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太子妃?!(1/1)
“什么?父皇明天要请法师来宫中做法?”一声略带惊讶的声音在长乐殿中响起。
一旁的陈琛补充道:“是啊,殿下,臣听说皇上认为各地旱灾是什么旱魃为虐,如惔如焚遂大办仪式请法师做法驱逐旱魃。”
阿鸢本就愁容满面的脸庞更显凝重,紧蹙双眉起身离开堆满折子的书案:“移步永安宫。”
永安宫内烟雾缭绕,弥散着浓郁的草药味,德辉帝闭目假寐于一方朱漆长榻上,默皇后则坐于榻边用她的纤纤玉指揉按著德辉帝颞颥穴上,忽闻得外头来报太子殿下求见。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阿鸢跪于殿中将手中那记载抗旱救灾之法的奏折呈于德辉帝。“父皇,这是儿臣同萧晟这几日针对各地灾情谋划出的对策,现下萧晟已去往各灾区主持局面,不过赈济救灾着实需花费国库大量资金,儿臣私下认为应减少礼仪性活动,减少国库开资。”
德辉帝望着那长长的折子,眉头紧皱,默皇后见状挥退了四下的侍者:“皇儿,这次你父皇请法师祭天做法,不只是想求雨驱逐旱魃,更是因为你父皇这些日子身体欠安,御医们却始终查不出原因,大进补药也不见好转。”阿鸢闻言大惊失色,她这才注意到德辉帝的脸色憔悴,怕是早朝上只是强作精神,实则身心俱疲,阿鸢当下慌乱忙问道:“父皇从何时身体不适?”
德辉帝见太子神色紧张便出言安慰:“其实也无大碍,不过是时常觉得有些头痛乏力罢了,大概从你同云麾将军得胜回朝前后的事了。”阿鸢闻言更觉得自责,一朝天子龙体欠安,是不应大肆声张。只是作为最得父皇宠爱的太子,竟现在才得知此事,实属不该。况且从契安回来已有数月之久,回忆这段日子里,虽也勤于朝政,现又忙于旱情,但春日里大都却只晓得同心上人花前月下,连父皇龙体欠安都不知,深深的自责,羞愧象一张无形的网绑住了阿鸢,让她觉得无法释怀。
德辉帝和默皇后对视一眼幽幽道:皇儿,这段日子里父皇母后见你勤于政务,甚是欣慰,只是你已及弱冠之年,本想著你能寻得一心爱女子,可却.”
默皇后则接过德辉帝的话头:“皇儿,前段时日母后为你在重臣府邸中选出好几位德才兼备的佳人,让画师画了画像,回头差人送到东宫去,你可挑出心仪佳人为太子妃,好早日为皇族诞下子嗣啊。”
“这这.阿鸢听闻母后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惊得五雷轰顶。却一下找不到半点言辞来拖辞此事,只是面露难色怔在那里,娶太子妃?
她如何娶太子妃?
她可替代瑾渊坐在东宫王储的位置上八年,可她如何代替瑾渊娶妻?
阿鸢狐疑的望了默皇后一眼,默初瑶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目光碰撞的刹那,阿鸢猛然间懂了。
母后只是认为太子到了娶妻的年岁,如若仍独身一人,难免遭人诟病。
可那场万众瞩目的仪式过后呢,是一个无辜少女成为东宫中的一个摆设,她的大好青春慢慢凋零……
这太残忍了……
阿鸢踌躇片刻:“孩儿觉得谈及此事未免尚早。”
“咳,咳,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儿如今已及弱冠,是该考虑太子妃和子嗣的事了。”
阿鸢闻言心中一凉,可望著父皇有些憔悴的面容和那一直以来对她寄予厚望的眼神,一些话至嘴边却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是,儿臣明白。“德辉帝并没有注意到太子回应这话时眼瞳中流转出无奈失落的神色。
从永安宫至东宫区区百里,阿鸢只觉脚步异常沉重。
大婚,太子妃,娶妻……
这些字眼拼命往阿鸢脑海中钻,令她无从躲敝,母后的顾虑也在理,只是好似给了沉溺于情爱之中的阿鸢一顿当头棒喝,日日沉醉于那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让阿鸢无暇去思考自己到底是个不该有爱情的棋子,她有她的任务,也包括迎娶无辜少女作为摆设。阿鸢想到了翊炀,那个撩拨她心弦的男人,他又该如何自处?东宫一旦有了名义上的女主人,翊炀作为外臣,又岂能与我一道同进同出,何况那日母后也不允我现在谈情说爱,目前要与翊炀生分些……难道我们要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搁浅在心底最深处吗?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心已乱,压积在心中的烦闷却无处宣泄。
