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命意义（1/1）

现在是末世第三百四十二天，绘宁比上辈子提前了近一年半得知了人体实验。

与瑰城基地的如纪鸣那样自我奉献的人，接种可斯病毒时，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远远达不到所需要的实验样本数量。

“是，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纪鸣是近乎无力地道出这个更残忍的真相。

“如今施压的还有华国各各国的高层，灸城基地给出的特效药研发进程实在是比我们所有实验室的进展都要快……他的行为被默认了，甚至是被鼓励着的。”纪鸣不敢面对绘宁的眼睛，他一直知道，绘宁嘴硬心软。看似只想保全自己，但其实绘宁一直在救人……

他爱着的姑娘，善良而心软。

“被牺牲者呢？有谁问过他们愿不愿意……”绘宁几乎是不成字句的，她自以为已经见证了末日里足够残忍的种种事迹，但是当这个实验出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够明白人性。

绘宁在末世之前被保护地很好，在末世之后被迟玉保护地很好。她唯一遇到过的不顺，就是轻信了冯诀，但是这辈子她注定不会重蹈覆辙。

她无法想象，被迫接受可斯病毒感染的人该有多绝望，他们又是谁的亲人，谁的朋友呢？

“为了多数人，而牺牲的少数人，似乎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了，对吗？”绘宁睁大眼睛，神采奕奕的眼里此刻黯淡无光。

这句话一直被默认，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绘宁唤醒了迟玉，她问道：“蒋循这么做，为什么没有任务关于他？”

迟玉停顿了很久才给了绘宁答复：“宿主，末世里的牺牲是必然的。”

这个回答远远超过了绘宁的预设。

“迟玉，你知道的，我们一起救过的一对情侣，他们被意外感染都已经痛不欲生了。那些被关押在实验室里，被当成小白鼠接种病毒的人，该有多绝望。”绘宁问着迟玉，也是问着自己。

“绘宁，这个实验一旦展开，哪怕是蒋循自己，也没有能力让它停下来，只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类去接种病毒试验特效药。直到，我们研发的特效药真的可以治愈病毒……”或许从那天起，不会再有人要面对可斯病毒的绝望了。也或许，从那天起，牺牲的人们会被铭记，也会被遗忘。

绘宁这一刻才明白，末世里的法则，其实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他们想要法则怎么为他们服务，那么法则就是什么模样。

“你们这么做，和瑰城基地里所谓的神明有什么区别？都在杀人，都在用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们去送死。”绘宁笑着，眼神里冷漠了几分。

“上辈子，我在末世里存活了三年，你知道蒋循的特效药最后是什么结果吗？”绘宁不喜欢回忆关于这些事情，但是似乎他们都抱着希望在等蒋循的特效药。

在纪鸣不安和疑惑的眼神里，绘宁几乎是颓丧的“特效药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激发了可斯病毒的变异，末世第三年，人类折损到只剩下三大基地勉强存活。”

“他们的牺牲，并不能救更多的人。”绘宁的这句话说给迟玉听，也是说给纪鸣听的。

而她在挣扎的，是突然不确定上辈子的人体实验里有没有纪鸣的参与，如果有，她或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绘宁沉默着，和纪鸣一前一后前往灸城基地的避难所，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表情都是近乎麻木地，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活过了一天算一天。

“他的遴选原则是什么？”绘宁问道，蒋循不会随机选择某个人作为实验体，而是会根据什么来判断的。

“首先是自愿牺牲的人，他们或许是相信特效药的存在，或许是觉得末日太绝望不想活下去；然后是末世里犯罪的人，他们不符合基地的管理法则，丢出去是死，留在这里做实验死也算有点贡献；最后是实验体不够的时候，颁布条例，符合要求的人自愿或被迫着进入实验室……”纪鸣在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语气明显不对了。

绘宁当然听得懂，利益交换下，也许进入实验室的人，是被家人放弃的……他们也想活着，但是总有那么多的原因，让他们只能去死。或许也有的人会麻痹自己，作为特效药研发的实验体死去也算是有点贡献，不虚此生。

难怪，纪鸣也无能为力，难怪瑰城基地和华国高层都在默认。他们在末世里用资源和利益玩弄人心，这场博弈里，死去的终究是普通人。

她的视线被一个孕妇吸引，看她的肚子不超过五个月，但是她也要提着重物，在基地里干活，参与建造地下城。

绘宁走上前去，分担了她手里的活计，或许是很久没有见过绘宁这样子干干净净又漂亮的女人，孕妇显然不自在地擦了擦手：“姑娘，这个又脏又累的。”

绘宁几乎是在她说完的那一瞬间，眼泪涌上，“可你是孕妇啊……”绘宁这一刻的难过，不仅仅是面对这一幕的心疼，还有她联想到上辈子末世里的分娩有多危险。

老天爷，究竟在做什么？

孕妇也是没想到绘宁会这么说，“没什么的，我的孩子会很坚强。我现在多做的一点，也是希望我的孩子出生以后过得好一点……”母爱的伟大在于，她会未雨绸缪，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更会迫切地为自己的孩子打算，怎么样让孩子平安长大。

“你拿着。”绘宁把她的储物卡给了孕妇，这里面是她在灸城基地里的积蓄，“你需要休息了。”

迟玉检测了这个孕妇的身体，是操劳过度和营养不良，如果不能得到好的环境修养，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

孕妇有些无措地不敢接过这个卡，她抽噎着：“我的丈夫，为了我们的孩子可以得到灸城基地的入住名额，加入了可斯病毒的人体实验……”

“谢谢你……你给了我和我的孩子一次新生……”孕妇接过了绘宁塞进她手里的卡，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