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妖精法则（1/1）

何为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家讲，世间万物皆有阴阳对立。那么，既然有“无法准确描述”的“非常道”，自然也一定有“能够明确表述”的“常道”。这个“常道”——西方人叫它定律，万有引力定律、库仑定律等等等等，都是“常道”；东方人则称它为规律，太阳东升西落、春种秋收等等等等，也都是“常道”。

宇宙间，因为有“道”，而有秩序。且，这些秩序是无法违背的。

无法违背的秩序，又称为法则。

万事万物，大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守自然法则——只有少数人会有意违背自然法则，其后果是他们永世都无力承受的。对于修行之人，既能悟“道”，便更尊重法则。

所以向子睦也十分理解大仙儿的“悲惨”遭遇。

很多妖精都有这样一个习惯，就是睡觉的时候恢复成本体——向子睦这种借尸的除外。大仙儿也是一样。那年、那月、那日——植物多是晚上醒着，享用动物们赖以生存的空气，白天它们会选择睡眠，将氧气留给动物们，自己则靠光合作用维持睡眠时所消耗的能量——大仙儿躲在一处柏树林里睡觉。却未曾想，如此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还是遭遇了人类。

这是国泰民安时必须遵守的妖精法则：不可以在寻常百姓面前变换样貌。是的，可以一直是树木，也可以一直是人形，就是不能让普通人看到从一种类型变成另一种类型的过程。

而来的这些人，正是在深山老林里砍伐木材的、毫无道德可言的无良商人。

这些人的眼中，越是粗壮、越是年久、越是笔挺的树木，越是金钱，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金钱，哪会顾及别的？而大仙儿他，恰好是粗壮、年久且笔挺的树，自然成了那些人动手的目标。

大仙儿为了不打破妖精法则，不敢在寻常百姓面前施展变化，只能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灵”尽可能的压缩、压缩、再压缩，一直缩至一个树桩大小，也就是两岁小孩儿左右的大小，由那些伐木人将自己整个树干砍倒，只留了个树桩……

待到他所在的那一片树木被砍伐殆尽，伐木工人开着大型拖拉机拉走了木材后，大仙儿才敢变回人形，离开这“是非”之地。只不过那时的他，已经成了孩童模样。

树，五运属木，六气属厥阴风木，想要修行，只能在阴气重的夜里，这也是为什么植物大都在夜里醒来的原因。可是，若要再幻化成人型，又需要足够的阳气。符合上述条件的，就只有月圆之夜。

从此，大仙儿便只有在每个月圆之夜，才能在人型形体上得到进化了。

四人下了车。

向子睦还是为大仙儿的遭遇感到不平。关好车门的她大骂了一句：“该死的人类。乱砍滥伐。”

飞翼本来都要穿进单元门了，听到向子睦的叫骂声，立刻停了下来，略有惊恐地回头看她。风续和金翷儿也都看着向子睦。

向子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都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不知道，妖精法则里，不可以杀人。”

风续平静地说：“任何法则里，都不可以杀人啊。”

向子睦不忿道：“是。不可以杀人。但是可以杀猫、杀狗、杀鱼！”

风续解释道：“所谓的不能‘杀人’，其实指的是能‘伤灵’。只不过大众无法接受‘伤灵’的说法，才说成不能‘杀人’的。”

向子睦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母”，甚至连素食主义者也不算——毕竟小鱼干的诱惑是挡不住的。她又何尝不知，若无修行，它们这些动植物只是有魂无灵，而在自然法则内，并无“不许伤魂”的说法。她也只是在听了大仙儿的遭遇后，为动植物鸣不平而已。向子睦突然问风续：“老师，虽然并无不能伤魂的法则，但那些一直残害动植物的人，不会受到一点点的惩罚么？”

听到这个问题，飞翼和金翷儿也都望向风续，看来他俩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风续看了看三只妖，反问了一句：“那请问，你们几个，为何修行啊？”

飞翼抢答道：“当然是为了获得‘灵’。”向子睦和金翷儿也都点头认可。

风续微笑道：“这不就很明显了么。一阴一阳之谓道。有的生灵，明明无‘灵’，但是通过自身修行，可以获得‘灵’；而有的人本来有‘灵’，却不加以珍稀，最终自然就会失去‘灵’。”

曾经在佛家寺庙里居住过的金翷儿脱口而出道：“也就是进入‘畜生道’。”

飞翼和向子睦对“六道”的说法只是略有耳闻，但是风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后，向子睦也算释然了些。四人径自上楼了。

风续打开门，老头儿正带着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小学生打太极拳。老头儿虽然大部分东西都不记得，但是太极拳的路数却和吃饭睡觉一样记得清楚。至于每个月都会发生变化的大仙儿，老头儿也是习以为常的。

大仙儿见风续四人回来，招呼了一句：“回来啦。”言外之意，“可算回来了，救救我，我不想陪老头儿打太极拳了。”

飞翼自然是听出了话外音，他调侃道：“多练练吧，对您这个岁数的有好处。”

大仙儿瞪了飞翼一眼，不过立刻问道：“你怎么变回来了？发生战斗了？”

老头儿轻咳一声：“李白，专心。”

大仙儿一咧嘴，感觉他还是有点忌惮老头儿的。

风续则回答了大仙儿的问题：“嗯，遇到个吃人灵魂的东西。”

老头儿和大仙儿几乎同时停手，望向风续，要知道，吃人灵魂可是违反了妖精法则的最高禁忌的。大仙儿见老头也停手了，便再问道：“然后呢？”要知道，吃了人类灵魂的妖，妖力是会大增的，绝对是强敌。

飞翼笑道：“您老人家难道不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么？被我轻松搞定。”

大仙儿满脸疑惑地看向飞翼。

金翷儿则解释道：“对方灵力虽强，但是战斗经验几乎没有。”

大仙儿点了下头，说到战斗经验，飞翼和金翷儿自然比一般的妖多很多。

金翷儿说：“大仙儿，先把我变回去吧，再不回水里我可能会死掉。”

大仙儿轻笑一下，没想到金翷儿也会开玩笑了。他凭空取出一片树叶，然后随手向金翷儿身上一丢，树叶碰触到金翷儿后，金翷儿立刻变回了巨型金鱼，然后纵身跃回了鱼缸里。

这时，向子睦才上前，好奇地看着小学生模样地大仙儿。

大仙儿略显尴尬地说：“呃……那个……我是李白。”

向子睦膜拜般地对大仙儿“点头哈腰”道：“嗯，我知道，听他们说了。您……不愧是大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