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可有徇私?(1/1)
“可他是左相的孙子。”季千帆又说,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
云若岚抬脚跟着,解释说:“依臣所见,正因为他是左相的孙子,却还是拿着自己真正的户籍,光明正大的来了,才更可贵。”
季千帆看了她一眼,神情喜怒不明。
云若岚抿了抿唇,接着说:“左相一门都是文人文官,从没出过武将,可见左相是很在乎子孙们的安危,而凭借左相府的门楣,他们也无需争得什么军功,所以,左相必定是阻拦苏瑾元从军,上一次苏瑾元才会偷偷摸摸的来,但这一次,他带着伤过来,便说明他上次回去后就挨了一顿家法,可他今天还是来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份韧性和坚持打动了左相,既然他连左相都能打动,在战场上又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其实,按她原本的意思,是想说左相是皇帝的人,而皇帝忌惮云家军,也在暗中帮着皇帝对付云家,即便现在皇帝考虑到她和靖王的关系,暂时启用她,也只不过是因为需要用人罢了,对她本人而言谈不上什么信任,自然也就可以随意弃之。
而皇帝连那么多替他征战沙场多年的云家军都能抛弃,又何况,是她手下的新兵?
所以按常理来说,左相是万万不会同意自己的子孙投入她云若岚的麾下。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苏瑾元乔装扮成流民过来,她不肯收的原因。
可这次,苏瑾元大大方方的来了,还取到了户籍,就必定是经过左相同意了的,会有这样的结果,无非两个原因。
照苏瑾元的执拗劲,肯定是死活都要投入她麾下的,那左相要么就是故意将苏瑾元打得不能训练,好直接让他进不了军营的门,这样他回去闹脾气也就闹了,总归性命无忧。
要么,就是左相劝说苏瑾元不成,反而打起了什么小算盘……
而云若岚,向来是个既来之则安之,喜欢将计就计,按兵不动等敌方露出破绽的人。
所以,她才要将苏瑾元放在身边,看看左相到底有什么反应。
只不过碍于此刻身后还跟着其他将士,这些话她无法直接跟季千帆说,所以只能用苏家一直从文这件事来提醒季千帆左相的立场,也提醒季千帆苏瑾元能来是多么不容易。
她相信,季千帆抓住这两点就一定能明白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不过,虽然季千帆的确是想到了这些,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除了这些,你就完全没有偏私?”
云若岚扬眉,一时间不明白季千帆为什么这么问。
季千帆问完后也是稍稍暗恼,而后故作平淡的说:“他身上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好不了。”
可这话一出口,云若岚便更加疑惑了。
方才她不是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吗?
在她看来,士兵上战场并不一定要去和敌军对战啊,除了斥候,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只要半个月后苏瑾元能跟得上军队行军就足够了。
但是,她笃定季千帆这么问是有深意的,可她想不出来。
于是片刻后,索性停下脚步,对着季千帆抱拳行礼,垂眸低头说:“臣不明白,还请殿下示意。”
其实季千帆说完也才察觉自己一开始就问过类似的问题,他本想着,只要云若岚随便一答,他也就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再问。
但,没想到云若岚竟然这么认真严肃。
他默了片刻,心头略感无奈,终究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先行退下,就连跟在云若岚身边的青霜也一并退开。
等人都退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距离,他才看着云若岚问:“我是想说,其实也不必非要为了左相的动机,或者是苏瑾元的一点机灵劲就在这个关头收了他,所以,我在想,这中间你有没有动什么私心。”
他一开口,云若岚便是一诧。
不知他为何竟然没用自称。
于是便抬眼看向了他,这才发现,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斟酌,于是,云若岚也仔细斟酌片刻,而后恍然大悟,忙将头埋得更低了,“有,望殿下赎罪。”
季千帆心头一紧,不动声色问:“是什么?”
“当初,臣之所以提议殿下征兵,除了防范西戎之外,也是为了能让臣的父亲看到沙场之上后继有人,从而更好说服父亲封金挂印,而苏瑾元,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若是能培养成将领,父亲见到也必定欣慰,臣,也希望大齐能有更多栋梁,真正强大起来,好让那些强敌不敢再轻举妄动,使得百姓能休养生息……”
“殿下也曾跟臣提过天下太平,可是,臣以为,想要天下太平,就需要更多人勠力同心,光靠任何一个人,一支队伍,都是不切实际的。”
云若岚说完,对着季千帆又是一拜。
虽然她也为大齐,为天下考虑了很多,所以才想要培养苏瑾元这样的人,但,她的确夹带私心了,所以如果季千帆觉得不妥,想要责罚她,她也认。
因为正如季千帆所说,她其实并不是非得这时候让苏瑾元进军营的,苏瑾元有伤在身不能训练,便是白白消耗一个士兵的口粮和补给……
身为摄政王,考虑更实际的用处是理所应当的。
却不知,摄政王殿下听她这么说了之后,心头的那点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劲便荡然无存了,嘴角甚至有些想微微上扬。
却又故意板着脸说:“本王还以为,你与苏瑾元是旧相识,看来,是本王误会你了。”
“臣万万不敢因为是故人便徇私,何况,臣与苏瑾元不过只见了两面,此前出征回来,或是宫宴上,都未曾与苏瑾元说过话。”云若岚赶忙解释。
“如此便好,身为将领,最忌讳的就是私情太重,影响判断,本王想,你应该是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季千帆点点头,说着,便抬脚继续往前巡营。
云若岚低眉顺眼毕恭毕敬,连忙称是,待他往前些许后,才跟了上去,身后那些将士们没得到允许,也不敢贸然靠近,只慢吞吞的跟着,生怕二人在商量什么他们听不得的计划。
不久后,季千帆又说:“昨夜本王的探子回来禀报说,欧阳成昨日从靖王府离开后,去了三家茶楼,两家酒楼,晚上还在烟柳巷混了一夜,总共看了四家瓦舍,去了两家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