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争执（1/1）

等他再醒来后，他的针已经输完了，家庭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针给他拔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针确实管用，他现在感觉一身轻松，测了测体温，是正常的。而后他拉开窗帘，此时已经是黑夜了，华灯初上，秋山别苑的夜景愈发迷人，章泽玮不知道具体时间，他也不愿意管今夕是何夕，只是在阳台静静吹着冷风，看着远处的景色，放空了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驶进车库，过了一会管家来敲门告诉他先生回来了，该下去吃饭了，他应了一声，心想这顿饭又吃不好了，真晦气，然后烦躁地打开门走下楼。

饭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他生病，阿姨特意给他熬的皮蛋瘦肉粥，而后又做了两道好消化的菜，他直接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章伟韬很快就收拾好坐在他对面，他跟章泽玮的五官很像，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不怎么保养还是不显老态，反而俊美异常，不过他们两个的气质截然不同，章伟韬身上总无形中透出来一种凌厉的压迫感，一身黑西装穿在他身上，一丝不乱，沉沉的黑眸让人看不穿，只让人觉得森然和胆寒。

不过他对面坐的是章泽玮，他能直接忽视这种目光，甚至一个正眼都没看他，一心只扑在饭上，章泽玮边吃边想，自己现在对吃的可真上心，真像极了林如晦，想着她平时护食的样子，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些许。

父子两个就这样静坐，谁都不说话，剑拔弩张，仿佛谁先说话谁就认输了一样。最后章伟韬还是慢条斯理地嘲讽开口了，“请你回来还真不容易。”

章泽玮没理他。

章伟韬而后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章泽玮这才正视他，没好气地说：“快死了，活不过明天。”

“泽玮，别闹脾气。”对面的人仍然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我没闹脾气，”他饭吃完了，轻呼了一口气，“我在学校就已经说过我没事了，可你没听，还是强制性让我回来了，丝毫不考虑我的心情，怎么，章先生，我现在坐在你面前，我好不好你是不会看吗？还是说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你不清楚，没法亲口问呢？现在假惺惺地关心我你不觉得很虚伪吗？”

对方轻笑一声，听不出是不是真的想笑，不过以章泽玮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这是不悦的前兆了，这个人就是这样，他问什么，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要达成所愿，完全罔顾别人的意愿和想法，章泽玮就偏不如他所愿。

“虚伪？这是你该对你的父亲说的话吗？看来是我这一阵子对你太纵容了，让你失了分寸。”

“父亲？如果可以我宁可没有你这种自私虚伪冷漠的父亲。”要是往常，章泽玮是不愿意跟他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争论上的，也许是现在不需要依靠他了，也许是自己病的脑子糊涂了，他心里的烦躁愈发难压，总想呛章伟韬几句。

“年纪轻就是心浮气躁，我不想跟你吵架，看你状态想必你也没什么大事，吃好了就回去休息。”章伟韬站起身就要走，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停下来：“我依然觉得实验部不适合你，里面跟你志趣相投的人不多，你在那学习对你以后的发展帮助不大，所以我明天会安排给你转回国际部。”

“是不方便你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了吧？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需要，我在实验部待着挺好的。”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你本来就应该待在国际部，是我以前犯糊涂，竟然同意让你去实验部。”

章泽玮是真的忍不了了，“你不同意又能如何？我是个傀儡吗，如果我的人生随便你操控的话，那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合不合适应该参照的是我的感受，不是你的感觉。”

章伟韬皱眉，回应他：“泽玮，你既然是个成熟的人了，就别这么任性，别意气用事，你也明白，国际部的人脉更适合你以后的职业发展，也更有利于你出国留学。以后你早晚要到集团来，早些接触他们对你没有坏处。”

章泽玮气笑了，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谬：“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去集团了？什么时候又说要出国了？你征求过我的同意吗？”

章伟韬面对质问，重新坐了下来，语气温和地说：“我现在正在心平气和地跟你商讨这件事情。”

“可事实是，你没给我任何选择。”章泽玮回应，声线很冷漠。

“有些责任你早晚要承担的，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我只是建议你早点承担，这样你以后也能轻松点。”

“章先生，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对你的公司不感兴趣，你的选择对我没有吸引力，我就想安安稳稳像一个正常的学生一样，渡过正常的高中和大学生活。你说的建议，我不考虑。”章泽玮回应。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的产业早晚要交到你手里。”

“你可以当没我这个儿子，再跟别人生一个儿子啊，你又不是没这么想过。怎么，年纪大了，生不出比我更聪明的了？”章泽玮讽刺。

“章泽玮！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一张淡定的面皮终于绷不住了，一段陈年的记忆差点就这么被揭开来，这是段像刺一样横在父子俩之间的伤疤。

“怎么，跳脚了，心虚了？这么些年哪一件事不是按你的心意来的？你扪心自问我妈当初是不是根本不愿意嫁给你，你用尽手段拆散她跟别人后得到她，婚后还整日猜忌她，整天把她关在家里，你都做到了，也不考虑她是不是愿意，说到这个，我就想问问了，她为什么会出车祸，你怕刺激外公身体没说出真相，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前的那个秘书是不是怀了你的孩子，你们你侬我侬就算了，去医院产检那女人还故意发给我妈炫耀刺激我妈是不是你也默许了？她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出事了你们痛快了？那孩子呢，你怎么不把你令人窒息的期待给他？”

章伟韬眸光闪了闪，很显然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忆里，以至于他都没来及堵住章泽玮喋喋不休的嘴。章泽玮刚发泄完，心里也累，他根本不奢求能得到什么结果，两个人就一起陷入可怕的沉默。

很久以后，章伟韬才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相你以后会知道，如果你不想转部就不转了，我不逼迫你。”说罢也不管章泽玮如何反应，径直走去楼上书房。

章泽玮撩起眼皮看到他的背影，没有了往日的孤高，多了股落寞和孤寂。但是章泽玮不心疼，心疼早在一次次的失望里被磨灭了，对于章伟韬他只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