“殿下,你可总算回宫了,云麾将军已在殿中恭候多时。”想来近日忙于政务,也是有好几日未与翊炀相见,一阵欣喜袭上心头后很快又被淡淡哀愁所取代。
挥退众人后,偌大的长乐殿只剩下坐如磐石的翊炀,阿鸢极力想掩饰住自己心中的烦闷,却被翊炀轻易捕获,“阿鸢,怎么了,有心事?”翊炀走上前来,像曾经很多次那样,伸开双臂,环抱住心上人。
只是这一次阿鸢没有在他怀中旖旎亲昵,而是像布偶一般身子有些僵直。
“父皇龙体欠安,御医却也查不出其中原委,明日请法师来宫中作法,一为求雨,二位祈福。”
翊炀本也不信鬼神法师之说,只觉德辉帝不去寻得名医,在旱灾面前不寻求对策,却只请法师做法,不免觉得有些荒诞,却好似也知晓了阿鸢心事的源头。“天下名医如云,陛下终会恢复如初,何况这些日子你竭尽全力处理控制旱情,旱灾也终会过去,你也不必过于心烦了。”
多日未见,翊炀总觉阿鸢今日眼神中不似往先热切,但他今日与皓炎皓华一席话,也惹得愁绪万千,现下也只想和怀中之人温存。求得心灵暂时的慰藉,
“阿鸢,我好想你。”翊炀在阿鸢耳畔呢喃着,伸手便要去解她的腰带。
“翊炀……别……我今日有些乏了,我……”翊炀闻言那双手停滞在了半空中,滚烫火热的心好似被一盆凉水浇凉,他的阿鸢今日缘何待他这般冷淡,难道真是因为萧晟回来了吗?阿鸢察觉到翊炀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只听得外头刘公公略带喜悦的声音:“太子殿下,永安宫那头差人送来好几副德才出众佳人画像供殿下早日从中挑出太子妃,老奴这就给殿下呈上来。”
太子妃?
三个字犹如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向翊炀,空气仿佛也凝结住了一般,他眼瞳中似是有万语千言要言诉,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刘总管,你先退下,我与云麾将军有要事相商。”
二人默然注视着对方。
太子妃?
“阿鸢娶太子妃?”
李翊炀怔忡许久,终是慢慢反应过来,娶一个女子装点门面也是阿鸢的任务之一,可若是东宫有名义上的太子妃,那他李翊炀又该如何自处?
他知道他应该避讳,绝不能像往昔般自由出入东宫,会被迫疏远阿鸢……
阿鸢有她的任务和责任,而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成全她……
也许正如皓炎皓华所言,被调离邺方驻守边关。往昔一切繁华如梦。梦醒了,抱着那点温暖的回忆度过往后余生,饱受孤度煎熬的每一日才是我李翊炀的最终结局。
阿鸢望著翊炀的眸子,原先震惊神色一点点褪去,转而流转出她从未见过的悲伤,心一阵阵的抽痛,忙道:“翊炀,我会找借口将那些画像退回去的。”
太子妃?萧晟?这些看似横在他和阿鸢之间的障碍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实是从二人邂逅的那一天起,阿鸢就不可以被一段情爱所困,与一个男人结下露水情缘,还将他带回东宫。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放纵这孽情,只是二人都沉溺于欢爱之中,看不清他们注定难以厮守。
“阿鸢,那些画像都不重要,重点是“翊炀望著阿鸢那双秋水明眸似有晶莹液体涌出,又怎么忍心将他们难以厮守这血淋淋的真相道明。
翊炀顿了顿,却嘴角上扬,挤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阿鸢,你今日应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先回府了,你早些休息。”
阿鸢怔住了,她不知翊炀为何只是这淡淡一句。待她反应过来时,翊炀却只留给了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阿鸢觉得心都被掏空了,她冲上前去,莹润无暇的手指却像根根铁箍一般牢牢钳住翊炀的胳膊:“翊炀,选妃之事还……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尽量不会让此事来影响到我们。”
阿鸢的声音有些哽咽,翊炀又何尝不知阿鸢情意,脑海中浮现他们曾经的过往,还有契安城内阿鸢替他挡下的那一刀
只是有些事情注定难以改变,翊炀并没有回头看阿鸢,即便回头,话也无法说出口,只淡淡一句:“阿鸢,你需要完成什么,就去完成。宫廷秘辛你不愿说,我也觉不多问,其实,我只要能隔三差五看到你,我便已觉此生无憾。”
伴随着翊炀夺门而出,一阵风吹进殿内拂起阿鸢的发丝,这一次翊炀没有回应她的感情,晶莹的泪珠滑过她俊美的脸颊,一滴滴滚落在她杏黄色锻袍上。