哪哪就开除了，我放暑假了！回来待两个月，这么些天没见你咋晒这么黑了？”看着邓昊跟刚挖完煤一样的皮肤，李尘好奇地问道。

“那有啥办法嘛，天天都得下田，这几把天气热得要死我又不爱穿衣裳，一晒就成这个b样了。”邓昊对现在的气候颇为不满。

李尘有些讶异，“你小子以前可没怎么下过田，现在咋变这么勤快了？开始存钱娶媳妇儿了？”

邓昊低下头，一时间没有说话，“我奶在你去学校之后的第二个月，下床的时候摔地上，走了。” （农村谁死了一般都不直接说死了，而是说谁老了，谁走了。）

李尘惊呆了，他印象里邓昊的奶奶虽然身体不大行，但是精神状态一直挺好，他一直觉得他奶奶还能活几年，没想到不到半年没回来，有些人已经不在了。

“奶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勤快点，把自己养活好，我想着把家里的田种好，虽然过得累但是饿不死。”邓昊随手扯出一把田里的杂草扔到外面，低着头继续说道。

李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好半天说不出话。

“你这是刚回来吧，先回家去看看你爸吧，晚上到我家去，咱俩好好聊聊天，挺久没见怪想的。”

李尘缓过来，连忙答应道，“哎！晚上我一定来！”说完冲邓昊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邓昊看了一眼远去的李尘，手里的锄头继续翻飞起来。

走在路上的李尘现在心情很沉重，很复杂，与这个村子和里面的人隔绝了半年，他不敢想象这里面他在乎的人过得是否还好，父亲，是不是还好。

想到这里，李尘加快了脚下步伐，经过最后一个拐弯，那座他熟悉无比的小土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脚下的步伐变成了飞奔，李尘狂奔着朝家里面跑去，家门正开着，李尘直接冲了进去，正好撞见了坐在桌前吃早饭的早饭，早饭很简单，就一个玉米面馒头和几根自家做的咸菜。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老的一个小的，都无言地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李尘对着泪眼婆娑的父亲，猛然跪了下去，“爸，你儿子回来了！”

父亲看着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儿子，什么也没有说，他走到儿子面前，伸出手将儿子扶了起来，在儿子的肩上使劲捏了又捏。

“胖了，高了！”

这是李尘回来父亲给他说的第一句话。

父亲还是李尘走时的那个模样，只是头上的白发似乎多了些，脸上的皱纹深了些，腰更弯了些……

“姜懿没跟你一起回来？”

这是父亲说的第二句话。

“没有，她在同学家里玩，下个月回来。”李尘的声音很平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如此无所谓地说出这句话的，或许是父亲几乎满头的白发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老李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儿子止不住得点头，“回来了就好，外面千好万好，不如家里好啊！”

“咱俩待在一块儿，才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