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能和离（1/1）

“因为早已料到，也因为，我们这位皇帝，才能远远不如殿下您，他这些年之所以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不过是因为一直在给大臣和百姓们施恩，笼络人心罢了。所以，他虽然可以私下做一些什么，但却绝不敢将这些心思放在明面上，只要证据足够，他就算想除掉云家，也不得不放过云家。”云若岚道。

说起这个，她也想到了要劝说父亲封金挂印的事，忙又起身来，跪地对着季千帆恭恭敬敬一拜。

“郡主这是又有大事相求？”季千帆眼中含笑，遮掩着眼底的精明。

“的确是大事，关乎齐国安危的大事。”云若岚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季千帆。

见季千帆在等她后话，便接着道：“我了解父亲，恐怕即便从战场上将父亲救下，父亲也轻易不会听我的劝，而云家要避祸，这兵权是一定要交出去的，但靖王既然想要害父亲，那么云家军此次恐怕也损失惨重，我又得知，西北边镇今年烧荒防秋时出现意外，那些野草荆棘怎么也点不燃，导致未能按期防秋，若西戎强兵临境，燕军又因为靖王的计谋而得势，一时不能被驱逐出境，到时候我国左右受敌，父亲即便重伤在身也定会继续坚守。”

“所以呢？”

季千帆微微挑眉，没想到云若岚身在靖王府中，看似养伤，耳目却聪明。

而且他也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青霜会几次去留香胭脂铺。

想到云振庭现在的情况，和靖王那精密的布局，他忽然有些期待，面前这个因为重伤需要静养，而褪去了戎装，显得弱质芊芊的女子要怎么对付这些难题。

光凭才智吗？又能聪慧到如何地步？

“所以，我有两策，第一，是为了防止云家军在北疆折损后，国中兵力不足，无法抵御西戎，想请殿下即日安排征兵，虽然现在一切未成定局，许多消息都还不为人所知，但，这些年我国时常征战，本就还未恢复生息，此次为了与燕国一战，国力更是几乎都向北疆倾斜，边防虚空，殿下以此为由充实兵力，防患未然，合情合理。”

“第二，我已经在悄悄强身健体，虽然我的内力短时间恢复不了，但只要力气足够，能骑马射箭，就能够重上战场，我曾经与西戎骑兵对战过，每年秋季，是他们最清闲的时候，而冬季，又是他们最缺乏草料粮食的时候，正因如此，我云家先祖才提出要烧荒防秋，我料想，他们现在已经派人查探今年我们的边防情况，一旦得知我们没有烧荒，确定一路南下有充足的草料补给战马，他们必定会一搏！”

“按时间和西北的气候来看，他们极有可能在半个月后就到……我想，殿下消息灵通，一定也知道西北边镇的事，所以我想请殿下暂时不要阻止西戎骑兵来犯，这么做虽然有些自私，但是，皇帝和靖王现在防着云家，我又重伤退役，若西北边患得到控制，我便轻易不能重上战场，也就……无法掩人耳目，去到北疆救父亲。”

云若岚声音虽轻，但语气却铿锵有力，极为动人。

而这动人的感觉，并非是因为她倾城绝艳的容颜，并非是因为她眉目间的飒飒英姿，而是她身上那重伤刚愈的脆弱感，与双目中那带着决然的坚韧相互纠缠，所带来的怦然。

坚韧得浓烈，却又脆弱得迷人……

就仿佛一根野草，看似飘摇，却风吹雨打都始终不倒。

季千帆，不禁有些恍然。

云若岚以为季千帆在沉思，忙又磕了个头，随后举起手来发誓。

决然道：“殿下，云若岚今日坦诚相告，若能得殿下相助，来日我必定唯殿下马首是瞻，定会不负殿下在朝中帮忙周旋，此一战，我虽然去得晚一些，但我发誓，我不但会将西戎所劫掠的钱财粮食如数找回，将他们赶出边境，更会为大齐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让西戎年年上供！”

“你也知道，现在国中兵力不足，若是明知西戎会来滋扰劫掠，却不多加防范……一旦让西戎开了道，往后便是长驱直入了，到时候边关将士牺牲，能及时调用的，不过万余人，即便再加上本王征的新兵，也很难抵御……你以为，你的胜算在哪里？”季千帆回过神来，细细的问。

问完，这才留意到云若岚还跪着，便又示意她起身坐着说。

于是云若岚这才又坐了回去，用手往茶杯里沾了沾，借着茶水简单往桌上画了几笔，竟就将西北边镇的布局画得明明白白。

“殿下，西北现在共有七个镇，尽数归抚州太守温宜年掌管，尽管此次没能防秋算是意外，但温宜年也难逃责任，殿下何不下令让温宜年将功补过，把西北边镇的百姓都牵制抚州其他地方？戍边将士们也可以分批撤退，护送百姓们。”

她说着，在边镇右下角又添了一笔，“在七边镇东南方向，就有一天险锦屏山，锦屏山山路崎岖，密林蔽日，西戎骑兵在此处完全不能施展所长，是最好的交战地点。这样城池虽丢了，可伤亡损失却是最小的，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抛弃的城池设计伏击。新兵的训练方式，我也会殿下一些新的法子，这样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只奇兵来，我带兵迎敌时，甚至不会让他们与敌人正面对抗，如此，即便是新兵，只要人数足够，也能起到强效。”

云若岚说完，便殷切的看着季千帆。

她身为云家人，自然不会完全因为对自己有利，便不顾百姓和将士们的死活，这法子，她早已经想好。

季千帆沉吟片刻后道，“可是皇上既然有要除掉云家的心思，不到万一绝不会重新启用你，若是边防军兵力大部分保存下来，便给了皇上筹集兵马的时间……除非，是派去的兵马也被击溃，西戎南下直逼中原腹地，可如此一来，你之前的种种计策，也都没有作用了，该折损的性命，还是会折损。”

云若岚怔然。

可是，如此短的时间内，她真的再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而季千帆很快给了她建议，“若想要皇上信任你，让你挂帅领兵，除非，你能让他相信你永远都是皇家的儿媳。”

“……这……”

云若岚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

季千帆所言有理，如果她与靖王和离，就恢复了自由身，可若不和离，就是皇室的媳妇，不论她手上掌多少兵马，都不可能违背纲常反了自己的夫家……

“所以，你现在才明白皇上当初为什么那么痛快就赐婚了吗？”季千帆见云若岚猛然明白了什么，不禁笑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